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回忆起这些,恍如梦境。虽已记不清每次每夜的事儿了,但事实就在身边,就在眼下!肖秘书长心里分外酸楚,一个已是堂堂正正、一呼百应的市委秘书长,一个仍是畏畏缩缩的农妇、全县闻名的无赖泼妇“告状专业户”……
她为什么非要当这么个“专业户”呢?
忽然,灯亮了。
肖秘书长看见姜兰花低头抻抻衣襟,肩背很强健地在灯光下晃动,髌宽臀圆,裤子被大腿绷出一道道皱褶。
“还没睡?”她红着眼睛问。
他点点头,起身扔掉烟蒂。
“瞪眼狗的……”
“你别叫他瞪眼狗!”
肖秘书长自知失言,改口道:“你丈夫的案卷我看过了。”
“你能给我放出来?”
肖秘书长愣了:“不是早就放出来了吗?”
姜兰花说:“你真的不知道?”
“知道啥?”
“又给抓去了,关在西大院!”
肖子鑫沉了沉,说:“为什么?”
姜兰花说:“你说你看过什么案卷了,看来你什么也不知道!”艾怨地瞪他一眼,不知不觉间眼睛就流出了眼泪,又说:“还不是因为我,说我一次又一次地闹是他指使的,听说还要送精神病院呢……”
肖秘书长不说话了,无言以答,思绪万千。瞪眼狗到底有几本案卷呀?怎么这么点事却越整越复杂,越问越糊涂啊?同时他也更加明白了县里乡里这些领导的所作所为,一方面,他们对他是恭恭敬敬,看似他说什么他们都毫无疑义地认真对待和执行,哪怕是一个现役在关押的所谓犯罪嫌疑人,他说放,他们也想方设法或干脆就是一句话,办个手续就放人……
然而呢,这无疑只是表面,他们怕他,不敢得罪他,更不敢不听他的指示,按要求去办。
可另一方面呢,他们心里又想的是另一套,不管他们究竟是出于什么目的,总之,放了,然后再找各种借口秘密抓回去!
“tmd!这是在干什么,骗鬼么?”他狠狠地撸一下脸说:“这些事,我先不问你了,等我有时间好好问一下刘乡长和公安局到底怎么回事,这个你放心,也是我今天来的主要目的。哎,我问你,姜兰花,有几件事我到今天也没有弄明白,今晚也想当你面问问。”
姜兰花没有多少反应,“第一个就是,那年,你怀孕以后,我不是跟你说好了么,你跟我偷偷到我同学那去打胎,你为什么忽然就让我找不到了呢?你后来到底去了哪里?到底为什么要突然玩消失,你是怎么离开的悬圃县,又是为什么一定要一个人悄悄地离开,为什么连我也不告诉一声?”
“还有啊,你跟我最后最后见面那晚上,你没去,可给我留下那封信说你到你老姨家吃草药打胎,你后来打掉孩子了吗?”
肖秘书长注意到,他这一问,姜兰花的身体微微地颤抖了一下。
好一会儿,姜兰花才叹了口气缓缓地道:“唉,还说那些干啥……”
嘴上这么说,可是在她心里,肖秘书长的话在她今天一直波涛起伏的心海里无疑又投下了一枚震撼弹!
事实上已经非常遥远的那一幕幕,她会轻易忘记么?
不,今生今世对于当时还是一个15岁女初中生的姜兰花而言,永远不会!
那一年,肖子鑫知道她怀孕后,开始是吓得真不轻,束手无策,六神无主。后来他特意请假跑到三百多里外的一个县医院去找同学。那个中学时代的同学,在他考上大学那年一起考上了长角卫校,毕业分配去了那个县医院。
那时候,想人流可没那么容易,尤其是没结婚登记合法手续的女孩子,根本不行!即使是有手续,没有一个男人跟着签字按手印,认帐,也不行。
还好,同学通过关系,答应说让他赶紧领姜兰花到他那去,他负责找人打胎,不用任何手续和介绍信……
肖子鑫一颗心好歹算是放下了,回来偷偷把姜兰花找出去一说,姜兰花也很高兴!高兴得还哭了,她告诉肖子鑫说,父亲把她送到乡政fu民政后,那些人都来问她孩子是谁的,现在还一直有人隔三差五来找她,问她孩子是谁的?
吓都吓死了,这下可好了,把孩子打掉,他们就不会再来问了……
肖子鑫跟姜兰花商量好了出行的日子,然而肖秘书长万万没有想到,到了那天,发现姜兰花不辞而别,却不知什么时候给他留下一封信,偷偷塞进他在县宾馆的那个房间。信上大意是说,她不想去打胎了,怕疼,让他不要担心,也不要找她,她自己想办法,到农安一个姨妈家去吃草药,说草药打胎也行,还安全……
现在回想,哪里是什么怕疼啊?显然是她的一个借口而已,她心里说不定就是想留下肚子里那个孩子,为他生下来吧??
“我想知道,”肖秘书长认真地看着姜兰花说,“你后来真的打掉孩子了吗?”
姜兰花点头。
“你骗我!”
“我骗你干什么?”
“姜兰花呀姜兰花?”肖秘书长突然动了感情,说话的语气也变了,声调有些急不可待和颤抖,他一字一句地再一次追问道:“你告诉我真话,这两个孩子到、底、是、谁、的?是不是我的?是的话,哪个是?或者,她们真的就是一对双,都是你肚子里的那个孩子?”
不料,姜兰花比他还激动,突然暴发一般截断他:“这两个孩子跟你没关系!”
“你看着我的眼睛,姜兰花。”
“不是!”
“看着我的眼睛!”
“我不骗你!”姜兰花忽然泪流满面,伸手捂住自己的嘴巴,看看身后的老爸和两个孩子,生怕惊醒了他们……
肖子鑫也为难了,一阵阵心酸。
靠!
人哪,人啊?我他马的这到底是在做梦,还是在干什么啊?我他马的凭着好好的一个官不当,跑这里来扯神马淡呢?她肚子里的孩子到底哪里去了,河里去了?关我什么事?干麻我就不能放下那一切,仍然这么浪漫主义、不成熟,一心一意跑到这里来询问这个呢?
tmd,即使是那两个孩子是自己的又怎么样?问清了,岂不自己给自己找麻烦么?难道说我连如今的政治面目和前来的仕途也不想要了,就这么固执己见,非要追问出来她过去的那些本已应该早就彻底忘记、不堪回首的那些事情吗?问出来又有神马好处?难道说她要承认了孩子就是他的,他今后的工作和日子还会好过吗?
一切的一切,你难道说就忍心不管?上学?工作?生活?福利?
还有那个瞪眼狗?
“肖子鑫啊肖子鑫,你tm太多情,太自作多情,太傻了啊!”一时之间,心里乱麻一团,肖子鑫头疼欲裂,如今还有哪个像他这样钟情啊,哪个不是拔吊无情?
女人多了去了,玩了也就玩了,有了孩子又怎么样?哪个不是事后一推六二五?
“你他马的究竟跑过来扯什么淡呢?”
……
天朦朦亮了。
肖子鑫差不多一夜没睡,躺在曾经熟悉的农村小火炕上,越想心里越不是滋味!他这次来头道岗村找姜兰花,说来说去,最关心的还是关于孩子问题。就像他在县里跟干部们谈工作或者参加常委会一样,先易后难,他在跟姜兰花——前情人的整个断断续续交谈中,虽然并没有展开说多少事,姜兰花也不愿意跟他多说什么,但是最后他还是憋不住,把孩子的事说出来了,反复问她,就是想弄明白这事。
不然的话,他冒险一个人跑她这来干什么呢?有什么意义!
当然了,也有关注和同情姜兰花之意,心底里还是想帮助她及其瞪眼狗和孩子们的。
可是,姜兰花说孩子跟他根本没任何关系。
肖子鑫心里明白,要是真没关系就好了,他并不愿意没事找事,给自己本来就忙的工作添罗乱!
真的吗?根本不是,姜兰花的话,他越听越觉得水份太大了,十句就有八句是假的,印象很不好,她怎么会变得这样啊?尤其是说到两个孩子,她更是如此!
越是这样,肖子鑫越是生气无奈。
天亮前,肖子鑫早早就起来了,到外面站了一会儿,还麻麻黑,那条大黄狗好像已经熟悉他了,不再叫,只是过来嗅一嗅,摇摇尾巴便走开了。想起今天省里有个会,就给司机小王打了个电话,让他早点到头道岗村来接自己,然后上省。
肖子鑫心里压根就不信!姜兰花越是不认账,他心里越是犯浑!
这个昔日无话不说的小情人到底怎么了啊?是让社会给压变形了,还是她心里有什么不为人知又难以置信的难言之隐呢?两个孩子无论身形,还是相貌,他怎么看怎么像自己少年时代留下的一些印迹,这也许才是他冒险准备付出一定政治代价来找姜兰花弄个清楚的直接原因。
姜兰花不承认?怎么办?
乡村山坡上的晨光中,肖子鑫张开双臂伸了伸,吐故纳新,也吐出一夜的憋闷之气!
一夜,他再也睡不着,反反复复,一个劲翻身,抽烟。
难过呀!唉!他就不明白,现在这年头儿,谁不想办法跟干部拉关系,有事好帮忙呀?
找肖子鑫这样的靠山,别说姜兰花这样的小民,就是一些局领导市委同事也求之不得呢,像姜兰花这样的人有几个?
自己主动来找她,原先还怕她一下子提出太多的要求,自己办不了惹她生气,现在看,根本就拧了,姜兰花不但不向他讨好更不提任何要求,反而是毫无感情似地一副不冷不热的面孔,就连他最关心的孩子问题,瞪眼狗问题,她不是遮遮掩掩,就是矢口否认!
唉,算了,去他妈的昔日的混帐情人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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