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子鑫上任悬圃县公安局政委之后,政治和管理工作抓得很紧,一般地说,政委跟局长之间往往就象任何一个县市一二把手之间的争权夺利斗争一样日夜潜伏着矛盾斗争着,许多情况下很难有融洽和平和友好的亲切关系。不过是,几乎所有这类机关内部都是人人皆知人人不说而已。这就是官场,国情,也是悬圃县真实存在的县情局情。
不过,就肖子鑫和孙伟的个人关系而言,他们既是高文泰书记最器重和信任的两个心腹之人,同时也是多年来的好朋友,铁哥们,更是高书记在悬圃县一文一武的左膀右臂。
所以肖子鑫到了县公安局任上之后,两个人的关系并没有受到任何影响,反而配合默契,迅速处理了许多工作,打击了现行犯罪活动。
更何况,肖子鑫去之前心里就清楚,孙伟马上就要调回市公安局,他空出来的县委常委、政法委书记兼公安局长一职,不出意外的话,则非他莫属,心里格外有数……
对于那天金老八当面光天化日之下在大街上巧遇(蓄意?)肖子鑫并公开威胁利诱他之后,引起了前文上述肖子鑫和孙伟内心深处极大的不满和愤怒!
公安局与检察院、法院之间的矛盾也逐渐公开化……
这一切,是孙伟心中所虑,更是肖子鑫必须面对和首先解决的大问题,不解决这一问题,试想,他在县公安局将来的工作如何开展,个人威信怎样树立?
公安局又将在包括高毛、金老八这些人眼中和悬圃县老不信们心中会是个多么不足惧和可笑的所在呢??
因此,昨天在办公室和肖子鑫一起喝完酒,临起身出门回家时,孙伟和肖子鑫商量,决定今天上午一上班,立即召开局党委会专门研究工作,处理有关问题。
依孙伟的个性和能力,他既要在回市公安局前稳定悬圃县公安局一切工作部署和人员安排,更要利用这一机会为肖子鑫创造更大程度上的发展空间,以便到时候能够让肖子鑫顺利交接自己的职务后进一步开创新局面……
肖子鑫之前毕竟一直在政府和县委工作,对县公安局尤其是警察业务比较生疏,但是他聪明能干,具有鬼才,他明白孙伟的心思,更相信自己假以时日会当一个合格的公安局领导。
黑社会,不足惧!
“TMMD!”
第二天,果然不出所料,一上班,办公室主任便早早通知几个副局长和政治处主任到小会议室,八点孙伟局长要主持召开局临时党委会。
“在家的,任何人不得请假,嘿嘿,”主任挨个办公室敲门,回答副局长们的询问:“什么议题我也不知道,局长要求很严肃!”
无论如何,政权机关是在党的统一领导下开展工作,之前的王国清书记儿子王立业、工商局经济执法大队长苏军和在逃的苏大头(这些仿古一条街曾经叱咤风云的人物如今都以在押,虽然因政法部门内部个别领导和县市个别领导的暗中干扰迟迟未判,但迟早会有个结果!),而如今悬圃县尤其是仿古一条街上的新老大高毛也已经拿下,剩下金老八之类便是这次会议讨论研究的重点人物了……
“领导再干涉,也是我们这些人在执法!”孙伟之前就对肖子鑫这样说,“相对而言,拿人钱财,替人消灾,用什么消灾,权嘛,他们是少数,尽管有权有势,比我们厉害,但死得会很难看,不信你瞅着……”
“那是当然!”肖子鑫很赞成这一判断,“所以我们才更应该具有信心和整理悬圃县社会治安的总体布局!”
实话说,在当今这样一个混沌的社会系统下,作为悬圃县委常委、政法委书记兼公安局长的孙伟和新任政委的肖子鑫,要是严格地讲也并非干干净净,一点钱也不贪,一点好处也不要,完全是权为民所用——那是不可能滴!他们要是真的那样做了,也无法在这种权力机构下长期混下去,这也是不言而喻的。
当然了,相对而言,他们绝对是好的干净的,至少,贪婪的同时心里还日日夜夜不忘为人民和国家做点实事,至少要求自己要对得起头顶上的国徽和每月那不菲的工资……
多么可怜!
又是多么伟大……
一会儿,八点过,四五个副局长和政治处主任都到了,孙伟和肖子鑫也陆续进门,会议正开着,忽然接到电话:下面二十八道沟乡来的!
“杀人了……”
“五死二伤!”
这一信息是通过摇把子电话经过一个又一个交换台好不容易转到悬圃县公安局的,然后又有人匆匆忙确认消息之后,放下电话顾不得屋里正在严肃认真开的局党委会,向孙伟和肖子鑫报告!
“二十八道沟?死的是什么人?”孙伟倒吸一口冷气,惊得差点没从座位上跳起来:“消息准吗?”
“准!肯定准!死的全是参农——”接电话的办公室人员说:“派出所打来的电话,所长已经上现场去了……”
“谁打的电话?”肖子鑫冷静地追问了一句。
“副所长,姓江……”
孙伟和肖子鑫一听,立即明白,他们任上最厌恶最严重的一起大案要案就这样毫无疑问地瞬间发生了……
“好了,局党委会至此结束!”孙伟啪一声双手一拍桌子立即起身和肖子鑫简短商量后,说:“家里由副政委江永辉同志全面负责,老阮、金伟、还有安心,咱们立即赶往二十八道沟,快,叫车!”
“刑警大队!马上出现场——”外面传来刑警大队长安心的喊话声。
“有现场!快!!”
外面走廊里很快便传来大呼小叫声,整个公安局前楼气氛立马紧张起来……
县公安局的警察近年来虽然不断更新换代,然而仍然明显不足,各种类型的警车一出现场便更是参差不齐,数辆警车呼啸着陆续冲出了县公安局大门,已经上路了,第一辆车里的孙伟和肖子鑫才向县委书记高文泰和县长程凡报告了这一突发大案的严重后果……
深秋。二十八道沟一家小旅店内。
老郝头是土生土长的二十八道沟乡B国族自治县某联办参场老户。这次他到一百多里外的二十八道沟办完事住店时,在这个小店里遇到了一个衣着不整、面色憔悴的住客。因同住一屋,闲谈中知道了这个长着络腮胡子、挺能讲的“店友”是黑龙江人,来此找活干……
老郝头问他有身份证吗?
他说没有。
问他叫啥名?
他说叫“刘子义”,又说他是一步步走到这地方的。
老郝头开始不太信。如今,谁出门不坐车还像过去老辈人那样搁步量呀?但刘子义说真的,两千多里地,他顺着铁路线一步步走到悬圃县(与B国隔江相望),到了悬圃县才知道中国地界至此就到头了,因为没钱住店吃饭,又当天饿着肚子返回来,想在二十八道沟乡找个活干。
老郝头听后大为感动:这样的人,吃苦出力肯定是个好家伙!
这老郝头,过去家境贫寒,没文化,年轻时遭了不少罪,没过上好日子,却有着一颗长角山区普通百姓都有的善良心肠。后来手里有了俩个闲钱,年岁也大了,诸多原因,至今仍是老轱辘棒子一人,无儿无女,跟这个刘子义闲唠竟唠出一汪老泪和感情来。
刘子义说他走了三个来月,从家乡走到哈尔滨,再到吉林,又奔侗花,再奔角山,最后到了悬圃县,才知道不能走了,前面是鸭绿江,对岸就是B国。老郝头从自己的事中回过神来,问他这一路就没找着点活干?刘子义说找了,都不合适。
老郝头感慨地点头:“咳,不易呀!”
他想请刘子义出去吃碗拉面,刘子义说吃了,不饿了。
“咳,块儿八毛的,你要没吃咱们就去吃点,也不算贵,请好的我也请不起,要是没吃你就别挺着,我这有钱。”
老郝头实实在在的说,刘子义说他真吃了,吃的也是拉面。那也就罢了,老郝头点点头。
人熟为宝。更何况老郝头又是憨厚朴实的山里人,就为这个认识不到两小时的“刘子义”指了一条后来谁也想不到的“路”。
躺在被窝里,他边一支接一支地抽那七八角钱一盒的劣质香烟,边问刘子义:
“你家都啥人?”
“就我一个,没啥人了。”
“父母……”
“过世了。”
“呵……那你都会干啥活儿?”
刘子义就说了一大串,包括泥瓦匠木工和钣金。老郝头又续上一支烟,咳嗽了一阵说:“这些活在山里都不大用,管理参你明白不?”
刘子义知道他指的是人参,在自己几十年的波折生涯中,几乎还没什么活他没摆弄过,但管理参他真不懂,就说:“不明白。”
“那……”老郝头又问,“告诉你,能干不?”
热心肠的老郝头看出刘子义是个精明人,果然他答道:“教我肯定能干好!”
“那就行。”老郝头很宽心,“要找活干,明天你就跟我去老锔所吧,那儿有的是地方用人,从春到秋就是侍弄参。”
“钱给的咋样?”刘子义追问了一句。
老郝头露出了山里人的憨厚和自豪,反问:“长角山有三宝,这地方家家都有人参,你说能咋样?”
“那行,我跟你去。”刘子义暗暗松了一口气。第二天一早,刘子义跟着老郝头到客运站赶上了开往长角的长途汽车。
一路大山盘旋,森林缠绕。
整个悬圃县都是大山区,别看一百多里地好象并不太远,其实不然,当时公路还远远没有达到如今这种程度,而且又大多数都在高山峻岭之间,跑起来费时费力,相当危险……
第一天黄昏时,所有乘客和汽车还宿在一个叫八道沟的小镇旅店里。第二天下午才能到达目的地。难怪连小地图上都没标,老锔所实在是挤压在长角山腹地一条褶皱里的小山沟。不见得多富,但确实是个理想的藏匿之“所”,看样子活也好找。
“这疙瘩咋样?”下了车,老郝头指着面前的一片青山绿水问。
一路上一语不发的刘子义,此刻面色霍然舒展:“还行,挺好!”
老郝头在路上碰到熟人,对方与他打过招呼后都好奇地打量他身边那个精壮陌生的汉子,种种目光让刘子义感到不自在甚至紧张……
但刘子义很快就适应了当地的环境和生活。
他先在联办参场食堂干了一冬天,开春了又到老保队参地做了一夏天饭,在一户人家外屋的一盘小炕上住。白住,不要钱,山里人实惠,一提钱就觉得不够意思,有些生分了,所以也没有人知道这个老郝头从山外带来的自称老刘的人究竟是怎么回事,反正碍于面子,让他住就是了,反正闲着也是闲着,闲着也拉拉尿。
不久刘子义又搬进一所被遗弃的木刻楞房独居。
人们发现,刘子义这人干啥活都挺地道,一点不笨,一告诉就会,不仅能吃苦,还能跑山,甚至比当地人都强,打猎、采蘑菇、挖草药没他不会的,枪法还特别准。
呵呵……
正当壮年的刘子义,到了第二年手里就由来时的空空如也而变成有了三万多块钱存款的“万元户”。这在当时,在联办参场够得上是个“大粮户”了,经济条件的宽裕使刘子义有机会接触到当地许多女性。这些女人,骚,一起干活时嘻嘻哈哈什么难听咧什么,叽叽嘎嘎,这让旁边的刘子义慢慢得了手……
其中最有几分姿色的要数二十五六岁的许桂花和周景兰。
俗话说:深山出俊鸟。绵延数百里的长角山区别看山高林深,偏僻闭塞,却是个出美人的地方。初来乍到,刘子义除了老实干活不敢有任何非份之想。但离开老婆的滋味实在难熬,尤其在夜晚,白天那些在眼前走来过去的女人,使刘子义觉得不眠之夜特别难熬。而她们嘴里胡说八道的那些刺激话,更让他想起来便硬了……
长角山区女人有一个特点,腚大胸高,该凸的地方凸,该凹的地方凹,尽显出山水之神韵与女人之灵秀。
漫漫长夜,刘子义常常无法遏制地想念他留在家乡的三个女儿,但有时更加如饥似渴想念的却是那个不丑也不俊的老婆。
开春的时候,许桂花跟着刘子义上山刨药材。结果不到中午这一男一女就“刨”到了一块。
干完那事,许桂花啥也没图,只给刘子义扔下了一句话:“告诉你哈,跟我有了这事儿,往后你就不许再跟旁人了。”
刘子义答应了,也提出同样要求:“那……你也不能再跟别人!”
许桂花说:“行,这你放心,你这么好,又有劲儿,我跟旁人还有啥意思哈?”
许桂花哪里知道,这一如儿戏顺嘴一说的口头“承诺”,竟会为日后一起更大的血案埋下可怕的伏笔……
居然给悬圃县委常委、政法委书记兼公安局长孙伟和政委肖子鑫带来这么艰难困苦的一段经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