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是人面桃花,花艳人红,青儿之娇艳妩媚更要压倒桃花。只把展飞看得目瞪口呆,非惊艳一词可形容的全!此时,吃如命站在青砖瓦房前向他们招手,倒不见主人出来。二人驰马过去,却见大门上挂着一只三斤多重的铜锁,锁上沾满了灰尘,显是主人已出门甚久。展飞青儿相对一笑,大有失望之色。“娃儿,借你发簪一用。”吃如命向青儿笑道,青儿不知何意,拔下银簪交于他。只见他将发簪往锁眼一插,不知如何摆弄两下,那锁啪的一声,竟然开了。展飞不由得皱了皱眉头,暗道使这种偷鸡摸狗的勾当进入人家,实是大大的不妥。思虑间,朱四已一把推开大门,大踏步迈了进去,便如自家一般背着手往里走去。走了一段,见身后没有声响,回首一看,见两个娃儿犹犹豫豫,似颇有顾忌,于是气呼呼的道:“两个娃儿,婆婆妈妈的作甚?我与张二狗好得他妈的跟一个人似的,他家便是我家,这话是他自己说的。”展飞青儿暗暗好笑,心想他这位朋友也不过一句客气话,这吃如命就当真了,活该他倒霉,谁让他交了这么一个现世宝朋友呢?二人见朱四确有些急了,反正门已开了,只好随他走了进去。青儿关了门,一行三人穿过三进房廊,绕过一个天井,就进入正庭。房间里暗结蛛尘,寂静无声,正中的餐桌上摆放着一桌残席,碗筷俱已长了绿绿的细毛,碗盘中犹剩残羹剩饭。展飞和青儿都暗暗吃惊,这家人显是在吃饭时遇到什么大事,于是连饭都顾不得吃就举家外出,房间里没有打斗的痕迹,也没有被翻过的痕迹,但如此光景却总叫人心中不安,青儿往展飞身边靠了靠,身上的毫毛直竖。吃如命却大大咧咧的骂开了:“狗日的,懒到碗筷也不收啦!”说着一挥袖子,一道劲风向桌面扫去,噼哩啪啦一阵乱响,桌面顿时就一干二净,便如用抹布擦过一般油亮。接着他又鼓着嘴巴吹干净了三把太师椅,讨好似的说:“你们先坐,妈的,茶不茶烟不烟的,下次逮到小狗子,定然一顿好打!也不知有没有鸭子,我得找找去,”说着低着脑袋往外便走,老远了还听他嘟囔着,“搞十只好呢还是二十只好……”展飞拉着青儿,正色道:“这儿有古怪,我们看看去。”说着二人在庭中转了一圈,就向东首的一间房间走去,这应该是主人的卧室,房间布置的倒也精致,只因时日已久,弥漫着一股浓浓的陈霉之味,展飞一把将窗帘拉开,就发现床头的墙上,有一块砖裂开一条一指宽的缝,青儿走过去用手一推,那砖竟喳的一声向后滑开,露出一个小暗格来。二人向里看去,里面空空如也,显是东西已被取出,二人相对一眼,顺手把砖滑回,叭的一声轻响,再想开,却不知如何开了,二人啧啧称奇,想是主人走得匆忙没来得及关严,要不外人无论如何也不会发现有此一暗格。二人欲再看看,外面传来开门的声音,知是朱四回来了,二人忙退了回客厅。只见朱四头顶一头鸭毛,手里拎着十数只鸭子正呱呱的乱扑腾,“好姑娘,你看些够不够?”朱四乐呵呵的问,“你也太贪心了,你吃得完,我还作不来呢!”朱四见说,“嘿嘿”干笑,迫不及待的说,“我带你去厨房吧!”这张二狗家果如吃如命所说,确称得上是“吃香门第”,厨房里各色配料一应俱全,别说是作十八味烤鸭,就是作一百味烤鸭也不在话下。朱四杀鸭,先咔嚓一声拧断鸭脖子,见鸭子兀自呱呱乱叫,张开翅膀扑腾的厉害,大是诧异,又抱起来使劲往地上一摔,谁知那鸭子在地上弹了两下,竟撒腿就跑,吃如命吓了一跳,满屋子的追,好不容易逮住了,连打了几巴掌,兀自不死,越发扑腾的厉害,吓得汗都流出来了,闭上眼,拎着鸭头,使劲砸了三十几下,见没声了方一把扔了,两眼瞪得铜铃一般,“妈妈的,好生厉害!”青儿早笑得透不过气来,推着展飞,“你……你们出去,我自己来。”吃如命出了厨房兀自惊魂不定,展飞拉他坐下,问道:“朱前辈,你与张二狗识得甚久吗?”朱四擦了一把汗,看了展飞一眼,“有三年了吧!四年五年也说不定,反正那次在长安,我在那个……也记不起叫什么酒家,要了八只猪蹄子,”展飞吓了一跳,心想要这么多,你一人如何吃得完,“我正啃到第二只,”说着,见他眼中大放异彩,接着咕咚吞下一口口水,嘴巴巴达一下,“谁知人影一晃,盘中就剩下五只,他妈的,竟然有人敢抢我的猪蹄子,那还了得,这时我就看见张二狗站在窗外,啃得口水横流……姑娘,烤鸭好了没有?”朱四说着也不忘烤鸭,“那这么快,跟没吃过烤鸭似的。”见还没好,才接着道,“我那时当然不知他叫张二狗,我揣了猪蹄就向他扑去,谁知那小子轻功了得,只怕不在青姑娘之下,只是没有姑娘使起来好看,我扑来扑去竟逮他不到,他奶奶的,我气的什么似的,一连追了他一个多月,从长安追到杭州,又从杭州追到广州,”展飞暗觉好笑,为一只猪蹄子追上一个月,实是天下奇事。“后来,他被追得怕了,嘿嘿,赔了我一百只猪蹄才罢,妈的,害我在广州吃了半个多月。就这样认识了,后来他还邀我到此家中盘桓多天,临走,还送我一副唐什么的画,说的天好地好,妈的,也只不过换得三两银子,连十只猪蹄也没换到!”展飞在心里暗暗可惜,听口气似是唐伯虎的真迹。当真是暴轸天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