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良辰的辞职申请我和乔羿深都没有同意,孟良辰也很识趣地没再提过了。
又一周结束了,只有周末才有时间睡个好觉。
我在乔羿深怀里睁开眼睛,他还眯着眼睛没醒来。昨晚上他加班处理公司和乔守业的事。一直忙到半夜,我本来是在等他的,可后来就没绷住睡着了,都不知道他什么时候上床的。
我心疼地吻了吻乔羿深的下巴,却没想到把他闹醒来了。
乔羿深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看到我时懵懂一笑。声音透着还没睡醒的软糯,“老婆,早。”
我抱紧他,“早,老公。”
乔羿深好一会儿才彻底清醒,“老婆,起床吧。我饿了。”
自从乔羿深变正常以后,我很少再看到这样傻乎乎软萌萌的他,今天趁着这会儿光景,总算再次见到了。心里突然酥成了一片。
陈妈已经准备好了早餐,乔羿深在刮胡子,我先下去吃。
刚吃了一口面包,在二楼给妈擦身子的陈妈突然从房间里冲出来,“太太,夫人手指动了!”
我手里的面包一下子掉在桌面上,耳鸣眼花,好不容易撑着桌子站了起来,“真的吗?”
陈妈激动地直点头,“真的,太太,你快上来看看吧。”
我越过餐桌跌跌撞撞地就往二楼跑,乔羿深听到动静也出来了。“老婆,你慢点,小心摔倒。”
乔羿深刚说完,我就一脚踩空,摔了个狗吃屎,额头磕在台阶上,痛得我直叫唤。乔羿深飞快地到我面前。心疼地把我扶起来,“这么大的人了,怎么还冒冒失失的,让我看看。”
乔羿深说着就看要看我的额头,我现在心里着急,哪里还顾得上疼,推开他的手,“不疼,妈妈醒了,羿深,你陪我去看看。”
听我这么说,乔羿深也掩不住惊讶,“真的吗?”
我点点头,然后推开乔羿深就往房间跑,乔羿深跟了上来。
我飞奔到妈妈床前,她却依然紧闭着双眼,丝毫没有要醒转的迹象。巨大的失望让我有些眩晕,身子打着晃,随后而来的乔羿深赶紧将我扶住。
我嗓子桑桑的,声音哽咽着,“陈妈,你不是说我妈手指在动吗?”
陈妈见状畏畏缩缩,“太太,刚才,刚才我真的看见夫人手指在动的……”
“下去吧。”乔羿深喝了一声,陈妈赶紧退了出去。
乔羿深又安慰我,“老婆,没事的,妈妈一定会好起来的……”
乔羿深这句话刚说完,我就看见妈妈的眼珠在轻轻滚动,惊得说不出话来,拍着乔羿深的手让他看,“羿深,你看,我没有看错吧,是不是在动?”
“老婆,你没有看错,真的在动!”乔羿深肯定地回答道。
虽然动作很细微,但是格外明显。
我激动地蹲下来,握住妈妈的手,眼泪没忍住地落下来,正要开口说话,却感觉到手心里有些异动。
肯定是妈妈的手在动!
这个认知让我激动地难以自持,最终的反应也只是举着妈妈的手给乔羿深看,“老公,你看!你快看!”
乔羿深摸了摸我的头,“乖,我叫徐医师过来,你别乱动。”
乔羿深出去给徐医师打电话,我握着妈妈的手在脸上一下一下地蹭着,眼泪全滴在她的手心里。
乔羿深打完电话进来时,我正絮絮叨叨地说着连自己都不知道中心的话,眼泪“吧嗒吧嗒”往下流。
“老婆,徐医师很快就来,你别着急了。”乔羿深安慰我。
我胡乱抹了把眼泪,抓着乔羿深的胳膊站起来,“嗯,我不急。”
接下来的时间,我和乔羿深两个人目不转睛地盯着妈妈的反应,她时不时地会转动眼珠,手也会轻轻动一下,但是大多数时间,她还是跟往常一样,没有任何反应。
徐医师很快就来了。乔羿深在电话里应该说的很清楚了,所以他也没什么,直接就叫着乔羿深和他的助手将妈妈抬起来放到一旁的推床上,“乔太太,我要把您母亲带到医院去,如果不出意外,这两天,她就能醒来了。”
我只有点头,飞快地跑到自己房间换了衣服,跟着徐医师他们往医院去。
没想到,车子还没到医院,妈妈,她就醒过来了。
我捂住嘴巴,眼泪顺着指缝不停地往下流,半晌说不出来一个字。
妈妈看见了我,但是她昏迷之前,我还是个孩童,所以她根本就不认识我。
我拉着她的手,哽着嗓子,“妈,是我,我是青妍啊。”
妈妈瞳孔张大,气若游丝,“你,你是青妍?”
我不住地点头,“妈,是我啊,你终于醒了,呜呜……”
乔羿深拍了拍我的肩膀,徐医师说,“乔太太,先不要跟病人说太多话,她还很虚弱,等下去了医院,我开些营养液输给她,体力才能慢慢恢复。”
我连忙答应,擦干了眼泪,破涕为笑,“妈,你先别说话好好休息,等你好了,我再跟您解释。”
妈妈眼里有疑问,但还是轻轻点了点头。她可能是太虚弱了,又闭上了眼睛,但是这次,我知道她再也不会一睡不醒了。
到了医院,妈妈输了药,脸色慢慢变得红润起来,我激动地又忍不住掉眼泪,乔羿深递过来一张纸巾,“这是开心的事,你怎么一直哭,别让妈妈担心你。”
我连忙擦掉眼泪,其实我也不想哭,可我忍不住。等了这么多年啊,怎么可能说不激动就不激动?
“妈,你感觉怎么样?饿不饿,想不想吃东西?”我趴在床前,紧紧握着她的手,生怕一放开,就又会失去她。
妈妈看了看我,挣扎着要起来,乔羿深眼疾手快地把她扶起来,靠在后面的床头上,“你真的是我的妍妍吗?”
我使劲地点头,眼泪又涌了出来,“是我,妈妈,是我,我已经长大了,知道吗?你睡了二十一年。”
二十一年,这么多个日日夜夜,现在想起来,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熬过来的。
妈妈显然也被这个数字给吓到了,像个初生的婴儿一样四下环顾着周围的环境,眼里全是新奇。
半晌,她喃喃地说道,“我竟然昏迷了这么久。”
“是啊,真的太久了,不过好在你已经醒了,妈,以后我会好好孝顺你的。”我擦掉眼泪,说道。
妈妈也盈出了眼泪,她紧紧握住我的手,声音哽咽,“对不起,妍妍,你都这么大了,让你受委屈了。”
我连忙摇头,“我不委屈,一点儿也不委屈。”
妈妈含着眼泪点了点头,她的视线落在乔羿深身上,显然有点好奇。我还没跟她介绍乔羿深呢。想着我一把拉过乔羿深,“妈,我已经结婚了,这个是我的老公,他叫乔羿深。”
闻言,妈妈仔细地端详着乔羿深,嘴角露出了颇为满意的微笑,“妈很喜欢。妍妍,跟妈妈说说你这些年的事情吧,妈想知道。”
我点了点头,乔羿深给了我一个眼神,就退了出去,我知道他是为了给我和妈妈独处的机会。
乔羿深关上门以后,我便把这些年来发生的事讲给妈妈听,省去了苏映雪和纪莫予对我的不好,只挑了些开心的事说给她。
当她听到我嫁给乔羿深以后一直都很幸福,她慈爱地看着我,伸手想摸我的脸,我鼻子一酸,赶紧把脸靠过去。估以欢划。
“妈……”
“哎。”
妈妈的声音在头顶,我突然感动地不知道说什么好,多少年梦寐以求的画面,如今总算是成真了……
我陪着妈妈说了一整天的话,后来是赵若杉打来电话,说她们家里已经准备好了,让我过去吃饭。
我虽然想多陪陪妈妈,但是赵若杉已经叫了我那么久,我也答应她了,实在是不好放她鸽子,便跟妈妈说了一声,乔羿深找了护工照顾着,两个人才驱车往赵若杉家里赶去。
赵若杉的家在南城一条蛮破旧的巷弄里,乔羿深的车子开不进去,就停在巷弄口,赵若杉穿着一套白色的运动服出来接我们。
“纪总,乔总,你们来啦?”赵若杉眼尖,要帮忙提乔羿深手里的礼品,乔羿深没给她。
赵若杉不好意思了,我安慰她,“没事,他是男人,受点累没关系。”
赵若杉这才点点头,领着我们往她家里走去。
走了好一会儿,才到赵若杉家,那是一个小院子,青色的铁门生满了绣,看不出本来的样子了,院子东侧是一个不大的小花园,花园里种着秋菊,红红白白,挺好看的。
正对着我们的是客厅,右两侧是卧室,右边是厨房和厕所。赵若杉带着我们走进客厅。
客厅里陈设也很简陋,老旧的电视机,一套六十年代的组合柜,玻璃茶几看起来也有些年头了。沙发上坐着一个头发花白的老奶奶,戴着老花镜。
这应该是赵若杉的奶奶了。
而房间的右侧是一张大床,床上趴着一个中年男人,正笑盈盈地看着我和乔羿深。
赵若杉让我们坐下,自己去倒茶。
她奶奶也很热情,“姑娘,你就是杉杉的老板吧?多好的闺女啊,又年轻又漂亮。”
赵若杉端着两杯茶走过来,“奶奶,你可别吓着纪总了。”
我接过她泡的茶,“小赵,今天在你家,你就叫我青妍姐吧,别纪总纪总的,太见外了。”
赵若杉“哎”了一声,“好,青妍姐,您们先坐会,我去帮帮我妈。”
赵若杉说着就出去了,留下我和乔羿深与她奶奶聊天。
她奶奶往床上看了一眼,叹了口气,“闺女啊,我们杉杉他爸命不好,当年矿难出事,嗓子和腿都坏了,没办法跟你们打招呼,怠慢了你们,你们也别介意啊。”
原来床上的男人就是赵若杉那个残疾的爸爸,我往那边望了一眼,他爸爸对我笑了笑,一点儿不颓丧。
我也对他爸爸点了点头,看到他,我才觉得这世界上不幸的人多了去了,但最重要的,是在逆境中保持积极乐观的心态。
可能是因为妈妈醒了,我现在心里充满了感恩,无论是对对我有过帮助的,还是没有过交集的陌生人,我都觉得感恩。
“奶奶,您的病好点了吗?”我坐到赵若杉奶奶身边,抓住了她的手。
老人家的手因为住院治疗越加松弛,根本就没有肉,只剩下一层皮耷拉着。我想到了自己的奶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