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荒的天地极大,大地上的河流极多,到底多到什么程度呢?
多如天上繁星,乱如地下根须,高地为土,低地成河,洪水滚滚,大河滔滔,在洪荒大地能被称得上大河的都宽不下千里长不下千万里,大河水势之汹涌皆不弱于黄河。
这是一条蜿蜒若腾龙的大河,张牙舞爪,日夜咆哮,河畔有一棵大树,一树成林,树极大,极大,一棵树定住一方水土,一棵树撑起一片绿洲。
这棵大树枝垂落地,落地生根,根又生枝,枝又生根,根根枝枝,无穷无尽,根枝错杂相连,已经完全无法区分哪条是根,哪条是枝。
石矶站在大树下仰视着这棵难得一见的神奇大树,大树她见得多了,可像这么大的还是第一次见,石矶耳朵动了动,站在这棵树下,大河咆哮怒吼的声音竟然弱不可闻,大河显得温顺。
看着看着石矶笑了,她取下背上的太初长琴盘膝坐在树下,面对大河奏起了一曲黄河颂,曲子极尽雄壮,琴音铮铮,急促奔放,起伏上下波澜壮阔,令人热血沸腾……
“嗷~~”
洪水滚滚,恶浪咆哮。
“嗷~~”
浊浪翻滚,浊浪滔天。
“嗷~嗷~嗷~~”
愤怒,无尽的愤怒,浪催河岸,似要翻天。
“铮……铮铮……铮……铮铮……”
石矶两手翻飞,慷慨激昂,翻……翻……翻……
“嗷嗷嗷嗷嗷~~”
“铮!”
断了,琴音断了,枷锁断了。
“尔……敢……”
苍老腐朽的声音干巴巴的磨人心脏,令人恶心。
“啪!啪!啪!啪!啪!啪!啪……”
无尽白骨如雨纷纷落地,大的小的全是鸟骨,大树交织成网的根枝都活了,“汩汩汩汩”它们都在吸血食肉,一根根枝桠根须刺入树梢鸟巢将养在树上的大鸟小鸟小小鸟乳鸟尽数吞噬。
血色的根从地下拔了出来,血色的枝从空中垂了下来,数不尽数的血根血枝如血藤妖的无数触手,又似万千血蟒舞动着肉麻的蛇躯,密密麻麻,瘆人之极。
一息之间,石矶便被无尽的血藤网了个层层叠叠密不透风,血根血枝交织穿插筑成了一个庞大血巢,血色鸟巢。
“多……管……闲……事……”
“呵呵!”
“那……就……不……要……走……了……”
不知千年还是万年没说过话了,老妖一字一字吐得极其生涩迟钝。
“嗷嗷嗷嗷嗷嗷……”
血色鸟巢之外大河发难,一条皮包骨的黄龙携一河大水猛攻大树,黄龙六爪齐出怒撕大树,可大树太大,根基太深,它又太虚弱,即便有一河之水相助也难以撼动大树分毫。
“不……自……量……力……”
“老东西,今日不是你死就是我亡!”大河咆哮,黄龙怒吼。
“那……就……去……死……”
无数狂魔乱舞着的血枝插入了大河。
“嗷!”黄龙怒吼。
“啊!”惨叫。
血枝一根根刺入了黄龙几无血肉的身躯。
这种吸血抽髓的酷刑即便承受了千万次,可依然令人难以承受,痛彻心扉。
“你!”
“嗡?”我?
“快点!”
“嗡!”哦!
血枝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的萎缩干枯,一片绿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退化,退化成了白骨覆盖的黑土地,新骨压旧骨,一层压一层,白茫茫一片,好似一片骨海,壮观,即便是见惯了白骨的石矶也不由得咋舌。
“唳……唳……唳……”
愤怒的小小鸟愤怒的叫了,小青鸾看到鸟骨遍野,怒毛冲冠,青鸟俯冲而下抓起一棵腐朽的老木桩子一飞冲天。
“小小,不要丢了,我还有用!”
“啾~”哦!
“嗡嗡嗡嗡嗡……”我的我的,都是我的!
“道友,救命?”
石矶眉头一皱,一伸手,叫道:“回来!”
“倏!”
石针从黄龙体内穿出落在了石矶掌上,蹦蹦跳跳,开心,开心!
“少吃点,别把肚子撑破了?”
石针僵了一下,瞬间倒下没了动静,石矶知道血影去检查自己的肚子了,这个方法百试百灵屡试不爽,小家伙太爱惜自己的肚子了。
“贫道黄龙,谢过道友救命之恩。”一个面皮蜡黄,病恹恹的瘦高道人对着石矶稽首。
石矶看了一眼身体干瘪皮包骨头的黄龙,遗憾的叹息一声,蹲在地上用石针刻刻画画算了起来,时间不大,石矶在一处位置刨开层层白骨挖起了坑。
“道友,我来帮你!”
老实巴交的汉子闷头刨起土来,虽然他不知石矶要干什么。
“你……”石矶嘴张了张,还是点了点头,她本想说你怎么还没走?想了想,有人自愿当苦力,她也不算白救他一场,其实她的本意不是这样的,她本来准备一箭双雕,一坑葬二的。
可黄龙没跑,对于老实人她实在下不了手,算了挖坑就挖坑吧!
在石矶的指点下,黄龙一丝不苟的按石矶的要求将坑挖得极为标准,比石矶自己挖的好,深浅一丝不差,宽广分毫不偏,真好,石矶满意的点了点头。
地葬术是石矶根据地脉风水结合巫咒创出的地杀术,地葬咒杀术威力会受一地地脉地煞变化影响,所以葬穴挑选极为讲究一定测算好地脉走向变迁,挖坑要恰到好处。
黄龙愣愣的跟着石矶葬了木桩,愣愣的看着石矶选骨写咒立碑诵咒,直到最后黄龙也没看明白,可他愣是一声不吭。
“不明白?”
黄龙呆呆的点头。
“不明白就要问啊!”
“哦。”
石矶有种抚额的冲动,难怪一条根正苗红的六爪黄龙竟然被一根半死不活的老树妖压得翻不了身,还被人当血猪养了不知多久。
石矶无力吐槽,难得好心的将自己的地葬术给黄龙讲了一遍,还顺便讲了一些为妖的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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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道友,我……我能跟着你吗?”黄龙眼圈通红看着石矶问道。
“不能!”
石矶斩钉截铁的拒绝道,她挥挥衣袖,头也不回的走了。
她是入劫之人,跟着她倒霉吗?沾染劫气找死吗?
这些她都不会说出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