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思过观青松论道 玉笔庄沙童逞雄(26)

天柱峰传来悠扬的钟声,深夜的武当山像一位安静酣睡的淑女。当值的两小道相对靠在门前的石柱上,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闲话,一阵倦意袭来,连自己也不知自己在说些什么了。真武殿里灯光闪烁,青松和闲云已商量了近一个时辰,展飞不便偷听,往远远的一个窗户边站了,只见窗外苍松翠柏极多,郁郁葱葱的在地上投下千奇百怪的图案,夜静悄悄的,突然就想起在朝阳镇郊外的夜晚,也是这般静悄悄的,自己和小青都身受重伤,在那个生死边缘,小青伤重昏迷,自己数次对嘴喂水,相拥而依,不由得心中一阵甜蜜,面上微热,嘴角荡出小小的笑意,片刻的欢愉过后,更大的忧愁席卷而来。兰香和小青不知怎么样了,二女是否为武当所擒变得不得而知了,可惜闲云眼下已不是武当掌门了,否则一问便知。想起兰香小青一下子变得不知所踪,不由得剑眉锁愁。身后的真武雕像前的神几上传来一声轻响,声音极轻,在这样寂静的夜里,极轻的声响也显得刺耳。展飞一惊,轻晃身形,兔起鹤落,竟见神几上平躺着一封书信,封皮墨迹尚新,犹自未干。这一惊非同小可,急忙一式“燕戏斜雨”向窗外追去,才至窗台,闲云青松从神像后出来,放声道:“小施主,不必追了!”说着,闲云撕开信,才一眼,脸色大变,呆了半晌,把信递给青松子,青松子一看,一般的大惊失色。“小子,你也看看”展飞接过信来,却见寥寥数字写道:七日前,沙童功成出关,各路豪杰苦斗三日,伤亡过半!展飞阅毕,额头冷汗瑟瑟。闲云青松子对视一眼,同声道:“恐怕只有如此了!”言毕,闲云突然扑通一声跪倒在展飞面前,吓得展飞慌忙跪倒,连连叩头,垂泪道:“前辈有何话尽管直说,莫要折杀在下了!”闲云颤声道:“为今之计,只能为难展少侠了,当年荆柯刺秦,而今难为施主除魔为道,恐难度不在荆柯之下,”说着,忍不住咳嗽起来,一阵咳嗽,竟吐出一口血痰来,展飞欲出言相慰,闲云摆手道,“我这老骨头有什么打紧,少侠不会怪我吧?”“我们武林中人,路见不平尚且拔刀相助,除魔卫道更是我习武之人本份,前辈有何吩咐,在下万死不辞!”“少侠果然侠肝义胆,实……实来是我武林之……之幸……咳……”闲云说着,有咳了起来。身旁忽又响起“啪啪”之声,却是青松子自抽耳光,边打边骂道:“老不死的,都怪你,你就是死一万次也是不够……”展飞吃了一惊,忙制止道:“老前辈何必自责,谁能想到这世上竟会出现沙童这号灭绝人性的魔头,更不会想到竟也有‘百艳魔掌’这等歹毒的武功。”谁知青松子听了,突然嚎啕大哭起来,挥动双手,抽打得更是凶了。展飞一时束手无策,不知如何是好。闲云吐出一口浓血,平静了一下,道:“师兄,自责现在有什么用,还……还是教展少侠少阳无极的要紧。”说着,神情凝重的对展飞道,“从现在起,由师兄教授你少阳无极,只是……只是……太也为难于你……唉!”青松走过来,上上下下的狠狠看了展飞一遍,不由得连连点头赞道:“好好好,很好,简直是好极!”展飞让他一看一赞,弄得莫名其妙。暗道,这老前辈虽处事出人意表,却最是古道热肠,可千万不要因为沙童出关急得神经错乱才好。想着,青松子忽又面露愧色的问道:“小子,你可知道沙童是谁?”展飞一愣,不明其意,道,“在下于沙童老妖实知之甚少。”“师兄,这紧要关头,何必讲这些无关紧要的,还是取出童子拜月图,与展少侠探讨少阳无极要紧。”闲云有些着急,微微蹙眉道。展飞暗吃一惊,自己的童子拜月图早被闲风老道抢了去,这青松子怎的还有?难道闲风又送回青松子前辈不成?青松子却不理会闲云的话,道:“唉!这沙童,原是你太师父玄天子的一个采药童子,原本是要与欧阳博,白云飞和肖银月一齐作为玄天子的关门弟子的。”展飞一听,心道,原来父亲母亲和白云飞是师兄妹,可母亲好似不识武功一般,却不知为何。只听青松子接着道,“只因你太师父发现沙童虽人极是聪明,可心术不正,是以不愿他习武,只让他和肖丫头一样学习医术。”说着,青松子白眉紧锁,“祸端便是由是而起,那沙童眼见欧阳博习掌,白云飞习剑,二人每日皆有精进,自是心中怀恨,可是忌惮玄天子道兄,一时不得发作,只是偶尔偷学得一招半式,唉!倘若就这样倒也成不了大害,后面的事就该怪我啦!”说着,脸色阴沉下来,眉宇之间愧色渐浓,“那时老头我也有六十八岁了,可我还是痴心不足,那年,我在西域得了一本武林奇书,只因我老头儿天生愚笨,书中许多关节看不明白,因虑及玄天子道兄学识渊博,人又聪明我百倍,就去找他求教。”“那书可是百艳魔掌?”展飞忍不住问道。“正是,当时玄天子师兄一看就说这书中武功最是厉害,只怕只有业已失传的九阳真经方能克制。这话偏生让进来取药书的沙童听到,以致酿成今日之祸。当时玄天子道兄又言此书太过歹毒,练将起来有违人伦,劝我烧毁,都怪我鬼迷心窍,竟然不舍,想不到当晚就丢失了!”青松子说到此,挥手就往脸上一个巴掌。“书丢了,沙童当晚也消失了,我们苦寻不得,知此书落入此人之手,为祸不小,玄天子道兄不愧为当时武林第一人,凭着对百艳魔掌的记忆,历时三年自创这少阳无极,说是我与他合创,实是往我脸上贴金。”说到此,笑着对展飞道,“来来来,把手伸过来,我教你少阳无极。”闲云看着青松说着,脸上大有诧异之色。展飞依言,突然虎口剧震,浑身麻软,动弹不得。只听闲云一声惊呼:“师兄,使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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