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陈建峰熟识的战友都有谁?杨淮、朱有良、左锡林、康平,二个军长,二个师长,朱有良交流到四方面军后,先是政委,然后与杨淮一样成了军长。二个军长二个师长虽然分属二个方面军,但都曾是一个战壕里的战友,这次到抗大,一见面,自是无比亲热,哈哈一笑,主动组合,吃饭睡觉都在一间房里,刚刚一看陈建峰随*走进教室,心说这不是陈建峰么,不是随周副主席上西安了么,什么时候回来了?怎么也来抗大了,真是缘分啊。几个人看着陈建峰挤眉弄眼,闷不吭声,只想看陈建峰的笑话,看陈建峰怎么让这一群在战场上骁勇善战,一到抗大就如坐针毡,颇不安分的将领服帖,却没想到陈建峰一张口,就是外国鸟语,一上来就将众人镇住了。
杨淮笑问:“陈队长,你这叽里呱啦的,说的哪国鸟话?”
“英语和日语。”
“乖乖,我的娘。我杨淮连江西话都说不好,没想到你陈建峰还有这本事,会说外国话,咱们可以说从井冈山时就认识,我杨淮怎么不知道你会鸟语?”
“在井冈山跟谁说?跟你?那不是对牛弹琴吗。”
“陈建峰你什么意思,骂我呢?”
陈建峰嗤之以鼻,说:“杨淮同志,看来到四方面军后长进了,知道对牛弹琴是贬义词,是骂人的话了。在江西的时候,让你多学几个字,你就装疯卖傻,这次让你到抗大学习,听说你同样是三天打鱼两天晒网,一学文化就头痛,是抗大的‘二多’?”
“什么‘二多’?我自己怎么不知道?”杨淮直乐。
陈建峰说:“自然是名堂最多,请假最多。可有其事?”
学员们哄堂大笑。杨淮摸摸头,也是呵呵一笑。
陈建峰说:“既然上级让我来当这个队长,那么宣布一条规定:从今天开始,不是上级首长来的公函,任何人不许请假,同样也不许迟到早退,无故逃课和迟到早退达三次者,到学校中间的庭院罚站一小时。”
学员们都叫苦,杨淮这回不叫陈队长,直呼其名了:“陈建峰,你他娘的可真够毒的,让我们这些军长师长站在庭院让那些小年轻指指点点,像什么样子?”
陈建峰笑,说:“知道不成体统,那你就老老实实学习。别小瞧那些小年轻,就文化知识而言,哪一个不比你强,都军长了,大字不识几个,也不知道努力。我告诉你,在结业之时,你杨淮同志要是读一张《新中华报》还吞吞吐吐,那我会向*周副主席建议,你杨淮继续留校,去与那些小年轻同桌,直到会读会写为止。”
杨淮跳起来:“陈建峰,没这么埋汰人的,你小子敢!”
陈建峰说:“要不你试试!看我敢不敢!”
杨淮还能不了解陈建峰,知道这个陈蛮子真要固执起来,还真没有什么不敢的。杨淮不敢试,顿时有些泄气,把军帽往桌子上一放:“怎么上级选了你陈蛮子来当这个队长。”
陈建峰笑,说:“这就叫慧眼识才,你杨淮整天蛮不讲理,派我来估计就是以蛮制蛮。”
学员们都笑了起来。四方面军的军长和师长和杨淮共事不久,但对杨淮还是颇为敬重,因为张国焘闹分裂,红四方面军三过草地,面对那些枉死在草地的战友,杨淮痛心疾首,当着张国焘的面就骂“张国焘,*奶奶,你这是瞎指挥,拿战士的性命不当回事,你张国焘得负全责”,张国焘喜怒无常,一言不合,就可将人枪毙,谁敢当面骂他,杨淮还就是骂了,也许是因为杨淮是一方面军过来的,张国焘不想和一方面军的将领闹僵,激起众怒,张国焘当时铁青着脸,愣是装作没听见。
此时红四方面军的学员们一看杨淮在陈建峰面前焉头耷脑,硬是拿陈建峰这个团长没辙,心想杨淮一入校,让其读书识字,不是头疼就是肚子痛,作为*的老部下,没少挨*的批评,但杨淮当着*的面乖巧,转身又是故技重施,能逃就逃,能躲就躲。杨淮在陈建峰面前如此垂头丧气,还真不是装,是真拿陈建峰没辙。看不出,这个团长还有两把刷子,难怪上级派这个团长来当队长。
陈建峰见杨淮偃旗息鼓,把眼睛望向左锡林。
陈建峰刚才听*告知,在第一队,一方面军以左锡林为首,就数左锡林闹得欢腾,四方面军则以杨淮为头,就数杨淮无所顾忌,将这俩人拿下,其他人就不在话下了。
“所以军团长就亲自点名,让主席将我陈建峰调来第一队当这个队长?”陈建峰当时看着*似笑非笑。
*连连摆手,说:“学兄可别误会,是主席亲自点将,说第一队不就多了几只会闹腾的猴子么,没关系,派个孙悟空来就行了,于是你来了。”
陈建峰知道*这是在打马虎眼,但自己都已经打着背包来了,陈建峰也懒得追根究底,进了教室,直接拿杨淮左锡林开刀,杨淮为兄,都军长了,面子要紧,他不怕首长批评,还能不怕让一些刚到延安的小青年讥笑?左锡林就简单了,和他陈建峰叫板,那就是找抽,师长又怎么样,直接用鞭子抽他。当连长的时候就抽过他这个营长,现在当团长,再抽他这个师长,那说不定还成就了一段佳话。
*当时微微一笑,说:“你是队长你看着办,如果第一队的学员投诉你搞军阀那一套,我全当没听见。”
此时左锡林一见陈建峰望向自己,连连摆手,说:“队长,别望我,在第一队,你陈队长说什么我就做什么,绝不会自找麻烦,自寻没趣。”
康平笑,说:“怎么?这么快就见风使舵了?”
左锡林笑,说:“不认见风使舵行吗,要不然,鞭子抽下来可不是闹着玩的。”
左锡林说自己什么都不怕,就怕陈建峰的鞭子,当年陈建峰那一鞭子的鞭印现在还在身上,清晰可见,他左锡林每次看到身上的鞭印就时时刻刻提醒自己,麻痹大意要不得,这些年一直保持警惕,没敢再犯同样的错误。这次要是不好好学习理论知识,只怕陈建峰又会用鞭子与自己理论了。
其实一方面军师军一级的干部,谁不认识陈建峰,陈建峰是团长是不假,可左锡林康平都曾是陈建峰的部属,*对陈建峰都得客客气气,陈建峰要严肃纪律,谁敢不听。四方面军的学员尽管心里有所疑惑,不明白杨淮对陈建峰这个团长为何如此信服,左锡林为何对陈建峰惟命是从。但也就疑惑了一天,第二天学员们就将陈建峰的情况了解得一清二楚,敢情陈建峰的资历,在座的没有一位可以比拟,*为什么称呼陈建峰为学兄,敢情陈建峰是黄埔一期生,而*只是三期,这两年与四方面军打得不可开交的胡宗南,没有陈建峰就入不了黄埔军校,就没有他今天的趾高气扬。陈建峰是营长时,胡宗南还只是连长,左锡林也不过是陈建峰手下的连党代表,陈建峰给*当警卫团少将团长的时候,只怕学员中的许多人才学会开枪。
学员们自然也了解清楚了,陈建峰资历深,职务低,不是因为其是平庸之才,人家东征北伐,井冈山瑞金,一路过来打了无数以少胜多的漂亮仗,在苏区是与*齐名的将领,康平的残臂就是一个活生生的例子,连康平自己都毫不避讳地直言,说自己之所以参加革命,就是因为自己与建峰在战场上二次交锋,都被陈建峰打得丢盔弃甲、惨败收场,自己的左臂就是被陈建峰打残的。“我康平是被建峰打怕了打服了才参加革命的”,康平说这些时竟然还无比自豪。陈建峰之所以越走越低,是因为其个性使然,小错不断,连*有时都拿陈建峰没辙,束手无策,更不用说杨淮左锡林了。
陈建峰在当团长之前,竟然就是军长,朱有良是和他搭档的政委,康平是他手下的师长。这个团长还真是不同凡响。其敢爱敢恨,敢露锋芒,不畏强势,夏发想打就打,毫不迟疑,一听就快意至极。
工农出身的将领,就佩服比自己有个性的同志,一听陈建峰的经历竟然如此的具有传奇性,一个个都佩服不已,像夏发这种级别的领导,即便是在那样的一种情况下,自己敢拔枪就打吗,肯定不敢,只怕保卫局都不敢闯。
由这样一个人来当自己的队长,还有什么好说的。
一时间,第一队学风骤变。“边生产边学习,边战斗边学习”是抗大的办学特色,为了让第一队的工农干部尽快扫盲,陈建峰实行一帮一,自己亲自指导杨淮,左锡林手把手教朱有良,如此在第一队拉帮结对。即便是急行军,为了不耽搁学习,陈建峰也想了一个点子,让每个学员在背上背一块小黑板,生难僻字,写在黑板,一天下来,后面的人自然也就记住了。
成绩有目共睹,一个月后,杨淮竟然可以有模有样地坐在延河边开始晨读了。
*对这一队学员是关注的,一听杨淮都可以读报了,微微一笑,说:“看来这个陈建峰还是有些办法。”
*笑,说:“他那些办法,你我是想不出来的。”
*笑,说:“所以你我有时面对陈建峰又气又恼,可就是束手无策,也就在于此。我现在也想通了,对于陈建峰只计大处,不计小节,免得徒生烦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