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五娘她不听我的,偏要大白天的进去,甚至还想玩个花活,想抓着院墙后空翻翻进去
这也就算了,可她地方都没找好,偏偏要挑贾珲在射箭的时候翻墙进去,还偏偏是靶子的位噗.位置”面露惋惜讲述着其他人死因的李三十娘说到赵五娘死因的时候,一个没绷住噗嗤笑出了声。
“咳咳,死者为大,三十娘你稍微注意一点.”虽然魏辞深知李三十娘与赵五娘恩怨情仇,理解李三十娘为什么会笑出声,但该劝还是要劝一句的。
安排好转移事宜,魏辞在听闻李三十娘苏醒的消息后立马放下了所有的工作朝着医庐奔去。
与崔鹤几乎是前后脚到的。
“咳咳咳情不自禁情不自禁”面色苍白的李三十娘嘿嘿一笑,完全没有一丝悔过的意思。
“.你继续说。”魏辞叹了口气,只能把这事揭过。
没办法,谁让回来的是李三十娘而不是赵五娘呢?
而且三十娘还是唯一一个活着回来的,就凭这身伤,笑几声又怎么了?
更别提他们现在对她们在长安发生的事情一无所知,只能从李三十娘口中了解一切了
“咳咳.那弟子就继续说了”李三十娘得意一笑,“然后那傻子就被贾珲一箭身穿了身子,重箭的力道把那傻子朝后带了三尺还多,倒栽葱摔在地上,脖子都歪了.”
接着,仿佛回忆到了什恐怖的事情一样,李三十娘面露惊恐,浑身颤抖了起来,崔鹤连忙上前就要保住自己的老婆
可以想到她满身的伤口就放弃了拥抱,转而牵住了妻子并不光滑细嫩反而有些粗糙的小手,连连安慰着。
“然后.然后我们身后的小巷子里就突然窜出来一群贾家的家将,抬起弩就开始射我们,小菊当场就被钉在了墙上,王十九娘被十一啊,十一就是贾珲的亲兵,当年我在东宫上学的时候认识他十九娘被十一一刀砍下来半个脖子.”
咽了口口水,仿佛过了这么久回想起来依旧很可怕的样子:“然后我们剩下的三个就开始逃命,拼命的跑,但追杀我们的人越来越多了,陶三娘被弩箭射穿了小腿摔在地上被一箭射进后脑勺里,就连就连呜呜”
“咳咳,莫哭莫哭,我大概知道了,说说自己是怎么算了,不问你这些了.”魏辞还想问一下她怎么逃出来的,可见李三十娘这幅惨状,铁石心肠如他也有些不好意思问了.
能逃出来已经费劲全力了,就不要再问这些伤心事了。
“可有暴露身份?”想了想,魏辞问出了自己最关心的问题。
“未未曾,我们六个都是蒙着面进太尉府的先前曾师父也教导过我们,出任务的时候不能带着任何能证明自己身份的东西,所以.所以我们就换上了江湖打扮.
这段时间江湖不是很乱嘛,到处都是跑出来的门派余孽所以我们就带着之前逃到咱们山里被咱们杀了的断刀门余孽的腰牌去的”
曾师父是曾经彻底投靠东宫的一个绣衣千户,几乎已经是内定为太子登基后的新一任绣衣卫都指挥使。
东宫叛乱失败以后,这位原本前途无量的绣衣头子瞬间被打落凡尘,沦落到只能带着十几个部下看护山门,教导一群少年少女一些绣衣活计,可惜心理落差太大,心气散了。去年倒春寒时不幸染了风寒,没熬过去,走了。
“什么?你确定冒充的是断刀门?”仿佛拨云见日,魏辞猛地抬起头来看着李三十娘问道。
“没没错,就是断刀门的腰牌!不信您去问库房的老张!”李三十娘信誓旦旦的说道。
“呼那就好,那就好啊”听闻李三十娘这肯定的语气,魏辞心中的巨石也终于落下。
不用再次搬迁,实在是太好了!
骊山周边也就临潼县能藏得下他们这帮人了,不到万不得已,他是绝对不会带着东宫放弃这里的!
“那最后一问,可还打探到什么消息?”魏辞见到李三十娘已经有些体力不支,眼皮子都开始打架了,决定问完最后一个问题就带人离开。
“弟子.弟子路过酒楼的时候,听见一些.一些礼部小吏说说礼礼部正在准备移驾华清宫的仪礼”说完,李三十娘再也支撑不住,紧握着崔鹤的手沉沉睡去
正在准备移驾华清宫!
魏辞瞬间狂喜,多少年了,终于让他等到这一天了!
“呵呵,呵呵呵,小鹤啊,三十娘你要给我照顾仔细了”
“魏师父放心,弟子是三十娘的夫君,我若是照顾不好三十娘,定要叫天打五雷轰!”未等魏辞说完,崔鹤连忙朝着魏辞保证道。
“嗯,你知道就好,行了,你们休息,我走了。”
魏辞站起身来,摆了摆手让他们不用送自己,带着自己的亲兵们离开了医庐。
“唉”崔鹤长叹一声,面色无喜无悲。
听闻二圣这几天就要移驾华清宫的消息,他本应该感到庆幸,庆幸这八年来的噩梦终于要结束了,可
崔鹤一脸心疼的看着沉沉睡去的妻子,不甘地底下了头。
可自己的妻子伤成了这样,虽然没有一处伤到要害,可就算这样,她还是要在床上至少再躺半个月
“走了吗?”原本闭上眼睛睡了过去的李三十娘突然睁开了双眼,无神的盯着朝着自己脸看的崔鹤。
“哎呦妈哎!呼.呼.吓死我了,你不是已经睡着了嘛!”
正看妻子看的愣神的崔鹤被她突然睁开的眼睛一个激灵吓的差点跳起来。
“哎呀,喊什么喊,喊的我脑子嗡嗡响!”同样被崔鹤贴脸喊了一句的李三十娘也被震得耳膜生疼,本想起身给他一巴掌的,可身上传来的疼痛却制止了她的想法
“哼,你给我等着,等着啊!等老娘能下床了”
“哎呀行了行了,别闹了!有事说事,别忘了你的伤还没有好!”站在一旁一脸无语的老赵夫妇及时打断了他们的对话,李三十娘的身体还没有好到能和崔鹤随意打闹的地步,她还需要休息!
“哼,那我就长话短说了.”既然老赵给了自己台阶下,那自己也不能不识抬举。
“嘿嘿,其实,太尉还记得大家,大家都是熟人,所以太尉也是想救大家的,就给咱们制定了一份简单的计划”
。。。。。。
“夫君啊,咱们这是要去哪?怎么全家都出动了?”
轿内,李纨怀抱着小衙内掀开了一侧的轿帘,朝着骑在马上的贾珲问道。“不远,就是去见一位咱们府上供养的老寿星.”
“老寿星?啊,是杜老太爷吧,韦柒和妾提起过”说到老寿星,李纨反应了过来,“杜老太爷今年都一百一十五了吧?那可是要去拜一拜的,让咱们澹儿也沾沾老寿星的福气,和老寿星一样健健康康长命百岁!”
李纨越说越觉得可行,一脸火热的看着自家肉嘟嘟的小崽崽,忍不住低下头照着小衙内肉嘟嘟的小脸吧唧亲了一口.
“什么长命百岁,不像话,杜老太爷今年都一百一十五了,你这是在咒他老人家吧?”贾珲怪异的看了一眼正脸贴脸蹭着自家崽崽的李纨。
“哎呀,呸呸呸,口误口误,妾身真是失言了.”李纨连忙改口。
“没事,咱们在这里说说倒是没问题,等一下见了老太爷,可要注意着点.”说完,贾珲转过身看着身后要么骑马要么乘轿的孩子们,“还有你们,一会儿有眼力见点,见了面先磕头!老太爷一百一十五岁了,对,没错,一百一十五了!
就是陈四就是义勇亲王来了,也要乖乖跪下磕头喊老太爷,别给我犯了忌讳,若是谁没做好,传出去一些贾家不尊老的胡言乱语去.”
贾珲扫视了一圈骑着马的亲弟堂弟还有两个表弟一眼。
“我先给他抽断一条皮鞭再说!听清楚了?”
“听清楚了!!!”几个小少年们连忙应答,面色惶恐。
贾太尉一口唾沫一颗钉,说抽断一根皮鞭就不会抽断两根
啊不是,说抽断一根皮鞭就是一根皮鞭,就是被抽死了也要鞭尸鞭到皮鞭断了!
“好,很有精神!”贾珲满意地点了点头。
“还有你们!在家里该怎么闹怎么闹,在外面可别给我少了规矩!”
“是!”一阵清脆的应答声从一个个小轿内传了出来,没有丝毫的异议。
大齐以孝治国,虽然前几年有一场父慈子孝的事情发生但还是以孝治国的。
没看皇帝早年被上皇欺负成什么样了,不还是得受着嘛!
而由“孝”相互依存的“尊老”自然也是十分重要的。
年过七十后,当地县令之类的地方主官们会首先查探一下真假,若是年龄属实,主官就会把老人的名姓报上去,经过重重审核,最终就到了皇帝手里,皇帝会赐下鸠杖于老人
不过赐鸠杖这个权利这些年来一直被上皇把持着,而皇帝自登基到现在还是一根鸠杖都没有下发过.
再就是百岁以及百岁以上的老人了。
对于他们来说,就连代表着长者的鸠杖也就只是一根普通的拐杖而已,人世间的诸多规矩已经完全无法约束他们了,只要他们愿意,就是在皇帝面前屙屎,皇帝都要笑着竖起大拇指,朝着老人家说一声您肠胃真好
皇帝尚且如此,那在民间就更盛了。
不光自家要赡养老人,就连官府甚至当地的地主豪强、土豪乡绅们也要一起供养这位百岁老人,不养还不行,因为当地士族一起供养百岁老人是写在《大齐律》上的,不养犯法!
而且最重要的是,这事情事关地方官的政绩,俗话说破家的县令,灭门的府尹,就算地主乡绅们再根深蒂固,把控地方,可那是他们联合起来的时候,但凡地方官真想弄死一家人的时候,他们挡不住的
反正也花不了几个钱,所以大家也就开始共同赡养起百岁老人们了,并逐渐形成了一种习俗.
不过凡事有利有弊,寿星才能吃多少花多少啊?大部分的东西不还是进了寿星家属的手里嘛!一些家属就打起了借老寿星牟利的事情
不过虽然有零星寿星家属被欲望污了心智打算靠着老人牟利,可能活过百岁的老人家哪有一个简单的?什么能做什么不能做他们门清!
有着老祖宗们的约束,这种事情也就只成了零散行为,并很快的就会被被薅了羊毛的地主乡绅们打击消灭下去
。。。
才刚到杜老太爷家的街口,贾珲就跳下了马来,后面的少年们纷纷有样学样,下了马牵着步行。
小小姐们倒是不用下轿,虽说目前的社会风气比较宽松开放,但原则上她们是不能抛头露面的,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那就遵守公秩良俗吧!
“哈哈哈,老太爷,珲来看您了!”
人未至,声先到,贾珲那豪迈的大笑声很快就传到了杜家人的耳朵里,就连最近有些耳背的杜老太爷也听到了贾珲的声音,不由得也同样开心了起来。
“太尉,太尉!”老太爷挣脱了搀扶着他的家人的手,拄着鸠杖朝着贾珲应了过去。
“老太爷,贾珲携一众弟妹来给您老人家请安了!”
说完,贾珲就要带着弟弟妹妹们朝着杜老太爷行礼,却惊得老太爷连忙伸出手来抓着贾珲的胳膊不让他跪下来,再加上老太爷日渐消瘦的身躯,这一幕就好像一只猴子正搀着一头熊一样.怪异。
“哎呀呀,使不得,使不得!太尉折煞老朽了!吃府上的禄米就已经让老朽汗颜,万万不可再朝老朽下拜”
抓着贾珲的胳膊,杜老太爷语重心长的劝说着。
“贾琏给老太爷请安.”
“迎春给老太爷请安.”
一众少爷小姐们规规矩矩的朝着杜老太爷下拜。
“哎,好孩子,都是好孩子!”眼见终于把太尉劝住了,杜老太爷连忙转过身来,一脸慈祥地看着这群目光中透露着清澈的孩子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