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位族老挂不住脸了,林家人丁是不旺,可在苏州是大名鼎鼎的,毕竟祖上是列侯,还出过林如海这探花郎,读书一直是家族里的祖训。
况且族学是公中出钱办起来的,正是嫡脉为了让族里穷的孩子念得起书出钱牵头起来的,包括供族学孩子的午餐都是免费的。
为此林如海的高祖买下一大片田地,一部分作为族学的支出,另一部分作为祖宗的祭田,贾蔷如今质疑族学虚设,那等于说管理的人中饱私囊,荒废了族学。
几个老头气的发抖,可人家说的没错啊,谁让你们选出的五个人都是目不识丁的废物啊,若是普通人家也就罢了,可林家确实是诗书传家为家训的啊。
一场商议不欢而散,贾蔷也气的懒得理他们,回去和黛玉说:“林妹妹,这家族里真够可以的,难怪岳父生前不愿过继孩子,实在不行咱们生一个吧,算是给林家留个后。”
确实,在贾敏死后林如海完全可以过继孩子的,夫妻两曾经夭折过一个男孩,再生了黛玉后贾敏的身子一直不好,不是没有想过这事。
可林如海不同意,当初若是说妻子还在,为了安慰她不过继孩子也就罢了,可贾敏死后还不打算这事,说明他知道族里的不堪,只是不愿多事去管罢了。
可贾蔷不能不管,自己这岳父只有一个女儿,古人最重视血脉续存,春秋之意不就是存亡继绝吗。
黛玉被贾蔷说的小脸红了,娇嗔道:“夫君尽胡说,妾身就是生了孩子也是姓贾,不是姓林,何来给林家留后之说法?”
贾蔷挠挠后脑勺,嘿嘿傻笑,黛玉如今不是不能生,原本的身体被调养好了,只是两人都不愿生孩子,若是生下孩子自己跑了,那心中的牵挂还不是无休无止。
特别是女人,作为母亲更是舍不得孩子,宝钗笑道:“夫君何不去族里转转,到处暗访一下,妾身可不信,林家能出妹妹这样天仙一样的人,就没有其他好的孩子。”
“对对对..”贾蔷连忙点头附和,谄媚的讨好林黛玉。
接下来几天,贾蔷除了派出心腹去打探消息,自己也时常在各处转悠,打听族里还有哪些适龄的孩子。
“二爷,村东一户是林家的远房支脉,父子三人,大儿子务农是个老实本分的,今年十八岁,小儿子十四岁,在族学里读过书,口碑很好,是个勤奋的孩子,而且诚实本分....”
金三儿是个机灵鬼,他不找大人,专找村里的小孩子,买些零食糖果等分给孩子们,问他们村里的趣事,孩子们可都是包打听,东家一点西家一点,没多久就被金三儿问了个底朝天,然后他自己剔除一些没有的信息,留出有用的再去核实,这才跑来汇报给贾蔷。
贾蔷听完报告,点头称赞他会办事,亲自去了一趟村东头,几间破旧的老屋,看得出主人很穷,这屋子是祖上建的,上面还是瓦房。
如今许多瓦片坏了,主人应该是没钱买瓦片翻修,用的是茅草混合这泥土修补上的,老屋外面围着破烂的木栅栏,这是一个典型的农家院。
“如善叔在家吗?”
贾蔷自然打听到这家人的名字,林如海的同辈人都是如字辈的,自己应该称为叔伯的。
他过来是正是午饭时间,想着这时候上工的人都回来了,不然可是找不到人的。
一个眉清目秀的少年跑出来,看到他时一愣,连忙行礼道:“贾老爷来了,我父亲在家呢,你请进。”
贾蔷一看这孩子就明白,这应该就是金三儿说的林明玉了,林如善家的二小子,这代人是玉字辈,黛玉也是按照家里的字辈起名的。
这本来是不用的,女孩子可以不按照家族字辈起名,可能是林如海只有这一个女儿,当初起名就照着她夭折的哥哥名字辈分起得,也算是对早夭的儿子的怀念吧。
贾蔷露出温和的微笑,和蔼的说:“你是明玉吧,咱们是同辈,不用叫贾老爷的,应该叫我姐夫才对。”
听到儿子叫人的声音,林如善急忙出来,后边跟着一个青年,应该是他的大儿子林德玉,看其模样也是仪表堂堂的。
贾蔷暗赞一声这父子三人都是生的不俗,对着林如善作揖行礼道:“可是如善叔当面,侄女婿贾蔷有礼了。”
唬的林如善连忙伸手托住他,嘴里忙说道:“可不敢当这大礼,蔷哥儿说是晚辈,可这礼岂是庄户人家能受得起的。”
贾蔷满脸笑容的说:“家族辈分岂能乱了分寸,贾蔷也是读书人,圣人的教诲可不敢忘,三纲五常是为人的根本,若是乱了,那人与禽兽何异哉。”
林如善也读过书,只是家贫无力再读,只好早早的娶妻生子,回家务农,如今这两个儿子跟自己当初一样。
大儿子也是早早的务农去了,期望能给弟弟多赚一些银钱,让他多读点书,这是传统中长兄如父的思想,国人良家之中一直恪守着这规矩。
请贾蔷进屋坐着,大儿子忙着烧水泡茶,看着茶罐中那粗茶都是梗子,林德玉犯难了,贾蔷岂能不知,哈哈笑道:“德玉贤弟无需介怀,圣人称赞颜子一箪壶一瓢饮,人不堪其苦,回亦不改其乐,说的正是君子不以物喜,安贫乐道啊。”
林德玉这才放心,家里没钱去买茶叶,这些都是自己栽种制成的,只是寻常人家解渴的粗茶,贾蔷不嫌弃他自然最好,不然临时去哪里找好茶款待客人啊。
端上一碗茶,贾蔷毫不介意的端起,美美的轻啜一口,放下茶碗望着林如善说:“如善叔,贾蔷今日来拜访只为一事....”
林如善蹙眉,望了望儿子满眼的不舍,他如何不明白贾蔷所为何来,族里这些日子传遍了,贾蔷想给林如海过继儿子,族老们一个个上蹿下跳,忙活着为自家儿孙过继到如海那,可他并不愿意,这不是矫情,而是确实不愿。
贾蔷一看就明白了,认真看着他说:“如善叔不愿儿子过继这我能理解,毕竟和我岳父更近的支脉还有人可以过继,可您住在这多年了,也知道那些人不堪,总不能过继个孩子日后成了纨绔吧,这不仅是我岳父一脉的事,可是涉及到林家的家风门第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