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范、范府丞”
贾赦瞳孔一缩,瞬间认出了来人的身份
曾经的詹事府的范府丞!
“哎呀,没想到啊,没想到,荣侯还记得我这微末小吏啊”范府丞皮笑肉不笑的看着被自己吓得瑟瑟发抖的贾赦,有种说不出的愉悦。
老子这个东宫大忠臣,舍生忘死带着小太子在深山老林里吃了多少苦
而你这背主之徒呢?在温柔乡里吃香的喝辣的小日子过的无比腐败,还他妈的恢复了荣侯的爵位!
贾赦贾恩侯,你真该死啊!
“恩侯兄啊,小弟可是犯了什么过错,竟让恩侯兄如此厌恶,不愿与我亲近亲近”范府丞嘿嘿直笑,朝着正不停往角落里缩的贾赦走了过去,离着贾赦越近,他的笑声就越发猖狂。
“你不要过来啊,都是我,都是我的错,我爹把我关起来的时候我就应该直接自尽,我该死啊!”
“那你快去死啊!”
“呃”
刚刚还抱头痛哭的贾赦瞬间愣住,眼睛一眨一眨的看着停在他身前的范府丞。
“怎么,你下不去手?那可不行,为了完成恩侯兄你的心愿,那就让范某人来代劳吧!”话音未落,范府丞就将腰刀抽了出来,郑重的看着傻了眼的贾赦,止不住的兴奋了起来
“来来来,恩侯兄你低低头,不然我砍不到你的脖子,我一看不到脖子,我就要捅你,一道也肯定捅不死,那肯定要捅很多刀”
正说着,范府丞将腰刀贴在了贾赦的脖子上,原本就被吓得不轻在感受到脖子上突如其来的清凉后,更是吓得眼泪都流出来了.
“范府丞,范大人,别这样,我还请你喝过酒呢!”贾赦哆嗦着开始和范府丞打感情牌。
“啊对,是,的确是请我吃过饭,那我也要报这一饭之恩啊,对不对?你就放心吧,我的刀很快,你忍一下就过去了,为先帝尽忠,多好啊,你说是不是.低头!”
“别杀我啊,我儿子是太尉,我也是荣侯,杀了我你肯定活不了”
“真的吗?那可太棒了!没想到,我这么快就要与先帝再见了.”
范府丞好像听到什么好消息似的,目光突然变得狂热了起来,举刀就要砍死贾赦
“别杀,别杀,别杀我!!”
两只手撑着地板不停地往后退,却依旧逃不过那一直贴在脖子上的锐利,贾赦好像认命了一样,绝望的闭上了双眼
“嘿嘿,呵呵,哈哈哈哈!”
想象中的疼痛并没有出现,却听见持刀的人的笑声慢慢从压抑转为哈哈大笑。
贾赦小心翼翼的睁开了眼睛,那范府丞正在戏谑的看着他,不停的嘲笑。
“哈哈,贾赦,贾恩侯!贾右庶子,你可真是个庶子啊,平时也没少丢先荣国的脸吧.”
贾赦沉着脸,没有回答。
“哎呀,忘了忘了,我忘了,你们这群背主之徒被那老东西党锢了,不光是没了前程,就连超品的爵位也没了,嘿嘿嘿.”
范府丞不停的羞辱着贾赦,可贾赦依旧低着头一言不发,好像是要唾面自干一样。
见到贾赦没有反应,范府丞暗骂一声扫兴,不在继续羞辱贾赦。
“罢了罢了,你这条烂命还是有点用处的,我可不想浪费了起来!”
范府丞突然朝着贾赦喝骂一声,贾赦连忙站了起来。
“恩侯兄,为先帝尽忠的时候到了,太子爷现在需要你啊!”
“.太子爷?义忠郡王?”贾赦一副很迷惑的样子。
“嘿嘿,不知道了吧?可不是小爷,是太子爷,是先帝的另一名子嗣!”范府丞嘿嘿一笑。
“什么?另一个子嗣?可二殿下不是已经?”贾赦大受震惊的看着范府丞,连忙走到他身边追问。
“呃呵呵,我们倒是希望是宫里的几位殿下,但很可惜,不是,现在的太子爷是当时养在崇文门旁边的院子的.外室子.不过也是继承了先帝英姿,端的是器宇轩昂,有先帝之风.”
接着又滔滔不绝的给贾赦编着小太子如何如何英明神武,如何如何
说得贾赦都反应过来这个所谓小太子是个草包了.
“咳咳,废话我也不多说了,恩侯兄,你贾家铁定跑不了!我就实话告诉你,你大哥贾敬在逝世前,一直不断地给咱们东宫提供钱粮物资.”
“什么?”贾赦连忙做出一副被吓到的姿态。
“是啊,是啊,贾少詹事真是先帝的大忠臣,太子爷在听闻少詹事的死讯后,都悲痛不已,在屋子里哭了一整天
为了表彰少詹事对东宫做出的贡献,太子爷亲自为少詹事定下了谥号,宁忠毅公!还追赠了从一品荣禄大夫和户部尚书!如何,对得起贾家了吧?
还不快多谢太子爷!”范府丞一副你们贾家赚大了的表情看着贾赦。
“.嗯?”贾赦一下子懵了。
真就是.空手套白狼呗
“嗯?怎么,你觉得这追赠不好?”见到贾赦愣在那里迟迟不肯谢恩,惹得范府丞大怒,抬起刀就要砍他。
“谢谢谢谢小爷.”
“是太子爷!”
“对对对,谢太子爷隆恩,谢太子爷隆恩啊!”刀尖点在贾赦的喉咙上由不得贾赦多嘴,贾赦双腿一软啪嗒一下双膝砸在了地上,朝着范府丞指的方向叩拜.
“哎呀,行了行了,嗑十个就够了,该说正事了!”
说完,范府丞一把就将贾赦提了起来,扔在了交椅上。
“恩侯兄,你也知道,造反失败是诛九族的大罪,忠毅公风雨无阻的给东宫运送钱粮,这么多年下来,作为捐钱粮捐的最多的人,太子爷都准备代替先帝封他为户部尚书了”
“所、所以.”贾赦哆哆嗦嗦的说着。
“所以啊,你们贾家逃不了,太尉也逃不了,要怪就怪贾敬去吧,你们贾家可要全心全意的帮助太子爷重夺大位,给先帝正名!
如若不然嘿嘿,你们九族可就要在地府团聚了哟.”范府丞戏谑的看着贾赦瞪大了眼睛张着嘴巴不知所错的样子,开心极了.
“啊,对了,忠毅公的儿子,你们贾家现任的家主,珍哥儿!我们已经在他扶柩回金陵的路上就已经接触过了,他可是对着太子爷好一阵表忠心呢,说要继续为东宫发光发热,破家支援呢.”
这小畜生!
贾赦一口气差点没上来,倒在交椅上喘了好一阵粗气,这才缓了过来。
“唉”贾赦长叹了一口气,仿佛认命了一样苦笑一声。
“说吧,范大人,你要让我做什么?”贾赦抬起头来,一脸苦涩的朝着范府丞问道。“简单,对贾家来说太简单了,咱们有几个想上进的子弟想要进官场磨练磨练,我看京营就不错,哎对了,不到一营指挥使的官不做啊,你可要和贾珲说清楚了!还有,你先让你大儿子给东宫送一百.不,五百万两银子来,还有药材粮食之类的也要尽力去搜集”
一边说着,范府丞掏出来一张清单拍在了书桌上,还用指尖点了点。
嘶.连让当朝太尉给他们当冤大头这事都想得出来,这群人果然已经疯魔了!
观察了范府丞现在的精神状态,又仔细回忆了一下从前还在东宫时他的性格,再加上那边派人过来接触贾家再怎么样也不会派一个疯子过来.
但在贾赦看来,这人也是性格大变离疯不远了,现在就已经很不清醒了,连自己的大儿子贾珲在朝中的分量都搞不清楚了。
由此可见,藏在秦岭里的东宫余孽的精神状态已经.
都疯魔了!
“好好好,我会和我儿权衡好利弊.”
“你是他老子,你说的话,他贾珲敢不听!”
“是是是,我一定会让他为先帝,为太子爷尽忠!”
“好,不愧是咱詹事府的老人!右庶人,行!”
范府丞赞许的看着贾赦,还对着他竖起了大拇指。
“呵、呵呵.”贾赦对着他赔笑脸。
“行了,事就这么说定了,我走了。”
范府丞将刀收了起来,朝着瘫坐在交椅上的贾赦展演一笑。
“啊对了,兄弟我最近手头比较紧,给钱!”
“啊,别别别,别拔刀,我给,我给还不行吗!”
强压住心中的怒火,贾赦连忙把腰包取了出来,将里面的三千两银票递给了他。
“你打发叫花子呢!”
“先给你这些,我再找!”
“快去!”
终于
贾赦诚惶诚恐的站了起来,走向了书架上开始翻找,然后转身把找到的银票扔在桌子上。
范府丞仿佛从未见过钱似的一张一张捋好叠了起来,不知不觉间,手已经离开了刀把。
“嘿嘿,一百两,三百两,九百两嚯,还有张五千两的,啧啧,不愧是恩侯兄,就是有钱”
贾赦一言不发的把所有暗格里的银票全都取了出来,渐渐的,走到了书架中央处
将一个个伪装成书匣的小盒子打开,取出了一张张银票,时不时的还有金银被取了出来。
刚开始听到碰撞声,范府丞立马将银票扔在桌上抽刀警戒,但在看到贾赦将一块块金银从小盒里取出放在桌上,他也渐渐习惯了硬物碰触盒子的声响.
又是一声硬物碰撞盒子的声音,紧接着就没了声响。范府丞知道,又有一个盒子被掏空了。
于是抬头朝贾赦望去,想要看看这败家玩意儿又掏出了什么好东西,却发现一个黑洞洞的铳口正对着自己
啪呲!
那是燧石点燃火药将弹丸退出铳膛的声音!
啪!
弹丸正中范府丞的眉心,瞬间结果了他的性命,抓着银票与一个完整无缺的金元宝直挺挺的仰倒在地.
呼.
要不是平日里腰间挂着的火铳没时间装弹,还能让你吓唬老子?
幸好有一把隔一天打一发重新装填的备用手铳在这
下次老子一定随身带着装填好的手铳!
。。。。。。
听见铳响声,进了书房院子查看情况的护卫们终于发现了被老爷亲自弄死的刺客,吓得众人哭爹喊娘的朝左军都督府找大爷去了
很快,刚刚从西苑回到都督府,椅子都还没做热的贾珲就骑上马狂飙回府。
“哎呀,儿啊,你差点就见不到你的老父亲了啊.啊啊啊.呜呜”
终于见到了自己的主心骨,贾赦再也忍不住,躺在床上牵着贾珲的手就开始痛哭。
贾珲撇了一眼围在周围的人一眼,很快又回过头来照顾嚎啕大哭的贾赦。
周围的一圈闲杂人等也自觉地走出房门。
平时一些像是搀扶一下醉酒的老爷,扶老爷下车之类的事情没眼力见就没眼力见了,最多就是挨顿骂而已。可这明显就是老爷要和大爷谈私密事情,再不走是嫌自己活的太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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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爹,到底怎么回事?无缘无故的怎么就被刺了呢?”贾珲特别疑惑。
以自己的权势,遭遇刺杀合情合理,说句难听的,就自己这种高官竟然从未遇刺过的才是最罕见的,一个月不经历个两三次刺杀,贾珲都认为自己失了权势呢.
可贾赦被刺就让贾珲摸不着头脑了,他一个老纨绔有什么好刺杀的?
图他什么?图他肝不好肾不行?
“那、那个小太子那边一看就是离了贾敬的钱粮,运转不下去断了炊了,这才派人下山和咱们接触,还想要空手套白狼,把咱们贾家,尤其是你拉入伙.”
“等等,爹,你是说,是那东宫余孽派人过来招揽咱们?”
这又是什么操作?自己是个什么熊样心里没点数吗?还招揽老子
“就是这么回事,那群人已经疯了,估计在当年战败的时候就受了大刺激,这几年下来,又被重夺皇位这件事逼迫太过,活生生给逼疯了.”
“爹,疯了的反贼也是反贼啊,咱们可不能因为是旧相识就心软放了他们”
“老子知道,老子就是感慨一下.物是人非”
重新躺好的贾赦仰着头看着屋顶,目光迷离。
仿佛又回到了那年的东宫,锐意进取想要让大齐更美好的小爷,豁着嘴还喜欢大喊大叫唱歌的魏辞,永远都是一副智珠在握样子的敬大哥,总是挂着如沐春风般微笑的范府丞,意气风发的大家伙…
还有那个文不成武不就天天迟到,还总想要早早下差去喝花酒的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