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训斥到底有没有用,贾珲也不是很清楚,这帮子人狗改不了吃屎,性子已经被养刁了。
可能会安静一段时间,具体多久不好说,但等到他们差不多把这件事淡忘了以后,还是会旧态复发的。
到时候就需要黄鹂多看着点了。
还不能用怀柔的手段,甚至需要多血腥的搞几次才行,否则他们是不会记牢这些规矩的。
不过至少现在这几个月里,他们定是没有胆子再乱传府里的闲话了。
至于那些已经听到那些刁奴们说了些什么的路人,自己的亲兵们已经去让他们闭嘴去了。
听劝呢,就有银子收。不听劝呢,那就更好了,送到长安府的衙门里关上一阵子好好吃顿苦也就老实了。
而更过分想要贾家加价的.这不是还有刀把子嘛。
这城中偶尔蒸发几个人也并不是什么稀奇事情,相信路人们心里也是有分寸的。
跟十七吩咐了一下处理路人的事务后,贾珲就抛弃了红着脸看着十七的黄鹂,离开了小院。
史王两家能说得上话的人都过来了,甚至元春和贾敏这两个出嫁的女儿也被那些个“机灵鬼”自作聪明上门通知了。
虽说王家甚至史家过来也没什么鸟用,这是贾家的私事,史王两家也插不上手,最多也就处理一下王氏被老太太开瓢一事。
但无论如何,娘家人在绝大多数情况下都是出嫁女儿们的底气,哪怕到了七老八十,也还有侄子侄孙可以依靠。
王氏那里自有丫鬟婆子们照应,贾珲就独自一人回到了荣禧堂。
两家的家主都已经到了,此刻,哪怕史家两兄弟都贵为侯爵,但在王子腾面前都有些气短。
没办法,谁让是他们史家的老姑婆把王家的姑奶奶给开瓢了呢.
“见过王妃娘娘,三位叔父,姑母,珲来迟了,未曾远迎。”
从后门传来的声音打破了三人之间那股尴尬的气氛,三人连忙就坡下驴朝着贾珲走了过来,一旁坐在交椅上的元春与贾敏也站了起来,一同与贾珲问起好来。
出了这么大的事,几人自然也没什么心情客套了,于是就只是打了声招呼后就入座了。
“唉瑾玉,这到底是发生了什么?这怎么就给王家妹子开了瓢呢?”脾气最急的史鼐刚坐下,就急呼呼的朝着贾珲问道。
之前他来的比较晚,还没等问问来迎接他们的贾赦呢,王子腾就过来了.
“唉这件事情实在是有些.难以启齿”贾珲也有些迟疑,但一想到这件事情也瞒不住他们了,索性就全盘托出吧。
“是这样的,前阵子二叔不是得了个去北平修葺河道的差事嘛.”
“是啊珲大哥,按理说以老爷那边的工期,早就应该传来完工就要归京的消息了吧?可妹妹这里怎么一点消息都没有啊?”事关自己的父母,元春也顾不得什么皇家礼仪了,转过头来一脸急切的看着皱着眉头的贾珲。
“你先别急听我说完!”贾珲顿了顿,重新组织了一下语言,“但是二叔他到底一个什么水平,大家也都清楚。”
贾赦贾敏兄妹、史家兄弟和王子腾下意识的点了点头,但又反应过来人家的亲闺女王妃娘娘还在场呢,还是自己的晚辈,气氛一下子又变得尴尬了起来
不过元春似乎并没有流露出别的情绪出来,依旧是那副因为不知老父亲现状而焦急的样子。
也不知道她是练出城府来把这件事当成了耳旁风,还是连她自己也是这么认为的.
“果然不出所料,二叔到了北平就把差事扔给清客们去办,自己倒是去走亲访友去了,还说要修一条能够维持百年不需要修缮的河道”贾珲开始把今日之事的来龙去脉完完整整的与众人说了出来。
说了大概有个一刻钟的时间,众人这才把事情的缘由给搞清楚了。
“这”听闻贾政这个小表弟最近整的这个大活,史家两兄弟茫然的对视一眼,感觉就像是重新认识了他一样。
太秀了!
直接把所有的钱和事交给自己的清客,甚至连工地都没去过!
那清客也果不其然的卷款跑路了,留下的还是只修了一半的工程以及超过十万两的亏空
“他怎么做到的?”王子腾也很不理解,在他的印象中,贾政明明也是一表人才的样子啊,这怎么不声不响做了这么大的事情?
太荒唐了!
“这样说来,老爷就欠了朝廷整整.二十万两银子?”元春敏锐的找到了事情的关键。
“多少?”一听元春所言,刚刚还在捂脸浑身颤抖,也不知道是在哭还是在笑的贾敏突然抬起了头。
“对,朝廷给二叔定下的罚款就是二十万两了。”见贾敏看向自己,贾珲肯定的点了点头。
“这么说来,这就是老太太跟我妹妹动手的最主要的缘由了?”王子腾恍然大悟。
这么一来,事情瞬间就简单明了了,他妹妹是个什么性子他一清二楚,早年间家里因为某些事情导致穷了那么几年,而那段时间也恰好是王淑清长心智的时候,虽然最后家里也缓过来了,可自家的两个妹妹也被迫养成了一种.死要钱,见不得钱不在自己手上的性子。
也幸好小妹中毒不深或者说性子也好,嫁到薛家当了主母之后就慢慢恢复了过来,可王淑清就不同了,他嫁的是荣国府的二房!
进了府就被长房大妇张氏也就是贾赦的元妻、贾珲的嫡母压了好些年,就连贾敏这个小姑子也从未服过她,更别提被张氏的手段收拾的服服帖帖的仆役们了,除了自己带来的陪房外,一个听她话的贾家仆役都没有。
贾政成婚的时候还帮着王淑清说说话,甚至还会拐弯抹角的反驳一下老太太,可当贾史氏把一个姓赵的丫鬟给他当了姨娘之后,就再也没了声音
“可是.我记得当初淑清出嫁的时候,我王家单单是嫁妆就给她备了二十万两啊!再加上那几间铺子的收益扣去日用怎么也应该又攒出两万两银子来了吧?”王子腾觉得很不对劲,虽然不能明说,但在场的诸位要么是家主,要么是主母,大家心里都清楚自家妹妹肯定拿过荣国府公库里的东西!
“再加上前阵子分产还又分了不少的好东西,我算着政表弟家里怎么着也应该有三十多万两银子了吧?”史鼎也接着王子腾的话说道。
“而且姑母也是管了快五十年荣国府了吧?应该也有不少钱的吧?我记得之前姑母也说过她的体己日后全都交给宝.宝什么来着?”
“宝玉!”元春提醒道。
“宝玉?对,宝玉不就是你们二房的人吗?现在给和以后给区别不也不大嘛!”史鼐扯着嘴角说道。
“哦?那表哥不如现在就把这爵位和产业交给咱羡云表侄?反正日后也要把这家业全都传给羡哥儿嘛,何必等到几十年后呢?”贾敏对着史鼐阴阳怪气道。
“啊?啊呵呵呵,表妹这话可真是.呵呵,表哥说笑的,说笑的”被贾敏这么一顶,史鼐也是反应过来自己说错话了,连忙讪笑着求饶。
那些可是姑母自己的体己,她想怎么用就怎么用,就算是姑父贾代善还在世的时候也没有资格多一句嘴,最多也就是劝她节省一点花
“可就算是这样,那老祖宗难道就没有帮老爷一把的意思吗?老爷可是老祖宗的亲儿子啊!”元春满脸不解。
听见元春的话,贾赦就不乐意了,政老二他是太太的亲儿子,那我赦老大就是领养的了?
自己可是老太爷和老祖宗最爱的孙子啊!老太爷和老祖宗的体己也都给了自己,一文钱都没给政老二留!
正要出来驳斥元春几句,巩固一下身为大伯的威严,却被贾珲一把摁在了椅子上。
“爹你别添乱了,毕竟是元春她老子出了事,现在心里慌的很口不择言,说出什么话来都不意外,算了算了”
“哼!”贾赦冷哼一声,不再言语。
“可不就是如此吗?老太太可是当娘的啊!就算是二十万两银子拿不出来,那跟王氏各出十万两总行了吧?”贾敏现在也很是不解,明明母亲和王氏都能拿出十万两来,那为什么还会搞成这个样子?
“我听那些仆役们说,好像是因为老太太在知道这件事情以后,只拿出来大概七万两银子,剩下十三万两要二房自己出,王氏不肯觉得至少要一家出十万两,结果两个人就吵起来了。”贾珲装作一副才从仆役嘴里听到经过的样子。
众人再次愣住,没想到竟然是因为这事.
不是,别管是谁,伱们先把钱出了把贾政捞出来啊!
这人还被关在大牢里呢,这就开始为了银子打起来了,你们可真是贾政的好母亲,好妻子啊!
史家兄弟和王子腾已经有些麻了,贾敏还好,老太太到底是个什么性子,她这个当女儿的心里也有数。王氏她也打过交道,领教过她的手段。
可元春就有些被震惊到了。
平日里那般面慈心善的老祖宗和母亲竟然
竟然还有如此市侩的一面吗?
元春不理解,她自降生以来就在荣国府这个富贵窝生活,作为嫡女的她更是由贾代善与老太太一同宠爱着长大的,那些钱权之类的离她的生活是那样的遥远。
再加上老太太那养花魁式的教养方式(陈四给元春总结的),自己甚至连这些俗务都没有碰过!
若不是临自己出嫁前母亲给自己紧急培养了一下,自己也算是有一点天赋的,否则现在连整座王府都没能完全掌控起来!
老祖宗也真是的.
元春有些气馁。
“行了,话不多说,二位表哥,王家二哥,二嫂那里伤势已经稳定下来了,太医说等二嫂清醒过来也要好一阵子,史家和王家的事情可否等到二嫂醒过来再说?”贾敏迫切的想要结束这段丢人的话题,连忙打断了正在窃窃私语的大伙。
史家兄弟听罢,并没有立即言语,毕竟他们才是理亏的一方,于是看向了苦主的哥哥。
“嗯,也好,就依敏妹妹所言吧!”王子腾象征性的思考了三四个呼吸就同意了这个提议,王家的颜面也快被王淑清丢尽了,再这样拖下去,万一走漏了风声让人家知道了王淑清的事迹,对王家女的家教产生了质疑那可如何是好?
相信史鼎和史鼐两兄弟也是这么想的吧?
王子腾转过头来与史鼎对视了一眼,顿时就有了种同病相怜的感觉。
一时间,原本因为王家姑奶奶被史家老姑婆开瓢这件事导致的尴尬气氛也消失的无影无踪了
太丢脸了,赶紧把这件事翻过去吧!
“好,那珲哥儿,你应该是知道母亲和二房都有多少钱吧?”贾敏转过头来看向歪着头正与贾赦说着些什么的贾珲。
她可太了解自己这个大侄子了,而且他的大丫鬟黄鹂自己也是知道的,最是擅长搜集情报了,他肯定是知道些什么,否则依照贾珲那重亲情的性子,怎么可能会放任他二叔深陷牢狱?
他必然是知道母亲与王氏完全有能力,甚至单单一人就有能力把二哥捞出来,这才会转变成这幅看热闹的模样的。
“确实知道,老太太的体己总价值大概有一百一十多万两吧?”
嘶——
贾珲突然感觉荣禧堂内变热了好几度。
“那、那我妹啊不对,那二房有多少?”王子腾有些呆滞的问道。
这时候的王家虽然没有原著里“东海缺了白玉床,龙王来找金陵王”的那种富贵,但随着自己的仕途走向正轨,家里也重新富裕了起来,相信再有十年左右,王家就能恢复到巅峰时了.
但现在就算是卖了祖宅也凑不足百万两啊!
“二房啊,二房总资产也有个三十多将近四十万两吧。”贾珲脱口而出。
嘶——
王子腾倒吸一口凉气,凉的牙根酸疼
瞬间就不心疼自家妹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