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花飞舞,衣袍翩然,暮雪少年翩翩起舞,雪舞,雪巫,雪神祭,以少为主,老、中、青、幼,为辅。
一个个白衣麻袍的大雪巫者,如一个个虔诚的祭司,他们长发披肩却不乱,赤足踩雪却不冷,他们双手掬起地上的白雪清净手脚脸颊,淡淡雪花印上了他们额头,一朵一朵,纯洁干净。
百巫目光专注如一,他们白衣联袂,风起雪舞,他们轻飘飘起,轻飘飘落,一个个年老的巫不再年老,他们仿佛回到了少年时期,一个个年幼的巫不再幼齿,他们仿佛一息长大,年龄界限在他们舞动的时刻变得模糊。
百巫齐舞,如同一人,整齐干净,与雪共舞,他们一个个仿佛成了雪中精灵,轻快灵动,一百老少巫者忘我的舞动,却没有一点声音,一点都没有,无声又鬼魅的舞,连喘气声都听不到。
夜幕之下,大雪之中,百人共舞,白衣黑影,光影幢幢,他们都在飘,轻飘飘起,轻飘飘落,他们跳得极轻极快,你却觉得极沉极重,沉重肃穆的令人喘不过气。
他们跳得无声无息,你却能听到少年的嘶吼,巫的咆哮,你得用心听,他们的心跳越来越慢,你能感到他们的心在收缩,越来越紧……越来越紧……
“叮!”
“咯!”
当你感觉心脏快要静止的时候,当你看到他们快要窒息的时候,爆发,寂静突然被打破,牙齿交击之音,清脆至极的冰破之声,冰玉相击之音。
“叮……叮叮……叮叮叮叮……”
“咯……咯咯……咯咯咯咯……”
寒战,寒颤,牙音清浊,齿音清,幼齿清脆,叮叮咯咯的牙齿急促碰撞交接之音,如短兵相接,兵刃交锋,冷雪无情,冷,极寒,颤栗,心惊胆战,巫心在痉挛,巫血在寒战。
冰冷到极点,身体已经僵硬的祭祀巫者抖得厉害,手在抖,腿在颤,身体在高速颤抖,仿佛癫狂的无法控制,一个个巫者,头在摇,发在舞,面皮在抖,仿佛随时都会倒下,百巫联袂,相互扶持。
他们头顶一百雪白巫文汇成了一个白色光环,光环吸纳散落天地间的雪魄,当纯洁的雪魄神光照到一个个年幼的小巫时,小家伙们脸上露出舒服至极的愉悦。
石矶脸色发白的看着大雪巫部的雪神祭,雪神祭更内敛,更优雅,却也更疯狂,更决绝,同样是以血为祭,以心为祭,雪神祭没有木神祭和火神祭的豪迈炙热,却令人心惊胆战。
石矶闭上了眼睛,她以心映心,她的心跟着他们起舞,跟着他们沉默,跟着他们的心收缩,跟着他们的心爆发,此时她心寒至极,惊悸不已。
石矶再次睁开眼睛时,天已大亮。
“你过来!”石矶招手。
白衣少年走了过去。
“写你的名字?”石矶要求道。
少年伸出雪白的手指在雪地上一笔一划认真的写出了自己的名字:“慕雪。”
“坐下,闭上眼睛,用你的心听!”石矶平静的说道。
“是。”少年毫不犹豫的坐在了厚厚的积雪之上。
石矶轻轻点头,太初长琴被她安放在膝上,她手扶长琴。
白雪,阳春白雪的白雪,高洁至极,曲高和寡,傲世独立,孤芳自赏,好大一场雪,不为外人所知的一场雪。
琴弦始终未动,她却弹了一遍又一遍,她在用心弹,太初在用心奏,少年在用心听。
石矶起身背上太初,众巫主动让出一条雪径躬身相送,与来时一般无二。
“琴师大人,此曲当为何名?”
白衣少年睁开眼睛对着留下两行脚印的白色身影深深躬身。
久久,三个字传来:“你写过。”
少年片刻失神,口中喃喃:“暮雪。”
……
西极之处,光照万里,智慧树放智慧光。
叶落菩提,
无花无果,
智慧生根,
金刚般若。
菩提古树大放光明,光明中走出一威严至极的白袍道人,道人对着准提道人稽首:“菩提道人见过本尊。”
准提道人起身还礼道:“准提道人见过本我。”
两人相视一笑,白袍道人走入白光消失不见。
“恭喜师弟斩去本我,大道可及!”清瘦的接引道人贺喜道。
准提道人急忙还礼:“若非师兄点醒,准提何能因祸得福入此妙境。”
“师弟错了,你应谢过师姐点化才是。”
准提道人微微一愣,全无挂碍的面朝东方对天稽首:“准提道人谢女娲娘娘点化之恩。”
接引道人嘴角含笑,他又稽首一贺道:“师弟今日能放下,已尽得大智慧。”
准提道人笑着回道:“老师既然说你我有大智慧大毅力,贫道就做个大智慧者。”
接引道人低头沉思,许久,道人面色更疾苦,气息却更沉稳更清净,道人稽首一礼:“接引谢过准提道兄点醒,接引当以大毅力修持。”
准提道人坦然受之,他抬手一指光秃秃的菩提古树,古树缩小变为生有七个枝桠的枯树枝落入准提手中。
准提回头言道:“师兄,师弟要下山一趟?”
接引道人回道:“静极思动,也好,师弟何往?”
准提道人一笑:“或东,或西,或南、或北,贫道也不知。”
接引道人点头:“随心随缘,甚好,师弟如今修为,天地之大,皆可去得,唯有一点,绝不可强自证道。”
准提道人苦笑一声,道:“师兄多虑了,以前看不明白,现在却是再清楚不过,贫道恐怕要做最后一位了。”
说罢,道人洒脱转身离去,正是:先天灵根菩提身,智慧深种般若心,一照顿悟下灵山,来日妙树显神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