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调查暗访,肖子鑫完成了高县长背后交给他的任务,回到了政府办。
第二天一上班,心情仍然久久无法平静。
他跟小陈小孙他们二人打了声招呼后,又去了张主任办公室。
这几天几夜,肖子鑫主要工作就是放在调查暗访夜总会和仿古一条街的问题上,早晨一睁眼匆匆忙忙吃饭,然后就摇摇晃晃去仿古一条街晃悠。通过刘斌主任的介绍,一些人(包括老板)认识了肖子鑫,但刘斌没有介绍肖子鑫的真实身份,只含糊其辞地说是朋友,让他们照顾一下。
花钱买情报,这也是肖子鑫此次调查暗访中使用的一招。
他当然自己掏腰包,请那些他认为有料的人吃饭喝酒,只有喝上酒,那些人才会更加兴奋和放松。呵呵,肖子鑫聪明能干着呢,估计要是到了前苏联,当个克格勃没啥大问题,真是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见了仿古一条街的这些大神们,他也迅速学会了跟他们交流的方式和语言。
所以,收获甚丰!
“怎么样啊,小肖?”一见肖子鑫,张主任笑呵呵地让他坐后询问。这时杨主任也过来了,听肖子鑫地跟他们汇报了一下。
“真是不可理喻,不可思议啊……”
说了差不多一个多小时,忽然电话响,高县长叫张主任赶紧过去一趟,肖子鑫才草草结束了这次简单的汇报。
张主任出去后,杨主任说:“那你就赶紧回去写材料吧,高县长还等着呢。”
“恩,那好,”肖子鑫答应一声,看看没有什么事,就回去坐在自己的办公室里开始构思如何来写这篇《关于悬圃县娱乐场所有关问题的调查报告》。文章好写,但是人际关系难缠,越是了解到其背后各种势力范围和领导之间的深层次关系,肖子鑫越是觉得这篇东西实在是不大好写啊。
怎么写,写什么,的确是个大问题。
难怪张主任在他临去调查时嘱咐他自己处理和理解一些人和事,通过这次深入调查暗访,肖子鑫最大的收获应该是从仿古一条街的复杂背景中看到了许多他身边主要领导的影子隐隐约约在眼前晃动。这也是高县长、张主任和杨主任违莫如深的。不说别人,只一个县委书记王国清的传说就已经成为肖子鑫心里的心病了。
“我考!难怪葛明伦堂堂正正一个县政府干部都差点儿没被那帮小子打死,原来水真的很深呀!”边琢磨,肖子鑫边想。
按说,一个县,县委书记王国清是当然当家作主的老大,高县长只是行政一把手,一切都要听王国清招呼,这也包括高县长今后的升迁,如果王书记有一天上调,关系维护得好,那么高县长就是接任他位置的不二人选。然而,关系上不去,高县长即使是政绩再大再突出,恐怕王国清挡横,他想上一步也难。
而肖子鑫跟随高县长这么久以来,他根本就没看出一点一滴高县长跟王国清书记有什么不和谐,而是处处事事请示报告。
当然,作为回报,王国清书记对待高县长看来表面上也不薄。
不过恰恰就是这样一种局面和关系,让这次去仿古一条街调查的肖子鑫感觉到内里却相当微妙!至少,就这次他调查暗访所知,县级干部就有七人、其他重要权力部门有二三十人参与了仿古一条街诸多夜总会、洗浴城和歌厅、舞厅的经营活动。更让他纠结的是,除了王国清书记,里面还真有自己的女友柏心钰她老爸柏书记的身影。
这个报告怎么写,如何写,写不写他们?
写了自己今后会怎么样?不写的话如果高县长掌握情况,自己又会怎么样呢?
“唉!”肖子鑫忍不住轻轻叹息一声,“真难为人哪!”
“怎么了,肖科长?”小陈听见他唉声叹气,抬头询问,为肖子鑫打下良好升迁基础的《悬圃信息》已经办到了第112期,在全县及全市各县区——包括省里都获得了巨大的影响,由于肖子鑫这几天没时间打理,小陈正在精心策划编辑。
“没事,没事,呵呵,”肖子鑫发现自己失态了,赶紧掩饰地抬头抻了个大大的懒腰,“可能是太累了……”
官场,真实性的官场,是仿古一条街的亲身体验与调查让肖子鑫真实地体会和进一步领悟了主要领导们秘而不宣的心语。他意识到,虽然之前开会讨论时王国清书记并不反对严肃整治,但高县长暗地让他去仿古一条街调查和暗访似乎另有目的。难道说,这就是官场内斗么?不见炮火硝烟弥漫,却是内心世界喊杀一片的官场?
如今是个十分怪异而诡秘的时代,有时候,尽管组织原则十分严格,尽管正常新闻渠道被封锁得严丝合缝,但背后的关系网却漏洞百出,一个重要会议、一次重要决定、一个人的升降,总会有这样那样的信息通过不同渠道不断而迅速地散发出去。
正如有的人开玩笑说的那样:纪律还是那个纪律,甚至比过去更严肃更详细,但是执行起来必然走样,很难再有上个世纪那种铁板一块的保密效果了,任何重大严肃的事情都有外泄的可能,何况一个即将在全县打响的扫黄打非?
不知是坚固的保密制度已经不堪一击,还是强大的关系网被打磨得百练成精。
肖子鑫还意识到,无论谁再嘴硬,无论把某些领导如何改头换面叫什么“小姐”、“三陪”、或非常文雅地称之为“性工作者”,并且说成这是为发展悬圃县经济和改革开放政策服务,悬圃县现在客观上存在妓女是不争的事实,要不然怎能连年不断地“扫黄打非”,怎能抓了一批又一批卖淫嫖娼者?怎么还会有森哥、阎立业这些人深不可及的大市场呢?
让肖子鑫心里感到奇怪的是,阎立业因为手下打了日本客人,影响到巨额投资项目,现在人被抓了,可是比他更厉害更有名的森哥等人仍然逍遥法外。而且,县里刚刚在研究采取措施,他们这些人好象就已经听到了风声,白天黑夜都谨慎多了……
从事这个古老的行当的女子们历来都有高低贵贱三六九等之分,像李师师杜十娘之类的属于上等中等,一般“怡春院”的大路货自然属于下等了。通过调查暗访,肖子鑫发现今天悬圃县的景致亦然。
肖子鑫接触的恬柯虽然不卖身,但她说,别看咱们悬圃县是个大山里的小县城,可是一些年轻靓丽腹中又有墨水要价不菲的高档女子就是上等中等“性工作者”或叫“高等妓女”,如那些周旋在北京“天上人间”或高等KTV或高档酒店或只身前往高管大款别墅***的女子们,比较高贵,连正眼都不会瞧一下普通靠工资吃饭一身臭汗的男人们。
而那些寄生在下等小旅馆抑或是在洗头房洗脚店洗浴城的女子们,要价低廉,客人较多,这些女人无论从长相、文化、穿戴甚至是年龄上皆与高档妓女有着不可比拟的劣势,大多来自贫苦的农村,在今天悬圃县人拿着大学文凭都难以讨得一个饭碗的大环境下,要讨得一口和城里人一样的饭吃无异于登天之举。
“其中一些人不甘受出力流汗之苦堕落沦为底层妓女,诚可谓一分价钱一分货。”
“从风险看,我们这里那些高档妓女遭遇清洗到公安局蹲看守所的机会,比那些芸芸众生的底层妓女要少之又少,每次充当排头兵打先锋的不都是这些可怜的下等女人么?那些贪腐的县领导高官富豪阔佬嫖娼时有几个被抓现行?”
她这一说,肖子鑫想起了一件办公室暗地流传的事,一个局长色贪去年叫人民公安干警从云雨翻腾中从床上拎下床?
只有不安分守纪又花不起大价钱的嫖客们和便宜的妓女们才一次又一次地屡屡被抓被媒体曝光,始终在“扫黄”的第一线,始终经历“扫黄”的洗礼,才会光荣地在闪光灯下摄影机前被赤身裸体揪起来一展风采,才会坐上平日不曾做过的小汽车被扭送到公安局,才会被光荣地被戴上手铐、栓上绳子游街示众,也才会有资格登上县电视节目“光荣榜”……
年年岁岁次次回回扫黄打非主要扫到了谁又打到了谁呢?
唉!
想到这些,肖子鑫心里忍不住又轻轻唉了口气。写吧,TMD!管不了那么多,还是咬咬牙,先按照高县长的思路把任务好好完成了再说。
此时此刻的肖子鑫,就象是过马路的时候,四下观望的有心人,又像狩猎的豹子一样,在路边静候,抓住没有车的空挡,果断出击,赶紧撒腿快跑,百米冲刺!
貌似他对官场与生活的态度,有例为证:
要实现自己所有的当官想法,不论什么梦想,不论最后结果如何,不尝试不罢休。哪怕牵扯到自己最心爱的女友她老爸,但是还没有那个条件去实现的时候,那就一心做好储备,像蛰伏的捕食的蛇一样,静静而耐心守候:一旦时机来临,果断出手,猎物如瓮中之鳖。
因为这是领导交给的任务,是一次机会,更是一次考验,“看来我需要练110米跨栏,心无旁骛,什么也不想,否则没法完成。”
“肖科长,你的信!”肖子鑫正在构思和胡思乱想,葛明伦走进来,递给他一个牛皮纸大信封,嘴角咧了咧。
这个倒霉的家伙,还有心笑,至今他的头上还贴着一小块白纱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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