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此刻虽然江湖大环境还算平静,但所有人也知道这只是暂时的!而万众瞩目的若未央也始终没有丝毫动静,令敌我也都不敢轻举妄动!
只不过,别人的行动向来都不是若未央会真去关心的。有些事情到了一定的程度,接下来会发生什么基本就不难预料了。
可就算知道会发生什么,等待也总是乏味的。所以每天除了必要教导徒弟武功,用心观察女儿的成长,就成了若未央最大的乐趣!
因为他突然发现,和成年人学习然后记住不同,小孩子在发现一种新鲜事物的时候,他们更具有超强的探索精神。比如看到父亲在教别人练功,若清平在旁边也会照猫画虎,但她并不像王柱他们师父怎么教,自己就怎么学。
要若清平练功显然还早,但她故作认真的比划,居然可以让若未央感到心意繁多!这情况倒也不难理解,因为成年人再怎么专心一件事,生活的种种反复总会牵绊他们。就算可以一段时间专注精力,但却往往难免陷入死学死用的误区!
可小孩子看似不懂事,他们也未必真能有什么了不起的创造。但那种源自好奇而生的专注,单纯却并不枯燥的探索,的确经常可以让人产生感悟!
现在,若未央总会不断把新奇的招式交给女儿,自己则静静的在一边看着她玩耍。对就对,错了也不必纠正,因为创造本身就不存在对错。而就是这短暂的日子,若未央自己都没想到,竟然会从女儿身上得到灵感,终于完成了自己当年的游戏之作“神话剑法”。
现在的神话剑法已经不再是游戏之作,若未央自己也非常满意!但可惜他明白这剑法终究只有自己能练成,却难以传承下去。因为世上有天赋的人很多,肯努力的人更多,但想找到一个内力可以和自己相比的人却是难如登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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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初若未央为亡母所传内功反噬,以锁魂针阻截经脉运行。之后堕崖虽侥幸生还,但一身内功尽失。如果是其他人自己辛苦修炼的内功突然丧失根本难以生还,可若未央本身就如同一个器皿,装载着母亲毕生的修为。所以虽然功力尽失,但却并没有性命之忧。只是因为伤势过重,所以才导致身体病患严重!
如果一直那样下去,也许他的寿命会减短,但仍旧不会因为功力的失去而有危险!可他意外发现了父亲昔日遗作,使混乱的经脉重新复位,功力虽尚未完全恢复,但容器本身就具备足够的空间,恢复也只是时间的问题。
但和曾经不同的是,现在的若未央是真正在凭借自己重新修炼,可原本就具备远超常人的先天条件,所以进步快的异乎想象,成就也更胜往昔。
也就是说,除了母亲两百多年的修为,如今的若未央已经更兼具自身潜能的发挥。这样所集中的条件,已经不是单纯某个人可以凭借天赋,或者努力能够达到的了。
因此,那所谓的“天下第一剑法”注定将源于他,也会绝于他!这些,若未央没对任何人提起过,因为没有必要!
拗不过孩子的三个奶奶,若未央只好让她们带着孩子去午睡,可接下来的时间又只剩下无聊了!
独自走到园中,凉亭里孤单的倩影吸引了他的目光。
半天,亭子里的人也看到了他,远远相对,两人都感到一种奇异的思绪!
缓步走过去,若未央发现自己竟然还是第一次真正面对面的看着小樱。
说实话,小樱是个很美的女子,比叶灵虽然不如,也更加比不上红儿。但比之朱朝阳,邓佳音却是有过之而无不及了!
但不知为什么,自己和她在一起虽然有从未有过的轻松和舒服,但却又隐隐感到缺少了点什么!
想不懂,但感觉却越来越清楚!不像面对红儿时候的强烈,也不想面对叶灵的那种好想紧紧保护,不像对邓佳音的感动,朱朝阳的知心,或者是对孟雨和陆兰儿的怜惜!
是什么?其实在水镜山庄的时候,若未央就已经思考过,之后也时常想起,但到了今天还是不明白!
相对坐下,犹豫片刻,若未央才问:“在想什么?”
“想你……”
小樱的直接,若未央倒也没不适应的感觉。只是之后的解释,让他有点哭笑不得!
“因为除了想你,我不知道还能做什么……”
笑了笑,若未央问:“东瀛的女子,都和你一样吗?”
想了想,小樱说:“差不多!只不过在东瀛,多数普通女人的地位也和中原一样不如男人,像我和师父一样的武士,才会例外!”
“但为什么不能每个人都和平相处呢?”
小樱皱眉想着:“我也不知道,也许是因为一直都是这样吧!不过倒也并没人认为这样不对,因为家也好,国也罢,毕竟还是主要靠男人去支撑。包括女人,不也是需要男人保护吗?”
点点头,若未央沉吟道:“我想,并不是真的每个人都甘心情愿这样,只是没有多少人真的认真想过!”
“哦!怎么说?”
“比如你和你师父,你也许只是因为你师父才成为了武士。但据我所知,你师父一早就和男人经受同样的磨练和修行。在那样的环境中,我觉得她或许有一种不甘屈居人下的心情!”
小樱听了缓缓点头:“师父是个要强的人,也许你说的有道理!不过这世上到处都是争斗,归根结底,打仗的还是男人多。”
若未央点头笑了笑:“不可否认,这是事实!不过我希望这世上可以没有任何争斗,所有人有一天都可以和平相处!”
“我又没问你!”
“说说也不行……?”
白了他一眼,小樱轻叹声:“哎!其实你说的也没什么不对,可这世上真会有那么一天吗?”
苦笑声,若未央无奈摇头:“说实话,我自己都不信!可是,我原本从来没觉得自己和别人有什么不同!要活着,即使明知道只是自欺欺人,也总是有个希望才踏实点。”
静静看着他,小樱微笑道:“我在中原也十几年了,尤其是从你出事之后,我平日没事也读过一些你们中原人的古书。我记得有句话说:天下兴亡,匹夫有责!可是,我却似乎并没在任何时候看到过万众一心的景象!到底是你们的祖先在胡说八道,还是你们这些后人不听话呢?”
若未央听了不由哑然失笑:“老实说,我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这个问题!不过也许就像我说的,既然活着,总得有个希望支撑!当然,每个人的希望看似差不多,可总也会多少有些不同。但没有人真的能达成,因为人的贪欲是没有终结的。”
小樱听着点点头,还没来得及说话,走廊上洛应明快步走来:“未央,有人来拜访你!”
看他神色怪异,若未央奇问:“什么人?”
“这个……你还是自己去见一见吧……”
若未央心知不简单,当即站起往外走去。看着两人走过拐角,小樱暗暗叹息!
在她看来,如今的若未央虽然武功盖世,才智无双,弟子也个个努力上进,女儿娇俏可爱,身边又尽是对他无比关心的人。但作为一个男人,他仍旧缺少一个可以让他感到温暖,平静的地方……!
走进客厅,除了马巧儿,此时还有两个大约二十出头的年轻男人!
不等介绍,那衣着考究的公子哥当先走到若未央面前深深行礼:“小侄常洛,拜见若叔父!”
若未央听了不由一愣!虽未见过,但他也知道当今皇帝的太子便名叫朱常洛。据闻此人年纪虽然不大,可性情内敛,脾气温和,但私下行径却和姑姑朝阳公主相仿,很喜欢结交天下间的才能之士,那他今天来见自己的目的或许也不难想象了!
看他眼色,洛应明夫妻会意走出去,守在门口防备有人打扰。
当下,若未央微微颔首:“太子大驾光临,在下有失远迎!不过还望见谅,在下平生从不刻意于身份、地位,所以失礼之处还望原谅!”
朱常洛听了微微一笑:“若叔父言重了!于私,叔父与小侄两家世代交厚,理当小侄恪守恭敬礼数!于公,叔父乃当世英雄,社稷脊梁,小侄更当礼敬,又岂敢自恃身份?”
“多谢体谅,请坐……”
分宾主落座,朱常洛微笑颔首:“容小侄为叔父介绍,这一位是小侄府中总教头,以前江湖上行走也有个称号,叫做百里风!”
若未央也听说过此人,据说百里风,于昊!精通铁砂掌,内外兼修,功力颇强,加上轻功也颇为精妙,所以得号百里风!不过这个人早在二十多年前自己出道之前就已经销声匿迹了,想不到竟是进了朝廷!
其实说起这个人,在江湖上也只能说是介于正邪之间,算不上侠士,也谈不到卑劣!
大约二十年前,那时满洲兴起,军威强盛,时对明朝边境侵扰。皇帝感到危机将至,便暗中命令锦衣卫和东厂设法延揽江湖才俊,日后可为朝廷所用。而当时的朝阳公主虽然年幼,可身边已是高手如云,加上皇帝的宠爱,宫中内外无不敬畏!
彼时的东厂厂公冯保仗着皇帝的重新颇为跋扈,和朝阳公主关系并不很好,因此对她颇为忌惮,为防日后受其攻击便也暗中大肆延揽江湖高手。
这百里风本来一向独行天下,交游稀少,虽然名气不小,但因行事特立,因此正邪难容!
一次偶然的机会,冯保出京办事的途中偶然遇到于昊正在教训几个欺人差役,见其武功颇高,便有了招揽之心。
于昊为人不羁俗礼,但却极为直率正经,即不愿为朝廷驱使,更早知冯保为人非善,岂会甘愿为其所用?
不过冯保当时以言语相激,要凭武功决胜。如果于昊赢了,那他殴打公差的事可以一笔勾销,冯保还会赠他一笔银两。但如果输了,他则要从此投效冯保。
对于昊来说,虽然不会惧怕公门的追缉,但可以避免麻烦当然更好。况且他自恃武功,虽也听过冯保的名号,可却并不认为一个太监会有什么真才实学。
但没想到,交手不过三十来招,于昊自负的铁砂掌绝技根本还没有施展的机会就已经落败。虽然意外,可于昊也是光棍脾气,自问不如人家,便也愿赌服输。
冯保当然也不是寻常太监,深明御人之术。对于昊这种人绝对不能任意差使他去替自己为非作歹,好钢必须用在刀刃上,所以便让他一直当东厂的教头,为自己训练高手护卫。
而当年冯保死于若未央的设计,昔日门徒皆四散奔走,多是投靠了其他朝廷权贵。于昊本不愿留在公门,而其与太子教师颇有交情,因挨不过盛情相邀便从此当了太子府的教头,一直颇受重用。
此时于昊走到侧边拱手:“素闻若大侠武功盖世,天下无双,于某一向敬佩!今日得以亲见,实感三生有幸!”
若未央微微颔首:“于教头不必客气,论江湖资历,你是远胜于我,我也素来敬仰的……!”
顿了下,若未央看向太子:“太子,你我之间其实也不必太多客气。今日来意,还请明言!”
太子听了脸上似有纠结,还有些许的忧愁!
“若叔父乃当世英雄,侠名远播,素以公正著称。小侄此来乃为江山社稷,天下百姓存亡。可此事关乎叔父家务,小侄实在又不知该如何开口!”
人都来了,那必然是谈不上该不该开口的。不过听他说关系到自己的家务,若未央也不禁奇怪!
“太子有话不妨直说,若是我门下之人行为有所偏差,我自会承担管教不严之责!”
点点头,太子沉吟问:“叔父可知令弟莫隽现如今人在宫中?”
若未央听了心里一颤,点点头:“不错,我知道!”
“那叔父可知他如今身处何等境地?”
若未央听了微微皱眉,想到曾经在京城遇到过太后,当即问:“莫非舍弟有何不测?”
轻叹声,太子缓缓道:“他先前所遇,说来的确令人惋惜!不过如今,已经只有他让别人饱受危害,恐再也没人可以威胁到他了……”
听他说起弟弟自入了皇宫便被迷翻成了太监,若未央不禁心头一凉,忍不住心里气恨朱朝阳的狠辣。可听他又说起弟弟这几年的所作所为,若未央不禁更是心寒!
他没想到弟弟所做的一切原来都是为了自己,只以为莫隽终究恶性难改,受此劫难更增暴戾,才会把心里的愤恨全部发泄在了无辜身上!
看他脸色阴沉,太子硬着头皮道:“小侄绝不敢存心挑拨叔父兄弟手足之情,如叔父对小侄所言有何怀疑,大可亲自查探。这几年来他终日教唆父皇沉迷女色,自己独揽大权。对朝中百官任意**,小侄实在不忍见朝野为此祸乱丛生,因而不揣冒昧,特来向叔父禀明实情,望叔父可援手相助!”
听了他的话,若未央心里不禁大为悲凉!可是现在他哪有多余的时间和心思去对付弟弟?就算可以,单凭言语相劝岂会有用?难道真让自己像爷爷一样去大义灭亲?若未央可从来不自认是什么英雄!
可是,自己要对此置之不理吗?继续下去的话,不仅朝廷政局动荡,百姓受苦,天下危难,弟弟自己最后也不会有好结果!
沉吟半晌,若未央缓缓问:“请问太子,时下朝政如何?”
太子想了想皱眉道:“不瞒叔父,莫隽虽祸乱宫闱,独揽大权。不过,朝政之事他倒也并无胡来。可是……”
摇头打断他,若未央缓缓道:“太子,并非我坐视不理,但一来我如今琐事繁重,一时确难分身。二来,天下皆知我兄弟早已反目,我便上京也无能为力!哎……!太子,说实话,我若未央并无大义灭亲的雄心壮志!况且凭心而论,当今朝廷祸患,岂止舍弟一人而起?所以我觉得此事关键并非他人,而是皇上自己!”
太子微微皱眉,半晌点了点头道:“叔父所言,小侄并非不知!可是如今父皇沉迷**,即便小侄想见他一面亦不可得!如果还有其他办法,小侄也不至于千里迢迢前来打扰叔父了!”
若未央自然也明白这件事的难处,可自己确实也不愿插手。
想来想去,若未央突然心里一动,沉吟道:“太子!兄弟相残之事,我实难下手,还请见谅!不过……,其实我倒是觉得此事或许不难缓解,只要皇上能出来亲政,舍弟自然无法把持朝政了!”
“可是,现在又如何才能让父皇临朝?”
想了想,若未央看着他道:“恕我直言,当今朝廷会为舍弟把持,皇上疏于朝政,归根结底是朝廷中没有一个可以力挽狂澜的人!即便是太子,虽然身份非凡,但论及朝中威望,社稷功业,恐怕也仍不足以威服满朝文武!”
“叔父所言极是!小侄惭愧!但不知叔父以为当今又有何人可以力挽狂澜?”
若未央微笑点头:“我倒是可以向太子推荐一个人,就是南昌王!”
“南昌王?”
“不错!南昌王在朝野威望极佳,如今又手握重兵,功绩显赫。只要他能还朝,舍弟一人之力根本不足相抗。而皇上对他,也必定会有所顾忌……”
太子听了缓缓点头,又不禁发愁问:“可之前父皇多次下旨宣召南昌王回京受封,但他始终不肯接旨,小侄又能如何?”
若未央点了点头:“太子,西域兵变非同小可,虽已平复,但仍不可大意,南昌王所虑并非无理!而如今太子不妨亲往玉门关一行,对他说明朝中情形。边关虽重,但朝政更重,他必定会分清孰轻孰重。毕竟都是太祖子孙,我相信他是不会任由祖先基业倾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