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师部,蒋民云问:“建峰,现在怎么办?”
陈建峰说:“先去闸北工人纠察队的驻地看看是什么情况。”
还没到工人纠察队的驻地,陈建峰竟然看到了李宇彬,李宇彬和十几名工人纠察队队员正被几十名青帮份子五花大绑押着朝师部走来。陈建峰开始并没有注意到李宇彬,一看有工人纠察队员被绑,朝蒋民云一使眼色,蒋民云会意,指挥士兵将人团团围住。蒋民云命令:“将这些工人纠察队通通缴械。”
假扮工人纠察队的青帮头目赶忙上前,说:“长官,千万别误会,我们是杜先生的人,刚刚将这些*缴了械,正准备押到师部去。”
蒋民云说:“少啰嗦,看你们与工人纠察队一般打扮,如何就能证明你们是杜先生的人。”
头目赶忙拿出上海戒严司令部出具的路条,头目竟然还认识陈建峰,跑到陈建峰的马前点头哈腰,说:“陈将军,我们真是杜先生的人,我见过您。”
陈建峰还真不知道自己与他在什么地方见过,眉头一皱,头目赶忙解释,说前几天青帮近千人被陈建峰缴了械扣押在龙华的一处山坳,那近千人中就有他,所以认识陈建峰。
陈建峰手一挥,说:“看来你还真是杜先生的人,这样吧,这些被绑的工人纠察队由我们警卫团接收了。”
陈建峰的霸气此头目早就领教过,当初缩在山坳,看陈建峰杀气腾腾,有将近千人血洗的态势,当时就心上心下,现在陈建峰一发话,此头目哪敢多言,二话不说,指示手下,将十几名工人纠察队交给警卫团,然后赶忙带人离开。
陈建峰将人带到僻静之处,指挥士兵松绑,但见其中有一人正似笑非笑地看着自己,竟然有李宇彬。陈建峰赶忙下马,悄悄问:“不是提醒总指挥要多加警惕吗,怎么还是吃了如此大亏。”
李宇彬叹息:“一言难尽。”
陈建峰问李宇彬接下来怎么办?现在全城戒严,到处都在屠杀共产党人和积极分子,要不先进租界躲一躲?李宇彬沉思了一下,说看来也只能如此了。陈建峰把蒋民云叫过来,让蒋民云精挑细选,带可靠之人,护送李宇彬等人到租界,然后到河边放几枪,对外就说工人纠察队意欲逃跑,已经就地处决。
李宇彬说谢谢。陈建峰说谢个屁,说自己就怕遇上这事,可怕什么偏生来什么,事到如今,也只能是多救一个是一个了。陈建峰让李宇彬赶忙走,离开这危险之地,今后有什么事情,尽管来找自己,能帮就帮,帮不上别怨。李宇彬点点头,表示自己记住了。
等到陈建峰赶到闸北工人纠察队,战斗早已结束。纠察队驻地早就成了一片焦土,地上横七竖八地躺着上百名纠察队员的尸体,别有数十人被俘。二师的一名团长,一脸媚笑地向陈建峰汇报战果,陈建峰表扬,说不错,到时见了总司令,一定会向总司令如实禀报。团长的脸上顿时乐开了花。这时蒋民云已经将李宇彬一行护送到租界地面,偷偷将人放了,赶了回来。陈建峰望了一眼那些被俘的工人纠察队员,笑,说:“这些人怎么办,由我处置?还是你自己来?”
团长连连说:“还是由陈将军处置为好。”
陈建峰一撸嘴,蒋民云会意,指挥警卫团接管,将人带走。蒋民云将人带走没一会,但听码头那边乱枪响起,团长心说都说这个陈建峰胆子大的很,看来还真是如此,几十号人,带到码头,乱枪打死,尸沉海底,焚尸灭迹,死无对证,真他妈够狠。
陈建峰看着地上的尸体,再看看团长:“不用我教你,知道该怎么做了?”
团长连连点头,说知道。指挥士兵,将纠察队员的尸体装上马车,到码头,绑上石头,扔海底。
四一二反革命政变持续发酵,*杀戒一开,再无顾忌,4月13日下午1时,上海工人进行了浩浩荡荡的游行,抗议第26军队屠杀工人,当游行队伍到达宝山路三德里附近,第26军奉命向游行队伍开枪射击,宝山路顿时血流成河,抓捕工人无数,制造了骇人听闻的宝山路血案。4月17日,*更是于南京发布清党通电,并发出秘字一号命令,通缉共产党的首要分子和一些非共产党的左派人士,血雨腥风向共产党人汹涌扑来。
陈建峰听闻了宝山路血案的经过后,摇头叹息,心想在此等时候,共产党要不拿起武器战斗,要不养精蓄锐,抓紧时间将同志转移,手无寸铁,游什么行,这不是自己往枪口上撞么,白崇禧正在犯愁昨天没有将共产党的积极分子一网打尽,现在好了,自己送上门来了。好在*不想让警卫团沾血,要是将自己的警卫团派上去,众目睽睽之下,警卫团是开枪呢,还是不开枪?
陈建峰自然也收到了一号通缉令,他看着通缉令上鲍罗廷、*、*等一个个熟悉的名字沉默不语。蒋民云问陈建峰怎么办?陈建峰也是茫然,说事已至此,自己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只能走一步看一步,反正要自己向手无寸铁的群众开枪绝不从命,即便与通缉令上的人擦肩而过,也会装作不见,校长要是将我逼急了,最多是挂冠而去,置身事外。蒋民云说也只能这样了,反正你陈建峰去哪,我蒋民云就去哪,咱们兄弟同进退。陈建峰说要是蒋先云在就好了,何去何从,听蒋先云的就是。
蒋民云说:“不是有消息说在武汉,国共两党召开了联席会议,决定继续北伐,先云哥已经被任命为第二十六师七十七团团长么。”
陈建峰点头,说:“我多方打听,此消息属实。”
蒋民云说:“要不你我这就到武汉,投奔先云哥去,不管这上海的破事。”
陈建峰说:“目前情况尚不明朗,等等再说吧。”
蒋民云说:“可是现在的上海腥风血雨,到处都在屠杀共产党人,照此形势下去,警卫团再怎么不想沾血也无可能了。你我私底下放了多少共产党人,终究是要做做样子给上面看的。”
陈建峰摇头,说:“不怕,白崇禧只怕奈何不了我,只能暗地里告知校长,校长真要问起,也不必推诿,就说是放了几个黄埔军校的校友,向黄埔校友开枪,校长知道我陈建峰做不到,想来校长即便知道了,至多骂几声娘希匹,还不至于将我毙了。”
蒋民云直摇头,说:“也就是你多次救校长于危难,要是换了别人,如此违命,你看校长会不会动杀机。”
陈建峰说:“不管了,反正即便是离开上海去武汉,我也会当面向校长辞行,要杀要剐,随便。”
蒋民云知道陈建峰的性格,觉得此事未免太过匪夷所思,但蒋民云也懒得劝,只是摇头,说:“我真是服了你,这事你都敢做。”
陈建峰说:“有什么不敢的,最坏的情况,无非就是死,死有什么好惧的。”
陈建峰说自己已经想好了,既然*已经大开杀戒,这国民党也没有什么再值得自己留恋的,等上海的事情一了,就带警卫团北上南京,当面向*辞行。
蒋民云说:“要是校长不许呢?”
陈建峰说:“无非就是二种情况:要么就是将我杀了,要么就是放我离开。”
蒋民云问:“离开后去河南?找先云哥?”
陈建峰点头:“去河南,与先云并肩作战。”
蒋民云说:“这么说,你准备跟共产党走?”
陈建峰摇头,说:“这个不一定,只能到时再说。”
蒋民云不解,问:“你以前不是一直想加入共产党么,怎么现在又不一定了?”
陈建峰说:“加入共产党,不是不可以,但得看是谁让我加入,如果让我加入共产党的是蒋先云、周主任、毛先生,那我肯定毫不犹豫,立马应承,如果是其他人,那就得好好观察一番了。”
蒋民云说:“反正我听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