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静涛心中有数,虽这也算不上是宴会。
再看,晋鄙亦在场,这个大胡子大汉,脸色木然,正站在了魏王台下的下首罚站。
见了自己后,亦没有咬牙切齿。
那神色,除了木然,就是木然,没人知道晋鄙在想什么。
另外,同样很有杀意的,却是周王身边的几名武士,这几个武士,却是对晋鄙很有杀意,而不是对弄死了三千传教士的张静涛或卫元子有敌意。
然而,很少有人注意到这一点。
只张静涛却心中了然。
周王,还是有过人之处的,这是一个很会朝前看的老家伙,绝不会放不下过去,卫元子也好,他张静涛也好,都是周王很想笼络的,而晋鄙,却是周王的大敌!
因魏赵若联盟,并与秦国大战,那么自然会有损耗,诸侯有损耗的话,对如今的周王可没坏处。
可晋鄙,在挡路。
若魏国总保持着强大的军力,那么紧靠着魏国的周国只会更弱势。
为此,周王方才见到自己时,甚至曾带着微笑,对他张静涛微微颔首,只不过,大多数人不会注意到,只会认为周王是正好要活动下脑袋。
而孙况,却不在自己席位上,垮了几席,坐到了嘴角有一点淤青的魏苗夫人身边,正在一边讨好的说话。
这却让张静涛看出了,正如孙况的那一通的威胁之言,这厮在离公堤时,结识了魏苗夫人,这厮投的本是魏苗夫人,却被晋鄙截收,才会有晋鄙的武士派到了孙况的身边。
为此,孙况并不掩饰对魏苗夫人的讨好,大约亦是以此来表示对晋鄙的不满。
张静涛猛然对孙况有了一缕杀意,因侯位推荐之事未定,这厮若真让魏苗夫人改变心意的话,那么对他张静涛当然是很不利的,听闻侯位的推荐,通常只要有三名宗姑宗婶提名,就会很稳。
若只得到一个提名的话,攻击者就会很多,与之一争。
孙况感觉到了这种杀意,眼神凶横朝着这边扫了一眼,便恢复了风轻云淡,但这种淡然,只显示了他对武技一道,十分傲然。
孙况还故意逗得魏苗花枝乱颤,戏谑看了张静涛一眼,谁都知道魏苗推荐了石化玉,而且魏苗的嘴角给晋鄙打青了,为什么?众人随便猜猜都知道是为什么,一定是这魏苗和敢于开无遮大会的石化玉滚了凉席惹怒了晋鄙的缘故。
否则,这当初便是依靠魏苗夫人在魏国获得权势的晋鄙断不敢打魏苗夫人的。
众人又看向了晋鄙。
晋鄙看着自己的老婆和别的男人打情骂俏,神色仍很木然。
魏苗则察觉到了孙况的注意力,不由向张静涛看来,那美目中就有些复杂,从这个眼神可以看出,魏苗定然是知道围杀计划的,却并未阻止,今日见张静涛无事,那眼神似欢喜,似自责,似羞愧。
张静涛看去时,只眼神冷冷看孙况。
更也掠过了魏苗,这一掠的含义便是若孙况还在,那么这种冷意就会波及到魏苗身上。
魏苗感觉到了这一点,有点坐不安稳了,微微动了一下矮几前的酒杯后,对孙况道:“先生还请归席吧,莫要让我夫君误解起了杀心,先生的宏愿,苗早知晓了。”
孙况的脸色顿时有些难看,却装作得胜而归,又蔑视轻笑看了张静涛一眼,几乎引得所有人都注意到他后,才离席而归。
众人就都戏谑看张静涛,眼神中带着点讥讽。
张静涛未及回应这些讥讽,因魏王说话了,道:“诸位,今日之会,正是要议一议魏国是否该出兵,若不出兵,又如何?毕竟魏国如今修佛净心,不宜打打杀杀。”
晋鄙冷笑,不再木然,抱拳道:“大王,诸侯数次合纵,大多不过是虚张声势,以分秦人兵势罢了,往往仍是主防的一方在拼尽全力,一旦秦人因分兵落败,其余合纵者却可大占便宜,为此,才是合纵亦无妨,但此次不同,此次秦人兵势凶猛,大王怕是要损兵折将,却一无所获,是以,大王,晋鄙不赞成联赵抗秦,不如坚守魏国,如此做,才更能截止秦军的攻略。”
魏王略点头,道:“那边的那位孙况先生呢,听闻你很有见地。”
孙况道:“不错,商鞅于秦,还是有助力的,秦人如今重法,规矩森严,军阵亦强,此次秦人很强。”
李斯赞道:“我师之言,直击要害。”
郭沫阴声怪气道:“咦?李斯,你不该希望赵王赢么?看来质子府和赵王并不一心,呵呵。”
“这奸人!”李斯脸色一白,轻轻骂了一声,才道,“我只是就事论事,正是因为秦人强,才要合纵,郭主簿误会了。”
李园亦点头:“商鞅之力,不可小窥!”
魏王有又点头,而后,居然看向了张静涛,道:“石化玉呢,听说你最近很神灵,正是先灵附身,灵智大开,可有看法?”
张静涛微笑,朗声道:“当然,大王,在我看来,商鞅反是祸端,因商鞅欲以法度来代替宗理,才导致秦人人心涣散,商鞅之祸后,秦人简直是百家争鸣,国势也散如百家,简直是败家!又因各种缘由,秦人阵前被我们拖延到如今,主将都换过,军心亦散!此次若魏国和赵国联合,正其时也,可一战而平秦人!请魏王三思!”
魏王眼中精光一跳,道:“石化玉此言,甚合寡人心意。”
却并不叫张静涛为张正。
又道:“卫元子呢?”
卫元子道:“石化玉言之有理,战胜秦人,亦利于大王收拾边陲。”
这边陲,说的可不是秦魏边陲。
魏王念了声:“我佛慈悲!”就要宣布,然而晋鄙却道:“大王不可!既然和氏璧之事被石化玉解析,秦国不用再犹豫,必然准备开战,这月余间没有动静,无非是因在内部磨合,我看,不需几日,就会对寒丹发起猛攻,又楚国军队也已然赶到战场,赵国更可支撑了,我魏国正该坐享鱼人,安排重兵,布置于战场南侧,可一战定魏国数十年气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