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悬圃县委王国清书记,一柄锋利无情的双刃剑,深深地刺进了这个山区小县、农业大县改革开放后的历史心脏!
在五女峰的日子里,汪小琴越来越深地体会到这些。
她是快乐的,有时候又心惊肉跳。
没有人能够把握王国清的喜怒哀乐。
呵呵,作为悬圃县当时说话算数、独一无二的一把手,他真的象土皇帝一样为所欲为,没有人能够监督他,更没人能管着他!
当然了,除非他的恶行引起市委和省委重视,否则,一切等于零。
作为情人,团县委副书记汪小琴要装出快乐。
那件事后,汪小琴暗暗难过了许多日子,一直为原先评剧团的那个男演员担心。可是每天在她的眼中,却又不得不常常偷偷审视这位老“情人”。这使感情丰富多彩又活泼漂亮的前女演员黯然神伤,自己早就该替那个男演员想到这些,在悬圃县,他们的命运其实是由不得自己的……
汪小琴后来忽然想起来,从王国清书记认识她那时起,她和那个男演员的背后就开始长起了“尾巴”,无论是上班在剧团、排练、午间休息或下班,还是周日,总有两个莫名其妙的人跟在后面……
当时还有点儿莫名其妙,不知道他们得罪了社会上的什么小混混,但后来很快汪小琴就明白了这是怎么回事!
到团县委报到后,王国清就背后警告过她,不让她跟任何男人好——这一切曾经使汪小琴紧张过,告诉那个男演员不要跟她在一起了,否则……
“否则怎么样?”
其实那个叫黄恩的男赏心里清楚得很,他知道发生在他们身边的一些变化,可能是因为汪小琴被县委书记王国清看上了,但是,黄恩的艺术家放荡不羁的性格发作了,他不允许任何人干涉他与汪小琴的感情,包括那些公安局的便衣。
那时候,也许他还没有真正明白,“干涉”他们的其实正是眼前这位可怕的王国清。
没有什么能够抗拒王国清的意志。
在那些日子里,尽管汪小琴与黄恩一样紧张,但她的精神生活仿佛淋浴在和煦的春风中,排练、艺术、知识、友谊、爱情……人类一切最美好的事物全都涌现到眼前,五光十色,美不胜收,她陶醉在浓郁的幸福之中!二十四年来,什么时候曾经这么幸福过?什么人曾经给过她如此多的人生快乐?
如果说每个人心中都有一颗太阳,她的太阳就是黄恩!
如果说世界上有一个最可爱的人,这个人就是黄恩!
然而……
黄恩被蒋申远主任打发到邻县去了,组织关系工资关系等等都一起带走了……汪小琴心中陷入了深深的怀念、担心、寂寞与痛苦之中。她知道,这一切不能让王国清书记看到,哪怕是一点微小的感觉,都可能加重黄恩的灾难。邻县县委书记跟王国清书记是“哥们”,可是,她无法控制和停止自己内心的泣诉……
人为什么要有爱情?
没有爱情该少有多少痛苦呀!!
既然有了爱,为什么又要分离呢?为什么自己明知爱那个人反而偏偏又忍不住物质尤其是官场的巨大诱惑,一念之差偷偷摸摸当上了县委书记王国清的情人,非要来当这个“团县委副书记”呢??
难道自己的身体却不可以生生死死、永不分离地与自己喜欢的人在一起爱一辈子、爱到老、爱到死吗???
一个人的时候,汪小琴枉费心机地苦苦思索着这些从未有过的想法,想理出一个头绪来,去解释发生在她与黄恩之间的爱的哲理……
她希望得到黄恩的消息。
哪怕一点一滴。
然而,越是如此,痛楚越深。
一切都是不可能的。
没事的时候,王国清书记喜欢带汪小琴到五女峰下边的江边散步,跟她讲一些自己的家乡银山镇,那是他印象深刻的地方,也讲一些童年少年的故事。
悬圃县古老的城镇银山镇。
群山环抱,风景秀丽。银山镇距悬圃县城仅70多公里,座落在湍急的三拉河畔,山谷里的葡萄园、麦田和果园闻名遐迩。
王国清书记就是在这田园般的环境里度过他童年的。
然而,他的童年、少年时代,并非充满了田园般的诗情画意……
“呵呵,知道吗?小琴……我的童年很苦啊!”
王国清书记常常这样感叹说。汪小琴正陪着他在浴场上散步。他望着大病初愈后脸色仍很苍白的女演员,心里充满歉意和怜爱。而过去刻骨铭心的岁月又将他不可遏制地带进了忧伤之中,使他的思绪和谈话犹如野马狂奔,无法收缰。
汪小琴面无表情地陪他默默前行着,几个月来她养成了并一直保持着洗耳恭听的神态,以求平静地共处,相安无事。
呵呵,是滴,团县委副书记陪同县委书记,只能也必须如此!
但无论如何,她心爱的人——黄恩的被“流放”,被“驱逐”出境,在她心中锯开了一道无法修复的血痕……
“我父亲王朝干的是裁缝和制靴手艺,象解放前的所有工匠一样,他没活时就种地,有活时就给人家修鞋做衣服,他喝酒很厉害。”王国清忧伤地顿了一下,仿佛已经逝去很久的往事又象乱麻一样缠住了他那饱经风霜的心,“我母亲鲍玉花同父亲一样也是农民的后代……”
“父亲并不爱我和母亲,常把我们打得半死。九岁时,我被送到村小学读书,学了六年后,但没毕业我又被赶了出来——”
“喂!你在听吗?亲爱的?”
汪小琴惊醒似的从远方收回目光,点头微笑。
“是呀,我在听呀。呵呵!”
“你知道,小琴,”王国清书记这时候已经完全沉浸于自己的心境中,好象他身边的是他的女儿,又好象是一个可以托付他整个生命的小女妖精一样,呵呵,什么话都想告诉她:“因为我逃学而且跟一个比我大的小姑娘发生了联系。那时我十五岁。嘿嘿!”
他再次沉默了。
残阳如血,满天殷红。
浴场旁边的森林上空则发出很响的林涛声……
王国清书记轻轻叹了口气。
汪小琴小心地看看他。自她认识这位既威严又可怕的县委书记以来,这还是第一次听他发出这种不和谐的声音。尤其是头一回听他这么忧伤地讲他小时候的事情!呃,难怪他有时候那么反复无常又多疑易怒……
在她的印象和记忆中,他从来都是粗暴、雄浑和孔武有力的,软弱和悲伤不属于他。
王国清的声音在耳畔又缓缓响起:
“……我母亲希望我成为一个牧师,为上帝服务。哈哈,你听明白了吧?小乖乖,是牧师,不是老师啊——我母亲从小就信奉外国的基督教而不信佛,你说怪不怪?以她小市民的见解,宗教职务能给我今后一个安稳、有保障的生活,可是我小时候根本就没有看见过教堂……”
一个隐蔽的身影几乎觉察不到地在树丛中闪了一下。但王国清书记还是发现了。
他立刻停止讲话和脚步,站在那里脸色煞白,惊恐地厉声喊道:
“谁?出来,混蛋!”
王国清书记迅疾抽出一把小手枪(呵呵,别奇怪,是手枪,不解释)。
汪小琴吓得躲在他身后。
心里却想:到底是个县委书记!可那把小手枪又让她在瞬间想起他怎么会有手枪呀??!
虚惊一场!
一名负责保护山顶电视差转台的武警战士走出来,立正站到王国清面前,敬个了礼。
“你是谁?恶棍,姓什么?是武警战士?为什么鬼鬼祟祟藏在树林里?”
王国清书记怒不可遏,一连串地问。
忠诚的小武警战士自豪地回答:
“省武警总队十九分队战士张长乐比向你报告:为使书记同志免受山里野兽的侵害,我们受命保卫您的安全。我们是在悬圃县接受了蒋申远主任和我们领导电话通知的。”
“你这混蛋!”
王国清书记掏出哨子,吹了起来。
秘书科长向他跑来。
“发生了什么事,王书记?”
“把这个蠢货给我带走!我最后警告你们,无论什么人,接受谁他妈的狗屁指示,胆敢再跟踪我和汪书记,我就当场打死他!”
科长黯然肃立,噤若寒蝉。
身后有一个人将那名战士带走了。
回到山顶温泉办公室,王国清书记怒气未消,立刻要通了悬圃县委办公室。
“我是蒋申远主任,你谁呀?”
“你这流氓,立即到五女峰来!”
“王书记?哎呀哎呀,我刚听出来,是让我现在就过去吗??”
“立刻!”
“好的,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来到你就知道了——总之,我要你马上来,迟了我要你脑袋!你这个县委办公室主任也别干了!!”
他怒气冲冲地摔下电话。
点燃香烟。
他确实吓得不轻。看上去,此时他的脸色还有些苍白和发青。而身边的汪小琴远没有他那么害怕,呵呵,看来权力太大,坏事做绝,心里有鬼哈……
傍晚的时候,有人敲门,然后一个尖细的声音从门外传来:
“王书记,我来了……!”
来者正是威风八面的县委办公室主任蒋申远。但此刻变幻无常的王国清书记气已消了大半儿。他叼着中华烟,只告诉蒋申远主任晚上参加“爱心小学”的聚会。已经有许多老干部和忠实喜欢王国清书记的爱心小学师生、民众特意从山下赶来。
然而最后他还是警告蒋申远主任:
“以后你这混蛋不要总是派人处处跟着我,让你的下属当心些!”
“是,明白了,王书记!”
……
普通的悬圃县老不信们与王国清书记见面难于上青天。呵呵,虽然王国清书记并非真正的“皇帝”,也不是神马国家领导人,但在悬圃县要想跟他见一面,真的不是一件容易事!上访告状的人更是如此!
不过,王国清书记前不久却建立并资助了山下一个乡的“乡镇企业局xx爱心小学”,却从未参加过他们的活动。
他好像是一个来去无踪、飘忽不定的隐形人。爱心小学的学生几乎每个人都知道王国清书记的一个电话号码,却永远无法在电话里找到他。他的办公室电话有一个录音设备,每当外界有电话打进来它都能及时而准确地进行分辨,迅速甄别各种声音。
王国清书记本人有指令的,它会在几秒钟内立即接通,否则便予以排除。
录音机里有一个机械的声音单调地重复着:
“您打错了,请挂机……”
而今天夜里,王国清书记破天荒地准备在五女峰接见他的“xx爱心小学”全体师生,并为他们举行一次宴会。
六点整,山顶电视差转台一号大厅灯火辉煌,映得天空一片炽白。
几十张餐桌上,摆满了从悬圃县运来的各种美味佳馐,冷热相间,热气腾腾,应有尽有。悬圃县少见的延边鱼子酱尤其闪着诱人的光泽,很远就能从各色食品嗅出它略带腥腻的独特香味。
呵呵,还有数不清的各种陈酿名酒:五粮液、小五加皮、香槟、加饭酒和悬圃县土烧……
疗养院服务员穿梭其间。
八点整,王国清从侧门大步走进来。人们看到,他与电视节目和照片上那个人一模一样,只是矮小了些。在所有人的印象中,他们伟大的悬圃县父母官一样的王国清书记同志永远具有特别重要的意义和不可磨灭的光辉……
那情、那景、那心情、那热望,就在王国清出现的一刻显现得淋漓尽致!
王国清仿佛同时带来了县委雏蝶的辉煌。
汪小琴、蒋申远主任简直如同哼哈二将。
爱心小学师生们和退休老干部起身鼓掌。
“王书记!”
“王书记您好——”
“王国清书记——”
“伟大的王国清书记——”
王国清书记微笑着挥手致意。
“我喜欢你们,呵呵,同志们好!”
“王国清书记好!”
筵席开始。王国清书记满面春风,简单地说了几句话,致以贺词。最后他诙谐地指指餐桌结束了他的演讲:
“消灭它,同学们!同志们!”
欢呼声再起。声音传出几里地。山顶一片辉煌……
在悬圃县的老百姓们排着长长的队伍在国家经营的店铺购买肉食品和蔬菜的同时,这里的美酒大餐当然令从来没有享受过任何福气的xx爱心小学的师生们和那些退休的老干部们神情激动,大饱口福。
他们永远不会忘记,他们终于见到了他们一生中最想见到的人,这是王国清五女峰之行给他们带来的福气哈……
筵席上,杯光箸影,狼藉一片。
悬圃县人嗜酒全国出名世界闻名,各乡镇常有一些醉鬼被送进公安局或派出所看守所关押,尤其那些困难时期每天为杯中物发愁,又常常无恶不作为酒失态的汉子们。一位浑身珠光宝气的五女峰“名媛”端着酒杯走到汪小琴面前说:
“认识您太高兴了,汪书记!您喜欢五女峰吗?”
“非常喜欢。”
“是啊,我们也灰常灰常喜欢这里,常常来呀!”
“谢谢!”
“干一杯好吗?”
“对不起,我不会喝酒。”
“噢!这么漂亮的女人不会喝酒?”名媛夸张地耸耸肩,还要说下去,后面一个威严的声音制止了她:“够了!常玉米——请闪开!”
来者是下面乡镇的乡镇党委书记,他不客气地瞪了常玉米一眼,转头非常热情地说:
“见到您真高兴,汪小琴同志!”
“我也是!”
“今年以来县委县政府为我们这里拨了1200多万元,这些都得感谢县委王书记呀,嘿嘿,为创造更加优越的温泉休养条件。”
“您这次来多在这里住几天好吗?然后下去到我们乡镇看看……”
汪小琴垂了垂睫毛,瞥瞥王国清书记。
“我恐怕作不了这个主……”
她轻轻说,似有难言之隐。
“为什么?”
王国清书记的脸色沉了下来。
他听到了乡镇党委书记与汪小琴的谈话。汪小琴吓得再也不敢出声了,她深怕自己给这位刚刚认识的基层干部带来麻烦甚至危险。
呵呵!
她知道,多疑而残酷无情的王国清痛恨一切与她接触的男人——哪怕对方是一位堂堂正正的君子或德高望重的老者。过去,汪小琴在原来的县评剧团工作时多次得到一些领导的关照,她敬仰他们。但是,自从认识了王国清书记之后,在县委县政府再看见那些人时,她已经不太敢公开跟他们走得太近,只是公开场合下匆匆忙忙打个招呼而已……
常玉米的举动,也许是女人间的妒忌,乡镇党委书记显然不喜欢她的表现。
然而这一切,在王国清眼中同样是令他不愉快的插曲。
后来许多年,随着事情的发展,印证了汪小琴的某种预感。当时,对汪小琴和王国清书记的事情一无所知的那个乡镇党委书记十分困惑,记忆中那个爱说爱笑、浪漫纯情的评剧团小姑娘哪里去了?
为什么面前这个到悬圃县当上了团县委副书记的汪小琴会变得这样吞吞吐吐、畏首畏尾?
顺着女演员的目光,他回头正与王国清的目光相撞。
呵呵……
交谈几句后,他尴尬地回到了自己的座位。
尽管如此,返回悬圃县后,汪小琴还是勇敢地给那个乡镇党委书记写了一封长信,表示深深的歉意,并用另一种理由对那天的不礼貌作了适当解释。不过,她信中仍只字未提与王国清书记有关的问题和个人关系——她怕刺伤这位当地人喜欢的乡镇党委书记、老共产党员的心!
从此,他们仍然一直保持着友好的关系。
后来,由于那个乡镇党委书记在乡镇老百姓心中的威望和县委党内的权力不断增加,以至最终成为了王国清书记思维误区中的对立面。
……
五女峰一别,是汪小琴最后一次见到这位德高望重讲究实干的乡镇党委书记……
第二天早餐的时候,秘书经允许后走进餐厅,大声向王国清报告道:
“王书记,那个武警战士——昨天影响您工作的张长乐,已经在他的战斗岗位上牺牲了。报告完毕!”
汪小琴惊叫了一声。
她停止用餐,用手捂住双眼。
王国清书记怔怔地坐在那里。
表情沉重而悲痛。
半晌,他缓缓地指示道:
“请给他的父母发唁电。建议悬圃县委和武警大队领导授予战士张长乐以政府奖。把他的生平登在报纸上。也许,他的一生可以写一部很好的小说。去吧。”
“是!”
“这是为什么?国清?”
秘书退下去后,团县委副书记忍不住放下手臂直盯盯地望着王国清书记问。
“你不懂。小琴,吃饭吧。”
“不!”
“你太固执了,”王国清很生气,也许因为悲痛他第一次对他的“宝贝儿”干预她不该问的事情而没有发火,他摸出香烟,擦了几次火柴才将它点燃,“这是革命的需要。革命,总会死些人的……”
“你明白了吗?就象我们当领导工作一样,一些危险的工作也总要有人去干滴……”
言毕,他呛得咳起来。
再拿起汤匙时,不知怎么,他望着盛器里鲜红的西红柿汤,将汤匙放下,离开了餐桌……
汪小琴哭起来。
政治是残酷的。
官场上一些领导真的就是流氓,没有人性……
就是这样。
蒋申远主任做完了他应该做的事,未在五女峰久留,前后不到一天时间便回悬圃县去了,那里每天都有大量的工作等他去做。而且,当时高文泰已经从市政府副秘书长的位置上来到了悬圃县,上任悬圃县新一任县长。
而且,随后原先在信访办当差混得人不人鬼不鬼的鬼才肖子鑫,也由于信访办主任刘斌的帮忙而在他调离信访办之前突击入了党。
随后,到了县政府办之后很快便得到了高文泰县长的器重!
实话说,也在潜移默化中开始了终结王国清这个史上最霸道县委书记的历史……
自王国清书记入主县委不久,已经开始的改革开放政策中,他仍然坚信“社会主义革命越深入,阶级斗争就越尖锐”的理论,并将这一理论付诸实践,矛头指向党内大批持不同政见的领导及各界人士。
正是在这样的理论指导下,蒋申远主任的工作日程每天都排得满满的,他要努力完成王国清书记交给他的光荣使命……
呵呵……
有一段时间,大批人被诬陷为“两面派”、“特务分子”、“间谍”、“反革命分子”、“右派”和“破坏分子”而惨遭抓捕、审判和迫害。
为了县委一把手的绝对安全,有时候结果是出人意料令人恐惧的,不管他是一个忠诚的老共产党员,还是一个虔诚的共产主义信徒,哪怕只是一个奉命执行保卫任务的普通武警战士。
而正是在这种改革开放之后悬圃县仍然保持了长久一段时间的“红色恐怖”情况下,王国清书记被另一些可怕的人物——钻进县委机关核心的小野心家、小阴谋家所利用,比如说那个县委办公室主任蒋申远……
在一波波的全县社会治安整治中,最黑最无法无天的仿古一条街“天赐宫夜总会”、“帝王夜总会”、“蓝水之恋洗浴城”和“滚石夜总会”……之类没人管反而受到王国清书记和柏书记及其下属的庇护,而另外一些没有权力和背景的娱乐场所反而制造了万千奇冤!
蒋申远主任就是其中之一。
他之后,还有组织部长、广播电视局长、财政局长等等。一时间,使恐怖之剧愈演愈烈,恶性循环,猖狂之极……
直到王国清书记突然被省纪委双规!
当然了,这是肖子鑫的功劳。
……
还是接着说王国清书记与团县委副书记汪小琴吧——
星期六。
五女峰疗养院11号别墅,是一憧三层的半哥特式白色小楼。大厅内部装饰华丽。产于当地的大理石地面光鉴照人,桌上放着两套闭路电视监测系统,由两名疗养院内部人员操纵。壁炉上方悬挂着一张世界地图(呵呵)、一张中华人民共和国地图、一张xx省地图……
边上是一张更大的1:120000的悬圃县地图和五峰山地图。
正中镶嵌着国旗和党旗。
下面是书籍。
从盘旋式楼梯拾级而上二楼,便是会议室和办公室了。
三楼是大卧室。
悬圃县委会议常在这里举行。
它是权力的象征。
在五女峰疗养的日子里,王国清书记的精神和身体得到了很大的恢复,曾经一度十分沮丧低落的心情看上去也慢慢变得好起来,不再那样糟糕。
但是,没有人知道,事实上在王国清的内心深处,有一些事情是永远不会过去的。比如市委派市政府副秘书长高文泰到悬圃县当新县长——虽然之前王国清书记也曾派出县委办公室主任蒋申远和组织部长去跟市委书记汇报、沟通,请求,但最终结果仍然没有任何改变。
……
十点钟的时候,王国清书记起床。
“小琴,你再睡一会儿吧。”
他边修面边对着镜子说。
床上的团县委副书记翻了个身。
“我在跟你说话,没听到吗?”
“好吧,你去哪里?”
“我去下面主持个临时会议,中午不回来用餐了,你自己享用吧。”
“好的。”
汪小琴慵懒地答道。
楼下的汽车声去远之后,汪小琴也躺不住了。外面的阳光正好。她爬起来打开窗,看着射进来的阳光中有一些细小的纤尘在飞舞,目光渐渐探向窗外,远眺森林。
青翠欲滴的连绵山丘。
簇拥它们的是一些多层次的石灰岩建筑群。还有十八孔的高尔夫球场、网球场、羽毛球场和游泳池、酒吧、扑克牌间、更衣室……
汪小琴来到院子里,深深地呼吸着异常清新的空气。啊,太阳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明亮,天空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湛蓝,鸟儿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欢唱,连脚下的草地也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晶莹、翠绿、温暖、芬芳……
再美的食品用久了也会腻。
景色也如此。
漂亮的团县委副书记此刻已没有了刚来时的那种新鲜感的激动。相反,倒越来越想念悬圃县和原先评剧团里的人了……
早餐后,她去打羽毛球。
下午五点了。王国清书记还没未回来。
汪小琴感到奇怪。离开她这么久,在这里王国清书记还是第一次。会议并没有在楼下的会议厅里,是什么会议这么重要呢?
汽车喇叭响。一溜轿车驶来。
“喂!亲爱的,我们出去转转!”
六点钟的时候,王国清书记回来了。他好像刚刚喝了酒,很兴奋的样子。他在第一辆轿车里喊道。
他的话就是命令。
汪小琴跑到轿车跟前,上了第一辆。里面除了她和王国清书记外,前座是秘书和司机。第二辆车里坐着县委办公室主任蒋申远等四人,此外,还有一辆车子随行。
选定的路线是通往老爷岭的路。
王国清书记的情绪很好。
“小琴,我开了一天的会议,搞得头昏脑胀。现在让我们轻松一下,乘汽车出去散散步。好吗?”
“很好呀,哈哈……”
“开车吧!”
汽车沿着一条弯弯曲曲的森林公路前进。路边是连绵不断密密匝匝的灌木丛和野果。王国清书记兴致勃勃地说着一些笑话。
这在他,是少有的。
他一直是个面目威严、不怒而威的人,看上去永远好象一只咄咄逼人的老虎一样!
看来,人生真是富有戏剧性哈……
前方公路旁出现一块牌子,汽车驶过时,汪小琴隐约看到上面写着:五女峰23公里。
突然,一辆小车闪电般从拐弯处闯出来,冲到路边尖啸刹住。
司机手疾眼快,急忙刹车!
王国清书记从后座底下抬起头:
“他们是谁?这些杂种!”
没有人回答他的问话。
汪小琴吓坏了,还不敢抬起头。
“喂!喂——!”
脸色苍白的县委办公室主任蒋申远站在汽车旁喊叫着,手里握着发话器。
“武警吗?喂!你们快来,我们被歹徒袭击了——王国清书记在这里!”
一周来三灾八难,风波迭起,汪小琴吓得魂飞魄散。现在,她只想快些离开这里。司机和秘书将吓得浑身发抖的王国清书记扶出汽车,换上后面一辆尚好的轿车,按照县委办公室主任蒋申远的命令先送走了。团县委副书记汪小琴随行。
县委办公室主任蒋申远担任了临时指挥。
很快,就有几个武警战士跑步赶到了,那个险些致使县委书记王国清的车坠崖的小车司机早已被控制住……
命令坐地审讯,搜索。
武警战士个个全副武装,荷枪实弹。为首的是一名中队长,他跑到县委办公室主任蒋申远面前大声问:
“蒋主任!王书记怎么样?”
“已经送回五女峰了。”
“他受伤了吗?”
“没有。擦破一点皮。快,让你的战士立即把这个家伙带回到山上去——这个混蛋!快去,中队长同志!”
“是!”
中队长转身下达命令:
“全部散开,以战斗班为单位,搜索前进!你们!带上这个家伙上车——”他指指后面的战士,“迅速到前面一公里为半径,全面搜索!有情况随时报告,可疑人员一律逮捕——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