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季不是放苗的好时季,怕是个体孱弱的鱼苗熬不过即将到来的冬季。
夏花的一般都在三厘米之上,桑春一直叨说长得太猛了,走出校舍的房间时仍在摇头,不敢相信自己的所见,一个长约90公分、宽约75公分的鱼箱,居然培育有数万条夏花,鱼苗还活得精神!那都是钱啊,一年之后,按一条冬片或秋片的鱼苗一元钱算,三个鱼箱就值十几万的钱。桑春感叹着,去得更急了,他又要亲自奔赴镇上买来八张细孔网。
沈清仍不死心地寻到校舍,见丁文忙着喂料,不敢出声打搅他。历来都是别人候着,今次可是破天荒了,但谁叫人家有独特资源呢?那水......带回水产研究所进一步研究,结果令他吃惊!所以在中秋前仍急赶到了桑家坞。看着丁文背影,他在苦思如何措词。
“直说了吧,你的目的为了什么?我很忙,没时间陪你们这些‘吃公粮’的耗着。”丁文盖好鱼箱,拍拍双手道。
沈清面对丁文直率的问询,却噎住了。说要奉献出秘方,现在已是市场经济的年代;说合作嘛,他似乎不用通过水产研究所这一关,有了这个配方,随便找个有实力的企业还不挤破门框;为了研究......似乎过于牵强,一生沉浸于研究之中,想找个上得了台面的理由,却是一时找不出,他急呀。
“不急的,等你考虑好了再来找我。”丁文见他一把年纪急得脑门冒汗,便出门到池塘寻个建育苗的网池。
“丁学哥!丁学哥!”游彩霞尾追着丁文喊,崴脚好了,仍步履生风。
“什么事?”丁文站住,好奇地转头望向这位娇娇女。
“我和雪芹姐决定明天住进那边客房,准备在这里过中秋节啦。”她指着靠近桑木兰那间校舍。
还以为什么大不了的事。丁文此时才回头认真打量,校舍已焕然一新,屋顶也换上了新的瓦片,经过修葺倒象所疗养院,点头同意就转身离开。
“难怪木兰姐姐说是块木头!”游彩霞跺了脚,急急回去向林雪芹报告了。
按放苗的水深正常在一米左右,考虑到秋季晚上水凉,低到一定温度后,鱼苗会降低进食的欲望,成长自然就慢了,所以他要一反常规,将苗池加深到三米,必须在池塘的深水区、还得避风地方。
冬季多西北风,丁文沿着池岸找到了桑木兰当时落水的地方,就在于校舍的正对面的水域。嗯,就是这里了。
蓦然,上空传来几声鸟儿鸣叫,几只海鸭子撑开双翅滑翔,渐渐落向大池塘,它们的目标正是网场里的鱼。
这些“偷吃贼”何时将魔掌伸进咱的鱼场?怪不得网场里的鱼似少了许多。嘿嘿,你们吃了我的鱼,我就吃了你们!秋季来只海鸭子炖金针菇,不错呐,一个捕鸟的计划在丁文心里酝酿。
其实捕海鸟很简单,只要在网场上方覆张网,待这些“偷吃贼”进去摄食时,将网往罩就成了。因为鸟一惊慌便飞撞进网里,很轻易被网缚得紧紧。说做就做,小木屋中还有几张网,丁文选了一张,找几根竹杆支在木桩上,拉了一根绳子到小木屋中。
小时候撒谷捕麻雀,现在支网捕海鸟,不得不说丁文是轻车熟路的。
闲逛来的桑木兰仨人,见丁文在折腾,便凑了过来。尤其那个活跃有余的游彩霞,她是好奇宝宝,一听说要捕天上已被惊起的海鸭子,坐定在小木屋内正美美地想一蹴而就。可她注定要失望了,海鸭子似比她更机灵,早已被惊得飞往芦苇荡那边,哪来的鸟影子。
“贼鸟、死鸟。”游彩霞愤愤不平地骂道,又指责丁文搞出这样破烂东西,除非来偷食的是笨鸟。
桑木兰笑着道:“这捕鸟象钓鱼一样,要能沉得住气。象你这样大声囔囔早把鸟惊走了!”
丁文抿着嘴似笑非笑看着游彩霞,说道:“你们等着吃就行。”
游彩霞少见地涨红了脸,低着头拉上林雪芹说搬住处去。
待她们离开后,丁文将分股给桑春的事说了。桑木兰没有细思就反对,“我不想池塘的承包股权太复杂,就咱们俩个。”
还是原先直性子好啊,丁文开怀大笑,不管是兄弟,还是以后的恋人,都有表达自己的意愿。
“呆子,笑什么呢?”桑木兰前后换了俩个似的,此时又有些忸怩,补充道,“你若觉得他办得勤快,多给他些奖励就是。”
“嗯,还是我们的蓝子考虑得周到。”丁文刮了下她的琼鼻。
又刮我的鼻子......桑木兰野性涌现,她知道丁文的“死穴”在哪儿,在腰上。挠他的腰,她就是这么想,也这么做了。
小木屋外,几只海鸭子正要趁机滑落,却被传出的嚎叫声和嬉笑声给惊走,扑腾腾得惊慌振翅。只一会儿,小木屋又陷入宁静。小木屋临水一方,丁文直立于窗前;桑木兰紧贴在他背后,双手环腰抱住了他,这是重聚后俩人最亲呢的举止。
以前三人也曾扭打嬉闹、也曾勾肩搭背的,虽然罗泡泡肉多,却不如桑木兰柔软,丁文倒没什么异样的感觉。但今日,后背那阵子柔软让他心跳加快,双手按住了桑木兰的双手。桑木兰将头轻轻的、轻轻的侧靠在那宽阔的肩膀,酡红着脸闭起了双眼,只有那颤动的睫毛才知道她的心也在惊跳。
“蓝子,咱们做一辈子兄弟不好么?”
“不,咱们下辈子再做兄弟!”
这是桑木兰最直接的表白,丁文感受到桑木兰的身躯在微微颤抖,他没有再说些什么。
“文......子,你觉得我烦么?”
“不知道,我只是觉得一时间适应不了。”丁文觉得喉咙有些干涩,却能清晰感受桑木兰的身子僵了,又说:“给我一段时间好么?”
唔......桑木兰的脸庞在他肩膀轻擦,却是将丁文搂得更紧。
小木屋又陷入一片沉静,似乎只剩下两颗心在跳动的声音。
吱呀,小木屋的门被人打开了,游彩霞俩人去而复返,原来找桑木兰拿她家的钥匙,她和林雪芹见到俩人这般情景,均张大嘴喊不出声来。
突然一阵风从木门吹了进来,丁文和桑木兰同时转头,却是被撞破了。
桑木兰的脸色比红纸还红,她张口在丁文肩膀咬了一下,说了都是你害的,抽开手掩着脸冲出小木屋。
“哎哟,蓝子你是属狗的么?”
游彩霞唯恐天下不乱,在屋外应着:“丁学哥,木兰姐是属老虎,你老可悠着点。”咯咯大笑,接着又喊:“快来救命呀,母老虎要吃人了。”
听着仨人的嬉笑声渐远,丁文靠在窗沿,手中正扯着一条绳,因为他看到海鸭子又来了。
网在秋风吹拂下,摇荡起伏。六只海鸭子,有的轻落池中嬉水、有的在岸上悠闲散步、有的撑起单脚四处张望,对没来由多了一张网怀有戒心。探了许久,似乎觉很安全,三只海鸭子先溜进网场中,开始了它们的掠食。
网场里一阵子水花乱溅,鱼游得急,海鸭子追得紧。一条尺长的草鱼终遭毒手,被叨在一只海鸭子的嘴上,蹦达个不停。海鸭子们抢食了,又有两只拍翅飞了进去,也参与到一番争食,好不热闹。
一张网从上方突然覆下,罩住了还在抢食的海鸭子们。五只,嘿嘿......丁文拿了几条白色尼龙绳,不紧不慢地推门而出,沿岸而行,欣赏着海鸭子们的惊慌,它们越是惊慌越被网缠得紧,最后只剩下无助的鸣叫。
“快看啦,丁学哥抓住海鸟了!”哪儿有热闹,哪儿便有她的声音和踪影,游彩霞手上还提着行李,在对岸大声叫着。她扔下行李,奔跑过来。
扯网上岸,一只只从网抓出来,用尼龙绳绑住它们了的翅膀和双脚,丁文抓鸟的手法可谓娴熟已极,看得游彩霞在一旁兴奋得大呼小叫。
这丫头,愣是没长大!
林雪芹听到海鸭子们的悲鸣,却有些悲天悯人,“丁学哥,要不放了它们吧?”
“放了?雪芹姐就是心软。”游彩霞已蹲在一只海鸭子旁边,正拨弄着鸟儿的头。
丁文笑笑道:“这些鸟除了杀来吃以外,我还有用处。”
以鸟驱鸟,不失一种好办法。用海鸭子的鸣叫来警吓其他来犯的海鸟,比起用汽球和草人等手段驱鸟有效得多,不然的话,这个池塘又变成了桑家坞另一个芦苇荡。
林雪芹就不再多说,只是看着游彩霞玩得高兴,她轻叹了。
选一只肥大的海鸭子,丁文只不过趁众人不注意,将它放入空间后又取了出来。见那只海鸭子已断气了,丁文顺手交给了桑木兰,振振有词道:“你们看这只鸟不经吓,一不小心吓出心脏病来。”
呃,林雪芹只得无奈地摇头。晚上的海鸭子炖金针菇,她是决计不吃的。
桑木兰抿着嘴不敢笑出:从小就知道,哪只动物被丁文惦记上了,准逃不出他的手掌心。还记得他十岁的时候,爬上那面悬崖十多米的高处,就为掏一窝鸟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