吕决放下房租转身要走。
“你就不能多待一会儿?”这是田莉的声音,语言是哀怨的,可语气之中却还是一如既往的那种慢条斯理。
妈妈的!可真是要了命了。
“我有些事情想跟你说,我说完了如果你还想走的话,我绝对不会拦你。”
是个男人听了这样的话都不可能还迈得开腿,特别是说这样话的还是自己心仪的女人时。
吕决慢慢的转过身,看见田莉的眼里已经涌出了泪花。
她会说什么呢?她的遭遇?她的身世?应该就是这些。可为什么我还非常想听呢?
吕决拉了把椅子坐下来,他不敢再去看她那张脸,而是盯着床上那个用一种奇怪的姿势还在呼呼大睡的孩子。
就听田莉幽幽地说道:“你应该能够看出,我很在乎你;我也知道你并非对我完全没感觉,我还知道你有顾虑,或者是说你嫌我是个……寡妇。”
吕决很尴尬,他没想到田莉竟说得如此直接。他想说点什么,可又能说什么呢,说不嫌吗?那不光是在欺骗她,更是在欺骗自己。
“对!我应该算是个寡妇;或者说我必须是个寡妇。可是我想跟你说的是,我是个从没结过婚的寡妇。”
吕决一愣,这叫什么话,寡妇怎么还有“应该是”和“必须是”的说道?而什么又叫“没结过婚的寡妇”?
看了看吕决的表情,田莉抹掉眼泪,换做一种很镇定的口气说道:“听了我的话你很吃惊是吧?我还告诉你,我不是本地人,我老家在德宏州盈江县一个叫弄璋的小镇上,甚至田莉也不是我原来的名字,我的原来的名字叫田小丽……”
吕决意识到这里面肯定又是个大秘密,自打肚子里装进了刁文亮身世的秘密后他最讨厌的就是秘密。
可是……可是……可是这毕竟是关乎田莉的秘密啊!
“……咱们花冢镇上的人都以为我是为了接收遗产——哦,就是这栋房子才搬到这儿来的,其实不是,这房子是德宏州公安局帮我买的。”她指了指床上还在熟睡的孩子又说道:“大家都知道这孩子的小名叫牛牛,可你知道他大名叫什么吗?他叫金警生——因为他的父亲是个警察……”
……
三年前,在盈江县城开花店的田小丽经人介绍认识了县公安局的刑警金宏。两人一见面就互相被对方吸引,没到一个月就有些如胶似漆形影不离起来。直到有一天,金宏又来田小丽的花店找她,并告诉她自己要去执行一项任务。如果三个月内还没有自己的消息的话,让田小丽就不用再等他了。
听到这话,田小丽隐隐觉得有些不妙,但她又不好追问他去执行什么任务,惊疑中看着自己的爱人转身离去。
金宏离开不久,田小丽发现自己竟然怀孕了!这一惊非同小可,便马上到刑警队去打听金宏的下落。田小丽是景颇族人,二十岁是可以结婚的。她想找到金宏,两人赶紧登记也就把这事掩盖过去了。
可是到了公安局后,也许有人知道有人不知道,但所有人对金宏的去向全都守口如瓶。无奈之下,田小丽只好把自己怀孕的事说了出来。本来这是一件普普通通未婚先孕的事情,没想到公安局竟小题大做起来,先是政工科长找自己谈话,接着竟然是局长政委一起出动了。
一个女孩子没结婚就怀上孩子本来是件很害羞的事情,不到万不得已一般是不会对外人说起的。
自己着急,没想到局长政委们好像比她还着急。
坐在局长那宽敞明亮的办公室里,看着团团转的两位领导,田小丽的心里不由升起许多暖意。自己就要成为金宏的妻子了,也就是说要成为公安局的家属了,生活在这样一个温暖的大家庭里,日子肯定过的很惬意。
可她不知道的是,眼前这两位领导的表现越是着急,那代表金宏所执行的任务就越是危险。
原来公安局里有个不成文的规定:但凡极度危险的任务一般都会让一些还没结过婚的人去做。一来是为了在执行任务过程中没什么后顾之忧;二来即便出了危险也把给家人带来的伤痛降低到最小程度。
虽然直到最后,田小丽也没打听出金宏的下落,但从那天开始,公安局竟派了一男一女两名年轻警察住到她的小店里来。这两人的到来虽说让她对金宏的安危更加担心了,却也是非常欢迎的。大家都是同龄人,在一起总有着说不完的话。只是每当有陌生人来买花时,两人中总会有一个抢着出去打招呼,而另一个就会有意无意的挡在自己的身前。
就在金宏离开后三个多月的一天,田小丽正因为妊娠反应坐在花店门口翻肠倒胃时,几辆警车停在了她的面前。车上下来的有刑警队长、局长、政委和几个她从来没见过的人。
怎么回事?他们来干什么?不会是金宏他……
她急速地冲到局长们的面前,刚要开口问,抬头看见众人眼里闪动着的泪花,便一下晕倒在局长的怀里。
再次醒来后,田小丽发现自己已经躺在了医院的病床上,病床的周围站的全是警察。
有人在她耳边讲述着金宏身上发生的事。
她始终没有哭出声,只是静静地看着天花板,任由泪水顺着双鬓流下,去打湿那下面的枕头……
原来潞西市公安局缉毒大队最近查出有一个的贩毒团伙,经常从黑勐龙至芒海镇一带偷运毒品入境。但几次围捕全都让毒贩们给巧妙的逃脱,于是警方便怀疑有人在给毒贩通风报信。经过周密计划,决定通过州公安局从盈江借调一名从未参与过缉毒的刑警,打入贩毒团伙内部,挖掉警方内部毒瘤的同时一举将这个团伙打掉。
而接受这个任务的,正是田小丽的爱人金宏。
就在金宏在团伙内部慢慢摸清了毒贩的底细并通知警方准备收网时,毒贩们也从公安系统中得到消息并将金宏杀害。
据警方称,金宏已经查出给贩毒团伙提供信息的那人是谁,但不知为什么他直到牺牲都没把这个情报送出来……
……
田莉最后说道:“后来也有人曾经劝过我,让我把孩子打掉,但我没那么做,因为我没那个权利。这个孩子不光属于我的,他更是金宏的。”
……再后来,德宏警方怕我们娘俩遭到报复,就秘密帮我把盈江的房产卖掉,迁到这里隐姓埋名起来。”
听完田莉的叙述,吕决已经说不出话来。他没想到这个比自己还要小半岁的女人竟经历了这么大的人生变革。他为自己曾经嫌弃过她而深深的感到自责。
他站起身,看着平静如水的田莉说道:“对不起,在你告诉我这些以前我的确嫌弃过你,但在知道了这一切以后我明白了,我根本没那个资格。”
见田莉投来一瞥疑惑的目光,他连忙解释道:“哦,我想说的是我已经深深的爱上你了,但我根本没有爱你的那个资格,唯一有这个资格的人是金宏。”
田莉的脸上羞喜之余,疑惑更深。
“在上次穿越回来之前,我曾经发誓再也不去穿越了。但现在我决定食言,我要穿越过去,把你的金宏救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