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事情有些蹊跷!”轩辕可以清楚地辨认出这是帝恨的声音,不过帝恨
将声音压得很低很低,若非他伏在屋顶之上,附耳倾听,只怕还真难听到。
“长老是怀疑有人已经怀疑我们的身分了?”这是一个女人的声音,显然是
那个所谓的圣女。轩辕的目光斜斜扫了一下,发现那些守护在圣女房子周围暗处
的几个人犹如黑暗之中的石头,显然是圣女的心腹正在为之把风。轩辕不由暗自
得意自己的精明和利落,竟能在这一群高手的环护之下爬上房顶,这大概也是帝
恨所意料不及的。不过这也多亏了这间厢房的另一头靠墙所生的那棵大树,否则
的话任轩辕有通天彻地的本领,也只能暗自叫苦,除非能如花蟆凶人那般遁地而
行。
帝恨沉默了良久,才有些无奈地道:“我想,他们并不敢怀疑你,只不过,
我的身分可能会引起某些人的怀疑,更可虑的却是,在暗处似乎有许多我们的敌
人,这些人很可能会破坏我们此行的目的。”
“哼,谁敢怀疑我这圣女的身分?!”
“这是自然,这并不是说有人怀疑我们的身分,这之中很可能关系到王位的
问题。”帝恨怀疑道。
“你是说柳洪在搞鬼?”圣女的声音充满杀机地道。
“这很有可能,在君子国向来都是女子继承王位,如果没有你这突然冒出来
的圣女的话,这个王位顺理成章便成了他的,他乃是女王柳静和跂通的亲子,而
柳静让柳洪姓柳本就有让之继位的打算。可是现在你突然出现,打乱了柳洪的计
划,他自然要找我们的麻烦,甚至恨不能除掉我们这两颗眼中之钉。所以,他才
会在我的房中设下这些陷阱……”
“我看他没有那么大胆,就算他要对付我们,也绝不敢明目张胆地干!”圣
女分析道。
“嗯,那这会是谁干的呢?不过,我今晚去山顶试探了一下,那里果然存在
着极为厉害的高手,只怕我也不能说可以稳胜,而且山头之上的虚实我们仍然未
能探清,这个问题可能也会很棘手。”帝恨担心地道。
顿了一顿,帝恨又接着道:“其实,我们早就应该想到,昔日剑宗的高手岂
是易与之辈?若是在这里与他们硬拼,我们只可能是死路一条。若非这里存在着
许多当年剑宗的高手,只怕少昊大神早就已经将此地扫平。不过,我们现在的目
标并不是那些薰华草,而是即将到来的轩辕!”
“按飞鸽传书所示,这小子近几日应该到了君子城,很可能还有另一个女子,
我怀疑这随之而来的女子就是跂踵族的跂燕,这个女人绝不能让她活在世上,否
则的话,很可能会破坏我们的好事!”君子国圣女冷杀地道,只听得轩辕心头发
毛。“我绝不会让轩辕这小子逍遥地活着,如果落在我的手中,定要煎他的皮拆
他的骨!”帝恨对轩辕的恨几已到了无以复加的地步。
“听说师妹的失踪是跟这小子一起走了,我倒想看看这小子有什么魅力,居
然连桃红也无法控制自己。”
“圣女千万要以大局为重,否则圣姬会……”
“嘻嘻……”那圣女有些狐媚地笑了笑,道:“我只不过是说着玩的,你以
为我真的如此不知轻重,师父要怪肯定是先怪我,还敢拿长老怎么样吗?”
“圣女知道就好,不过轩辕这小子极度狡猾,还是交给我去对付好了。”帝
恨松了口气道。
“长老是怕我会败在他的手下?”
“我当然不是这个意思,圣姬的媚功天下无敌,而圣女又得到圣姬的真传,
自然不惧这小子。”帝恨悻悻地笑了笑道。
屋顶之上的轩辕越听越心惊,他怎么也没想到这所谓的圣女竟会是桃红的师
姐,此刻他几乎可以肯定帝恨是为了薰华草而来,只是他却无法明白帝恨是通过
怎样的手段使跂通相信这个所谓的“圣女”便是他的亲生女儿,而帝恨又怎会知
道圣女这个秘密呢?这便像是一个谜。
轩辕倒很想看看这神秘的圣女究竟是什么样子,这自是出于人类的好奇,轩
辕也不例外。是以,他忍不住伸手掀开一片土瓦。
这是轩辕往日从未见过的遮房子的东西,硬硬的呈一种弧状,泛着淡淡的青
灰色,显然是经过火所烧烤才成形的。这不仅使轩辕感到新奇,也让轩辕感到惊
讶。
君子宫给他的感觉很是不同,无论是气派,还是这种庄严古朴的氛围,都让
他意外。不过,轩辕仍是掀开了那片土瓦。
“哗……”轩辕掀开了一片,却带动了另一片瓦,这些瓦本就是片片相连,
大有环环相扣之势。
“谁……”“什么人……”
轩辕吃了一惊,在瓦片一响之时,他便已知道可能不妙,匆匆地只是向屋内
瞥了一眼,便立刻向那棵大树上飞弹而起,这次脚下用力未曾刻意收敛,使得瓦
面大响。
“哗……”帝恨如大鸟一般自窗口飞射而出,而另一道身影则自屋后的窗子
射出,守在屋子四角的高手极速地翻上屋顶。但轩辕早就有备,等他们飞掠上屋
顶之时,他已经以最快的速度投入了那棵大树的密叶之中。
“呼……”轩辕正欲潜去,但在密叶之中忽地多出一只手掌来,掌劲极雄。
轩辕吃了一惊,仓促之间只得挥掌相迎。
“轰……”轩辕和那偷袭者同时一震,分别向两个方向跌去。
帝恨一声低吼,长矛破空而至,他绝不允许有人窃听到他的谈话,否则只可
能是死路一条。在这君子国中,他绝不能有失!
轩辕暗暗叫苦,刚才与之对击一掌之人的功力也极高,此刻几乎是四面环敌,
他哪敢与帝恨正面交手?只得反手甩出一箭,身子尽力向黑暗之中掠去。
那圣女也一声娇叱,但却并非扑向轩辕,而是向与轩辕交手的那偷袭者攻去。
轩辕被弄得有些莫名其妙,显然那偷袭者并不是与帝恨一路的,这当然是一
件好事。
帝恨不能不对轩辕甩出的那支凶利劲箭作出回应。
这一箭的速度太快,而且更蕴含着爆炸性的力道,且几乎正是迎着帝恨所追
路线而发,使得帝恨不得不作出反应。
“啪……”帝恨只能以矛头将劲箭击碎,但他也为这一箭所蕴之力感到惊讶,
他想不击碎这支劲箭都是不可能的,只因这支箭大具攻击力。
轩辕再不犹豫,迅速向黑暗之中掠去,而此时已有剑士自远处迅速掠来。
帝恨望着轩辕犹如鬼魅般消失在夜幕之中时,心中涌起了一丝古怪的念头,
而此时那偷袭轩辕的神秘人根本就不曾与圣女交手,只是迅速地融入黑暗之中。
帝恨和圣女本来就要迟到一步,那几名守在屋子四周的高手速度似平要慢了
半拍,也无法追袭。
君子宫内的地形似平极为复杂,而那神秘的偷袭者更似乎是极熟悉宫内的地
形,是以,在帝恨和圣女追至之时,轩辕和那神秘人已经失去了踪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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跂燕听了轩辕的叙说,不由得为之目瞪口呆,她怎么也没有想到,这所谓的
圣女竟是九黎族的阴谋,但是她却根本不知道该如何去做。
“那现在我们该怎么办?”跂燕六神无主地问道。
“目前肯定不止帝恨他们这一群人来到君子国,但是眼下我们人单势孤,根
本就没办法与之硬拼,而且他们早有先入为主之利,就算我们贸然踏入君子宫,
其结果只能以暴露身分而告终,反而要引来九黎杀手的疯狂追杀。因此,我们不
能莽撞。”轩辕提醒道。
跂燕几乎有些绝望,九黎人如此强的力量,连轩陵都敌不过帝恨,何况还有
其他许多九黎族高手,甚至别的势力……如此一来,只怕她想去认父母都不可能
有机会了,这叫她如何会不急?
“你也别灰心,虽然我们不能力敌,但可以智取,说不定会让帝恨和那妖女
饮恨收场。”
轩辕自信地道,旋又道:“不过,我们现在不能暴露身分,否则的话,我们
只会成为他们的靶子!如果我所猜没错的话,今天帝恨便会有所行动,此刻的形
式对我们非常有利。”
“我一切都听你的。”跂燕根本就不知道该如何做,只得服从地道。
“这才是乖孩子。”轩辕不由得笑了笑道,然后伸了个懒腰道:“我要好好
地休息一下了,等我睡醒了再想办法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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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子城之中的气氛似乎有了些改变,或许是因为昨夜君子宫中的确发生了一
些变故。
最让轩辕和跂燕惊讶的,却是帝恨领着一干手下高手离开君子城,这种场景
让轩辕感到有些意外,不过却并不吃惊,如果昨晚不是帝恨,而换了轩辕的话,
今天或许也会作出同样的决定。
不过,跂燕有些不解。
“他不会真的离开君子城的!”轩辕肯定地道。
“难道他还会返回来?”跂燕问道。
“他会由明转暗,暗中来对付我们或是帮那妖女完成任务,也是为了给那妖
女布置后路。”轩辕淡淡地道。
“帝恨走了,我们岂不是更好去揭发那妖女的身分?”跂燕喜道。
“你错了,他走了,我们更难揭发那妖女的身分,反而有人会说你诬陷。我
在想,那妖女是如何能够让你爹和你娘相信她的身分的!”轩辕微微皱眉道。
跂燕愣了半响,突然道:“我知道了,几年前我族所遗失的圣器,肯定是被
九黎人给拾去了,惟有这妖女持有圣器才会不让人怀疑。但是我族的圣器是在范
林丢失的,又怎会落到九黎人的手中呢?他们又怎会知道这圣器的用途呢?”一
时之间跂燕也陷入了沉思之中。
“便是跂云为之而被逐出族门的圣器?”轩辕也吃了一惊,问道。
“我想应该是吧,除了圣器之外,便只有我身上所带的这件信物了。但这些
秘密只有我族中的有限几个人才知道的呀,九黎人又怎会知道呢?”
“会不会是你们族中出了奸细……”说到这里,轩辕又道:“我看先别谈这
个问题,你先在房间里等我,我倒要看看帝恨想耍什么花样。”
“你要去追踪他?”跂燕吓了一跳,拉住轩辕急问道。
“不错,我倒要看看他们有什么布置,只有知己知彼,方能有更多的胜算。”
轩辕肯定地道。他自然知道,此刻不仅仅是要夺薰华草,更要与帝恨这个凶人交
手。若一个不好,就算夺得薰华草也会是死路一条。
“那你小心一些!”跂燕知道轩辕所说的是事实,只得叮嘱道,此刻轩辕可
谓是她惟一的寄托,但她又有些无能为力,似乎根本就帮不了心爱之人的忙。
轩辕转过身,轻搂着跂燕的肩,自信地笑道:“你放心吧,我不会有事的!”
跂燕只得沉重地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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才追出君子城不久,轩辕便感到有些不对头,但究竟是哪里出了毛病,他却
说不清楚。
帝恨出城后的行踪似乎突然销声匿迹,无从找起,这一点的确让轩辕心中生
出了一种不祥的预感。
帝恨的速度自然没有如此之快,轩辕追出君子城只是在帝恨走后不到一盏茶
的时间,而在这一盏茶时间之中,帝恨又能够行出多远呢?以轩辕的脚程来计算,
此刻绝不应该追丢了帝恨,但事实却让轩辕无法解释。
惟一的解释,那便是帝恨根本就未曾走远,一出城便潜伏在城郊的某处,而
这是轩辕无法预知的。
君子城外,有一片旷野,这里或许是曾经经历过一场大火,使得这方圆百里
之内,没有几棵古老苍桑的树,而这片旷野之中也无甚大树,树林更是稀稀落落,
无法将视线遮挡得很严密。
轩辕不得不驻足,他根本就无法得知帝恨究竟是自哪条路走的,而此刻再前
行便是一片湿地,湿地之上似乎并没有脚印存在。因此,他可以肯定帝恨未自这
个方向行走。
轩辕只得转身向来路行去,但是,在他转身之时,却感觉到一股浓烈的杀机,
已经弥漫了这片荒野。
也许并不是弥漫了整个荒野,而只是弥漫在轩辕存身的这片空间,当然,这
个并不重要,重要的是这杀气本身的存在。
轩辕驻足,但他却无法找到这股气息的来源,抑或可以说,在刹那之间,杀
气又全部收敛,像是这个世间从来椰未曾存在着这股气息。但这短暂的一切根本
就无法瞒过轩辕的触觉。
虽然轩辕并不知道对方究竟是谁,但那种充满敌意和仇恨的气息却无法抹去
轩辕心中的戒备之意。
林间有风,枝叶轻摇,沙沙的枝叶摆动之声使得林间显得异常静谧。
这是一个春末,野花倒也灿烂,在这鸟语花香的静谧林间,居然潜伏着致命
的杀机,或许有些大煞风景。
其实,轩辕并无意观赏风景的雅致,所谓的风景,只是人的一种心态,何为
美景?何为丑景?当灵台一片空明之时,所有的景物全都变成虚幻,实实在在存
在的只有体内奔涌的生机,只有大自然之中涌动的生机。
每一株草所代表的不是一片景色,而是一种生命,一点生机,景色只是一种
视觉上产生的土观概念,真正让人感动的并非景物,而是生机。正如有人为戈壁
之中一株独生的小草而感动得哭泣一般,让他们震撼的并非外在的景象,而是这
顽强不患的生命力,是这种可歌可泣的精神……
轩辕便是在大自然怀抱之中成长的生命,在这原始的世界之中,美景已经麻
木了人的视觉,他们也真正能够深切地体会到生命的力量,生机的震撼。
轩辕依然无法发现敌人身在何方,那暴露出杀机的敌人,似乎在陡然之间化
成了这片林子的一部分,已经将生机融入了这片花草树木之间,使人根本就无从
分别。
轩辕露出一丝冷笑,大步向来路上行去,似乎根本就不知道这些危机的存在,
更在不经意间折下一根狗尾草,轻松地把玩着。
他只走了五步,刚好五步,似乎经过精确的计算,然后弹出指间把玩的狗尾
草。
其实,随在狗尾草之后弹出的并不只是狗尾草,更有一根细小的铁刺。
目标,只是一棵极不起眼的大树树干。
那棵树并不是特别古老,灰褐色的皮质上长着一个个木疙瘩,密密的树叶,
如蓬头垢面的疯女。但轩辕并不在意那密密的枝叶,而是只注视了那根粗壮的树
干。
“轰……轰……轰……”
那根树干爆裂而开,之间竟似是空心,空心之中却藏匿着人。
不仅如此,轩辕立身周围的地面也在突然间爆裂而开。
弧光闪烁,寒风大作,雪一般银亮的刀光在虚空中交织成无结可解的罗网…
…
轩辕立足之处竟然开出了一条美丽的大莲花,在阳光的辉映下,闪烁着灿烂
而让人心悸的寒芒。
其实,那并非真的莲花,而是数十柄圆弧状的弯刀所拼成的楔角。刀锋半入
上中,半在土外,每一柄刀上扬的角度都是那么精致,那般优雅,那么有规则,
便使得这一组合犹如破土而出的白莲。
花开之时,轩辕隐而不见,自然不是被这数十柄弯刀剖削成碎片,否则地面
之上至少会出现一堆碎肉,但地面之上并没有这些。因此,可以肯定轩辕没有死。
轩辕的消失让所有自泥土或树干之中蹦出的杀手们一阵错愕。
便在这一阵错愕之时,轩辕出现了,出现在这群杀手们最不希望对方出现的
地方。
轩辕的刀锋如雪,在阳光之下,并不比那弯刀拼成的莲花逊色,但在轩辕的
刀气中,更多了一股无法抗拒的霸杀之气,犹如怒潮汹涌的海啸。
轩辕认出了其中两个花蟆人,那两人脸上的七彩花蟆便是最好的标志。其实,
他早就知道这之中有花蟆人,惟有花蟆人才能够潜匿得如此深沉,使人根本就无
法觉察到他们的存在。当然,轩辕是一个例外。
其实,这群杀手并非只有花蟆人,还有一群黑衣人,那种黑色让人联想到黑
夜的死神,那绝对不是一种舒服的感受。
当然,死亡并不用去感受,但当一个人面对这群黑衣人之时定会心有所感,
原来死亡是如此的接近…
轩辕也联想到了死亡,是自这群黑衣人的身上,这群黑衣人所代表的,似乎
便是这个世界的阴暗一面,没有任何阳光感,这与他们的兵刃存在着极不相称的
矛盾。
让轩辕吃惊的是这群黑衣人的目光,与之相视的那种感觉便像是陷入了一个
无法自拔的黑洞中。那种邪异的感觉使得轩辕也无法不为之松弛了心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