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再美丽的夕阳也只是黄昏的一刹那,真正的夕阳却又在何方,是在那懵懂无知少年的心上,还是在那历经沧桑尝尽苦乐的老者身上,亦或者,眼前?眼前虽然并不是最美丽的最绚烂的,然而他却是最真实的存在。周晓涵迷惘、失措,就像一只迷路的孤雁,突然发现了自己的那片天空,自由、希望、甚至还有理想,一只困在笼子里孤鸟的理想。她望着这一张朝思暮想的脸庞,熟悉的气息,难以忘怀的模样,原来、原来一切竟是如实的真实,这就是轮回,这就是宿命,这就是人生。
如风中的柳絮慢慢的飘落,飘落,落到了一处所有人梦寐以求的丛林,才发现,世间还有希望,还有信心。倔强,不屈,就好像过了千年也不变的坚强与懦弱的汇集,张行健很轻很温柔的将周晓涵放在一旁然后微微一笑,握住腾蛇剑向着青云走来,一步一步,每一步都是如此的从容不迫、淡然自若,每一步!青云踉跄后退,眼神中透着不可置信,喃喃道:“不可能,不可能,绝对不可能,你……”张行健蓦然停下那自然的步伐,忽然转目四顾向着那血色的夕阳深深的凝望,轻声道:“这又是何苦呢?”接着微微抬头向着青云望去,道:“修道之途,艰难险阻,打破自身潜能,历经千秋之劫,受尽万世之苦,你觉得修道一途究竟是为了什么?”青云忽然桀桀笑了起来,顺手将手中自中而断的仙剑丢到了一边,道:“老夫倒是想问问你,你千辛万苦的修道是为了什么?”张行健脸上露出一丝苦涩,微微摇头,道:“不知道!”“哈哈……”青云仰头大笑,似乎是可笑之极,接着他收住笑意,厉声质问道:“你都不知你这一生修道是为什么,那你还如此执着的要走上这修道之途?”“哦,那我该何去何从?”张行健问道。
“你该去死!”声音还没有落下青云已然出手成爪向着张行健的双眼抓了上去,而那双手似乎早已不能称为手了,那是一双野兽的爪子,闪烁着浓浓寒光的爪子。张行健望着,没有丝毫的动作,只是望着那急速接近的爪子似乎还在思索着世人为何要踏上这修道之途,他的目光似乎有着呆滞,他似乎早已魂飞天外,可是爪子已至,锋利着,就好像野兽,一只饥饿的野兽,可是张行健还是动了,至少他还不想死,死了又将如何去探寻那修道一途的真谛呢?他只是举手,握着腾蛇剑的手,腾蛇剑横在了眼前,绽放出一道炫丽夺目的光芒,刺目耀眼,于是他闭上了眼眸,下一刻等他睁开眼眸的时候,青云双爪仅仅抓着腾蛇剑剑,眼中透着浓浓的不可思议,好似见到了世间最不可能发生的事在眼前发生了。
哎!不知是谁轻声的探了口气,是叹息世人的迷惘不归,还是叹息天地的无常,亦或其他。腾蛇剑异变陡起,五彩之光陡然消失变为一种惊心夺魄的血芒,血芒刺目,就像当年无妄血池的血,没有任何人能阻止的魔焰。血芒爆闪,突然迸射而去向着青云射去,青云顿时被红芒击中,身体似乎犹如万斤重锤击中一般口喷血液倒飞了出去,倒在地上却是怎么也挣扎不起来了。青云满嘴血液,咕嘟着流淌着,却还是没有放弃艰难的道:“你……你竟然,咳咳……”张行健望着倒在地上的青云,喃喃道:“原来,你也不知道为何而修道!”说完已转身向着背后的王婶走去。
王婶看着越来越近的张行健脸上露出一丝苦涩的笑意,不停的咳嗽着正要说话却突然脸上大变,甚至是所有人的脸色在这一刻都变了,震惊、惊奇、失望、惊喜,很多很多,可是张行健的脸色已变了,他的眉头紧紧的皱了起来,然后豁然转身,腾蛇剑绽放着无与伦比的光芒向着背后斩了下去,光芒耀天!耀天的光芒下是一张完全没有生机的面孔,无神的双眸,毫无血色的面庞,甚至你可以在她眼眸的深处可以看出一丝杀意暴虐痴狂,可是,这一切的一切唯有这个可是,可是她竟是寒玉宫当代宫主周云。
寒玉宫上上下下找寻了十多年也没有发现的一个即将淹没在历史尘埃中的人,竟然突然出现了,所有人怔住了,张行健也怔住了,可是周云手中的仙剑没有怔住,它缓缓的,轻轻的,刺入了张行健的胸膛,就好像是在品味一种刺入的乐趣,这是一种血腥的、刺激的乐趣,有人讨厌,有人恐惧,也有人喜欢,也许她就是喜欢吧!望着胸口上早已完全没入的剑柄,张行健踉跄后退,有血,鲜红的血,流了出来,胸口,嘴角!静,很静,甚至比那暗夜的凄冷还是静上几分,只有血滴在不停的滴落的声音,顺着剑锋!“哈哈……哈哈”突然一声高昂寒冷的笑声瞬间打破了这所有的宁静,所有人的目光全部集聚到那大笑之人的身上,那是一个同样是完全被黑色笼罩的人,一直跟着青云的身边,他此时就这样肆无忌惮的笑着,得意的、狂妄的、疯狂的!而另一个黑衣人早已爬在青云的身边撕下了所有的伪装不停的呼喊着,想要将这个早已沉沦灵魂消失的人呼喊回来,他竟是卓华玉,那现在这个纵声狂笑的又是谁?他举手将所有的伪装都撕了下来,告诉了所有人答案,乱夜!众人大哗!乱夜凄厉而阴深的目光望着张行健,可悲而可笑的道:“忘记和你说了,寒玉宫这位宫主早已成了一具行尸走肉,现在就算是你给她一刀她也不会有任何感觉,当然她的任务也完成了,可以去死了,不,是死的更透彻一点,不会突然出来随便的捅别人一刀,呵呵!当然还有,我还是非常的谢谢你了替我除掉了这个废物,自以为从耶罗哪里得到一点噬血之法就自以为是,呵呵,死了到好,省的碍眼!”“不过这噬血之法也的确是好东西,也不枉我委曲求全这么多年,如果当年那个废物绿袍老怪能学聪明一点,也不会死在那万里冰封之地练个葬身之地也没有,哦,还有耶罗,自诩什么当今第一,什么狗屁第一,我就轻轻的那么用了一点计策就完了,真是可悲,呵呵现在轮到你了。
”张行健看着乱夜扭曲不堪的面庞忽然觉的一阵好笑,可是想要笑出声来竟然一阵颤抖的咳嗽之声,嘴角再次流出粘稠的血液,他低头淡淡的望着胸口的剑,然后伸手握住剑柄一点一点的向外拔出,血已染湿了衣衫!将胸口的剑随意的丢到一边,张行健竟然霍然开口问道:“你知不知道修道究竟是为了什么?”乱夜一怔,哈哈大笑道:“你终于找对人,因为这世间如果还有一个人知道的话那就是我,为什么,因为我就是天,我就是主宰世间一切的存在,那么现在你知道了吗?”可是张行健却还是摇头,似乎茫然无助,苦苦寻找却无论如何也找不到一个修道的真谛,他颓然摇头道:“原来你也不知道,你也不知道,还有谁知道,谁知道,谁知道啊?”乱夜慢慢向前,淡淡道:“其实你也不需要如此苦苦找寻了,天上不是有神仙么,你是不是应该上去问问?”他微微抬头诡异的向天望去。
可是张行健竟是若有所思的点点头,怅然道:“是啊,应该去问问,应该去问问。”“那你为什么还不去呢?”“时间还不到!”张行健望着天际的黑暗,轻声道。“为什么还不到,现在就正好,我送你一程!”三天后。三天前有很多人走,还有很多人留下了,其中有卜庆艳、青云、王婶,还有很多很多,当然其中还有乱夜,乱夜也仅仅只是一个人,而张行健似乎早已不是一个人了,也许他就是天,他就是地,很多时候人总是斗不过苍天大地的,不是吗?所以也不要问谁胜谁败了,因为天地轮回,一切自有定数!寒玉宫外,一处很荒凉很荒凉的地方,据说这里曾经有一户人家,普通的人家,他们家的院子里还有一颗偌大的树,如今也不知去了那里,可是那又有什么关系呢,在就是在,没了就是没了,何必强求,何必执着,平淡就好!这里,有两个人静静的站着,站到荒凉,站到日暮!张行健忽然自怀中掏出一串用兽骨串成的手链交到周晓涵的手中,道:“如果有缘遇到瑶姬,就把这个交给她,如果遇不到那么就让它一直平淡下去吧!”说完他已转身向着远方走去,孑然一身,没有束缚,没有羁绊,甚至没有腾蛇剑,或者也不需要,他仅仅只是为了什么找寻一个修道的原由。
越来越远,张行健轻轻停住步伐回头望去,哪里是一个洁白的女子,没有修饰,一切淡然,她的眼角晶莹,嘴角轻动,似乎是吐出了两个字:行健。张行健淡然一笑,然后转身,消失,消失在五彩琉璃中,消失在晨雾中,消失在眼中。或许有一天,有那么一天,他会再次回来,回来告诉所有人,包括周晓涵,告诉他们为何而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