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压不知道大祭司是什么职位,也不知道后土在易宗里究竟是什么地位,不过他对那件黑色长袍很感兴趣。
黑袍很庄重古典,模样颇为怪异。颜色深重,漆黑倒还罢了,可是在胸襟前,在衣领上,在胸襟上,都还画着乱七八糟的图案,有凤凰,有青龙,有腾蛇,有青木……很多很多的图案,看着眼花缭乱,而且还有些十分古老的文字,在其上浮走游动,像是逡巡着某种特定的轨迹,庄重之中不失神秘。
颜色不好看,图案不好看,也倒罢了,可是在这件衣袍的肩头上,居然还挂着了一件披风。这件披风,在陆压眼中看来,十分的眼熟,因为这并不是普通的披风,在正中央画着面骷髅疼,竟然是骷髅鬼族的昧火披风。
这种披风,陆压也有一件,只可惜与这件相比,实在是太上不得台面了,因为无论是色泽,还是质地,都远远比不上这件披风。在其上不断有昧火闪烁着,极其澎湃,似乎能把整座空间都给引爆了。
这件祭袍,色泽重,图案古怪,样式奇特,完全超出了陆压的想象。
后土望着祭袍,怔怔良久,水润的眼眸里闪过一片泪光:“我还以为,这祭袍已经遗失了,没想到在你这里。当初我担任易宗的大祭司时,就是穿着这件衣袍,只可惜在天门祭血时,出了差错,没有把握住变化,被神族钻了空隙,一败涂地。”
月神摇摇头:“我们没有失败,这也是我们易宗必须经历的过程。易变有三重境界,三通,六变,九神。而六变的最后一变,就是生死变。周绍在冲击生死变的时候,出了差错,搅乱时空,这才导致你判断失误。不过这是易宗通天之路的关键,周绍虽然倒下去了,可还有陆压,他能完成周绍未竟的事业。只要有大祭司在,有大祭司辅佐陆压,他必然能够重整易宗。”
三通,六变,九神……
忽然之间,陆压又想起了一段文字,是关于易变的经文:“易变通玄,丹凤朝阳,天尊地卑乾坤定。九转三通,卑高以陈贵贱位;通玄六巫,动静有常刚柔断;巫化九神,天象地形变化见。乾知大始,坤作成物,乾以易知,坤以简能,易则易知,简则简从……”
以前他不明白,这段文字究竟是什么意思,究竟记录着什么。经过了与朱雀的意外融合,他终于明白了前面几句话:“易变通玄,丹凤朝阳,天尊地卑乾坤定。九转三通,卑高以陈贵贱位。”不过此中的“三通”,他就不知道了。
现在听月神所说,也终于明白,这段话中的三通、六变、九神,是易经的三重境界,而圣灵九转,只是入门而已。只有达到了圣灵九转,才能开启三通。不过陆压不知道,这三通究竟是什么回事。
他虽然满腹疑问,但现在后土和月神正在商量事情,他还是识趣的紧闭上嘴巴,没有出言询问。
“陆压……周绍……那就为他,再穿一次祭袍。”
后土淡淡望了眼陆压,轻声叹息,却簌簌解开了腰带,褪去身上土黄色衣裙,继而默默的穿上那件祭袍。
可是这么一换,却令后土大变,陆压几乎认不出她了,就连望舒也惊叫道:“后土姐姐,你穿上这衣服,感觉很不一样了。就好像……就好像是在漆黑的夜里,在空中飞舞的蝙蝠一样,很沉重,很孤独,很冷清……反正望舒说不上来,就这样了!”
陆压眨了眨眼皮,颇为惋惜。后土那曼妙的身躯,饱满的酥胸,纤细的蛮腰,此时已经被宽大肥厚的祭袍被遮盖住了,就连那雪白修长的脖颈,也被高高耸立的衣领给遮住了,只流露出一张精巧无瑕的小脸。
这样看来,后土和月神,都成为了高高在上、绝尘不染,气质也有了相同之处。
不过陆压也颇为欣喜,因为总算后土不再要杀月神,反而确定要辅助他这个光杆易主了。如果没有月神,陆压肯定会和后土抓抓摸摸,再对他调戏几番,不过有月神在,他总放不开手脚,只得远远的站着,说道:“大祭司,是什么职位?”
后土漫步走到陆压身旁,说道:“大祭司是掌控一切命数的命尊,能通天达地,能通达命运。在易宗内,地位仅次于易主,在圣主三王之上,只是很少有人知道我的存在而已。不过你前生很多事情,都要询问我,因为浑天仪、八卦天书和周天算的命运之力,都来源于我。不过我知道这仍旧是月神的计谋,她想要借助我的特殊身份,帮助你回归。”
月神轻叹,道:“再过不久,就是婆娑宝树再次花开的时节,诸子百家很有可能会有一场动乱,而且神族也可能会在那时入侵诸天万界,将是场极大的动乱。至于陆压和易宗的前程,念琪只能托付给大祭司,请大祭司一切以大局为重。”
月神默然垂首,似是请求。
“我会的。”
后土转身,望向陆压,伸出白皙修长的玉掌,递到陆压面前,道:“这是第二次,我把我自己交给你。”
陆压轻嗯,知晓后土所指,于是握住了后土柔荑,对她轻笑。这样做,也算了解了后土一个心结,至少能给她一个交代。
月神轻叹道:“你们先到外面吧,我想一个人静静。望舒留下来陪我会,我有些话想与望舒说。”
陆压皱眉:“如果解开你的禁制?”
月神没有回答,只是默默垂眉。后土拉住陆压,向外走去,说道:“婆娑宝树花开之时,我有办法破开她的禁制。”
望舒撇着嘴,秀美紧紧的蹙着,目送陆压和后土远去,眉宇中颇不情愿,撇嘴恼道:“后土把小跟班带走了,臭月神还要把望舒留下来,你究竟想要说什么,快点说,望舒还要去追小跟班!”
望舒本对陆压有极强的依赖性,现在看到小跟班被后土拉走了,她心中惶恐,唯恐陆压把她给丢下了,可月神要求,她总也不能拒绝,只得闷闷不乐的站着,对月神十分不满。
谁让自己是臭月神的佩剑呢?
不过为何月神会与她长的一模一样呢,难道她的模样,是月神比照着月神自己的样子,刻画出来的?
许是没有后土和陆压在,月神的压力小了些,她这才蠕动了下放置在腰间的手掌,微微做了些活动,眉宇之间也有轻松之色:“我知道你想要与陆压一起,不过有些事,我必须告诉你。”
望舒撇嘴,道:“什么事?”
月神回道:“就是关于婆娑宝树之事。在上次婆娑宝树花开之时,我与周绍共同摘取了宝树的划过,修炼成寰宇至宝,那就是‘天门’。易宗一切也都由天门衍生,诸如八卦天书、浑天仪、周天算,其实都是天门衍生出来的至宝,六十四卦图也源自天门。原本天门是诸天与神巫相通的门户,通达命运,只是被周绍以大.法力撷取——”
望舒打断了月神的话,不满道:“和我有关系吗?”
月神点头,道:“有着至关重要的关系,先听我说完。后来周绍陨落身死,我被封印,大祭司与易宗的第二任易主网站决战,大祭司崩碎了天门,自此天门解体为四大本源,为众妙之门、虚空之门、玄牝之门和永生之门。每种门户之内,都是寰宇最为精纯的能量本源,无比强大,有四位始祖,得到了四大本源,修炼成本源仙尊,修为达到至尊境界,与主宰不遑多让。陆压与大祭司一行,很有可能会遇到本源仙尊,而你望舒,就是陆压战胜本源仙尊、撷取婆娑宝树花果的最重要一环。”
望舒听的稀里糊涂:“没明白,你再啰嗦,我就出去了。”
月神说的话,虽说很多,很玄乎,可望舒根本没有听出来,这些东西和她有什么关系。婆娑宝树?本源仙尊?四大本源?天门?
都远不如小跟班。
月神无奈:“在婆娑宝树花开之际,只有你可以摘取果实,明白了吗?”
望舒摇摇头。
月神无奈摇头:“天门的气息,和婆娑宝树的气息相差无几。当初我炼化了天门,所以天门不会伤害到我,所以婆娑宝树也不会伤害你,你是唯一能安然摘取果实的人。”
望舒紧皱眉头,似乎有些明白了月神的话,不过中间的跨度有点大,尚还有些疑惑:“为何你炼化了天门,天门就不会伤害我,你和我究竟是什么关系?我不是你的佩剑吗?”
月神微笑,摇头道:“你就是我,我就是你,懂了吗?”
望舒一愣,摇了摇,表示不懂。
月神道:“只要你能与他在一起,也就是我与他在一起,大祭司以为她赢了,其实这一切根本就没有输赢。”
望舒歪着脑袋,问道:“我不可以将这一切告诉小跟班,是吗?”
月神点头:“如果你告诉了他,他就会把你当成月神,而不再是望舒,明白吗?”
望舒默默点头,垂下眼睑,似是明白了什么。
她那娇柔的柳叶眉,现出无穷落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