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6章 荣府乱不乱 四爷说了算!

第296章 荣府乱不乱 四爷说了算!

李惟俭面上一凝,抬眼看去,便见秦显家的隐在角门之后,料想这般远了理应听不见。当下扯了司棋到一旁角落里,低声问道:“你是如何算计的?”

司棋道:“我听闻中风之人不能饮酒,干脆求了姥姥,姥姥又寻了桃红私底下给大老爷那汤药里加了烈酒!”

李惟俭不知作何表情,快被司棋蠢哭了。道:“谁说喝了酒立马就死的?”

“啊?”

眼看司棋方才一副表功神情,李惟俭心下暗忖,面前这女子前头自私自利,自打从了自己个儿,倒是一门心思为他着想。只是这般性子实在不好接入家中,不然来日指不定家里如何鸡飞狗跳呢。

李惟俭便低声道:“只是一回,无论如何也没这般凑巧的事儿,此事与你无关。”

司棋蹙眉不已,嘀咕道:“原是这般……那桃红后续的银钱不用给了。”

李惟俭眨眨眼,忙道:“给!赶紧给了!别让你姥姥出面,私底下凑过去给了,就说你姥姥吩咐的,千万别将自己个儿暴露出去。”

司棋应下,李惟俭思量着又吩咐道:“如今你不好再留在荣府,干脆自己寻个由头出来吧。”

司棋顿时雀跃不已,说道:“四爷要接我过去?”

李惟俭紧忙摇头:“你前脚刚出府,后脚就被我纳了,这不是欲盖弥彰吗?且安心在外头待几年,过后再说。”

司棋也不在意,心下满是雀跃,琢磨着若搬将出去,可算不用每月好似牛郎织女那般寻机会碰上一回了。因是不迭声应下,又蹙眉思忖寻个什么由头方才能将自己个儿打发出去。

李惟俭又细细交代了一番,紧忙打发其进了荣国府。往回走时,不禁心下慨叹,碰上这般上了头的恋爱脑,还真真儿不好处置。

又与琇莹对练了一番,擦洗过用了早饭,外头茜雪便来回话,说是荣府打发贾芹送来讣闻,说是两日后开丧。李惟俭在偏厅与那贾芹寒暄几句,便将其打发了。

转过头来叫了傅秋芳、宝琴与红玉三人来,吩咐道:“贾家送了讣闻来,亲戚一场,又比邻而居,来日发送时总要搭一祭棚相送。这两日寻了妥帖之人先将物件儿置备了,免得来日慌了手脚。”

红玉就道:“不用四爷吩咐,一早儿就想到了。物件儿都是现成的,待头一天夜里预备下就是了。”

李惟俭颔首,别无二话,旋即往衙门而去。

这日处置过公文,因一直不见薛蝌,便寻了一书办过问。那书办便道:“薛大人请了半日假,说是过午前就来衙门。”

李惟俭本道薛蝌不过是处置私事,心下也不曾在意。却不知薛蝌这会子自角门进了贾家,而后径直朝着东北上小院儿而去。

待到得东北上小院儿,随着丫鬟往内中行去,忽见一小妇人自内中行将出来,薛蝌遥遥见了紧忙避在一旁。

那小妇人却连连瞥了薛蝌几眼,待到得近前干脆停步道:“可是蝌兄弟?”

薛蝌闻言便知这女子乃是薛蟠之妻夏金桂,紧忙拱手道:“蝌见过嫂嫂。”

那夏金桂一双美目上下瞟了薛蝌两眼,这才笑道:“都是一家人,蝌兄弟不用客套。你兄长又往外头去了,这贾家大老爷一过世,他又帮着置办物件儿。要我说,这贾家泼天的富贵,缺了短了的,只管拿了银钱采买就是,又哪里显着他了?真真儿是个无事忙。”

薛蝌不好搭话,那夏金桂顿了顿才笑道:“料想蝌兄弟是来寻太太的?快去吧,太太这会子正等着呢。”

薛蝌拱手施礼,这才与那夏金桂错身而过。待行了一阵,那夏金桂临到门前又扭头观量了一眼,心下不禁暗恼。都是薛家人,为何这薛蝌生得文质彬彬的,偏那薛蟠却一副粗鲁情形?

瞧那薛蝌谨言慎行的,如今又得了官身,倒是颇有几分李伯爷的模样。真是可惜了,早知薛蟠成了如今德行,说死夏金桂也不能嫁了。

却不说夏金桂如何心思,薛蝌进得内中与薛姨妈见过礼,落座后听那薛姨妈东拉西扯了好一通,偏不提正题。

薛蝌听得心下不耐,正要开口,便听一旁的宝钗道:“妈妈,蝌兄弟如今得了官身,想来忙碌的紧,还是早些将正事儿办了吧。”

薛姨妈心下万般不愿,只得起身自后头的炕柜里抽出一锦盒来,恋恋不舍道:“蝌哥儿啊,如今咱们家不比从前,这些银票还是典卖了股子方才凑齐的,你点点看?”

锦盒递过,薛蝌接了,颔首道:“伯母既这般说了,那咱们就先小人后君子。”当下展开锦盒,抄起内中银票仔细点算了。

总计两万八千两,点算过一遍,薛蝌便蹙起眉头来,这内中少了二百两。待点算过第二遍薛蝌确认了,果然少了二百两。

抬眼看饮茶的薛姨妈,后者眼神飘忽道:“蝌哥儿,这数目可还对?”

“呵,”薛蝌笑了,放下锦盒道:“回大伯母,不多不少,正好两万八千两。”

薛姨妈顿时松了口气,忙道:“那就好,那就好啊。”

薛蝌心下鄙夷不已,莫非这大伯母以为短了这二百两便能发家致富不成?当下再懒得虚与委蛇,起身道:“既如此,小侄先行告退了。”

薛姨妈应下,吩咐道:“那我就不多留伱了,同喜,去送送蝌哥儿。”

眼看薛蝌迈开大步匆匆而去,方才将一切看在眼中的宝钗禁不住说道:“妈妈,方才那银票可是短了蝌哥儿的?”

薛姨妈哪里肯认?只是推诿道:“他既说对了,那便是对了。”

宝钗恼火至极,盯着薛姨妈问道:“到底短了多少?”

薛姨妈被盯得浑身不自在,终究经不住逼问,道:“短了二百两。”

宝钗欲哭无泪,强忍着恼意道:“妈妈这又是何必?如今蝌哥儿随着俭四哥办差,方才得了官身,往后说不得便要平步青云。一笔写不出两个薛字,二叔早亡,蝌哥儿在京师举目无亲,妈妈正是善待其人之时,如何为了二百两就要恶了人家?”

薛姨妈偏过头去,只道:“我与人为善,他可曾为善了?不过是没了皇商底子,二房便急着与咱们分家,瞧他那样只怕往后巴不得不与咱们家往来呢。”

宝姐姐心下好一阵无语,情知这会子劝了也是白劝,便只叹息了一声,再不提及此事。

这日到得晌午,薛蝌回返武备院衙门,待用过午饭方才去拜见李惟俭。

眼看薛蝌好似有话要说,李惟俭便将几个小吏打发了出去,随即便见薛蝌将锦盒奉上,说道:“伯爷——”说话间将锦盒打开。

瞥了一眼内中银票,李惟俭笑道:“家产拿回来了?”

薛蝌笑道:“正是,都是托了伯爷之福。”

他这话可不是奉承,错非搭上了李惟俭,那薛姨妈又如何肯松口还钱?错非此番得了官身,只怕那家产还不知要拖延多久才能给付呢。

李惟俭便笑道:“你既将银钱送过来,那便挑几家厂子参股,总不至于让你吃了亏就是。”

薛蝌应下,仔细选了几家厂子,又蹙眉欲言又止。

李惟俭瞥了其一眼,便道:“文斗有话就说。”

“是,”薛蝌拱手道:“伯爷,下官方才用饭时听人说嘴,说是那贾家大老爷并非病故,而是死于非命。”

“嗯?”

李惟俭心下纳罕至极,这流言蜚语传得这般快?昨儿的事儿,今儿连武备院的官吏都知道了?只怕这内中定有人推波助澜啊,就是不知是家贼还是外贼了。

李惟俭便道:“与咱们无关,文斗用心办事就好。”

薛蝌领命,这才退下。

……………………………………………………

却说司棋得了李惟俭吩咐,先行寻了王善保家的,祖孙两个私下里嚼舌了好半晌。

司棋见王善保家的始终不肯吐口,禁不住道:“姥姥可知此事人命关天?若那桃红扛不住交代了,咱们家上下哪里还有命在?就算桃红抗住了,待过后欲壑难填又来索要钱财,姥姥到时给是不给?”

“这——”王善保家的犹疑半晌,终究吐口道:“谈好了五百两银子,我先头已经给了二百两了。”

司棋听罢瞪着眼睛简直难以置信!一千两银子竟被王善保家的漂没了半数,简直堪比前明时的兵部了。

司棋这会子也懒得嚼舌,只探手出来道:“剩下的银票呢?”

王善保家的摸索一番,嘴里嘀咕道:“你小舅舅如今还不曾讨了媳妇,我总要留一些防身。”说话间递过几张银票道:“就这四百两了,剩下的过后再说。”

司棋咬牙接过,转头又去服侍二姑娘。待过了晌午方才得空,瞥见无人赶忙寻了那桃红,只说是王善保家的打发了她来送银票,旁的一概不知。那剩余的三百两付清,桃红顿时窃喜不已,又让司棋带话,只说此事隐秘,连那药碗都一早儿拾掇了,断不会传扬出去。

司棋这才放下心来,转而又随在二姑娘身边儿守在灵堂。

熬到临近申时,司棋得了王熙凤吩咐,搀起二姑娘迎春往后头去用饭。二人方才出得灵堂,就听有婆子来回话道:“二奶奶,俭四爷来了!”

司棋闻言一怔,扭头就见王熙凤快步行了出来,与那婆子道:“俭兄弟来了?”

婆子回道:“二爷迎了,这会子正在偏厅用茶。”

王熙凤就道:“正好有事儿要与俭兄弟商量,我去瞧瞧。”

说罢凤姐风风火火往外便走,司棋扶着迎春随在后头,到得前头偏厅左近往里一瞧,果然就瞧见了李惟俭。

那李惟俭这会子刚好往外瞧,司棋紧忙朝着其连连点头,旋即就被进门的王熙凤遮掩了身形,也不知李惟俭瞧没瞧见。

一旁的二姑娘迎春狐疑不已,禁不住问道:“司棋,你方才——”

司棋扯谎道:“四爷一早儿打发人交代了我要看顾好姑娘,这见了可不就要回应一下?”

迎春狐疑不已,却不再过问。二人自角门转出来,往大观园而去,自是不提。

却说王熙凤进得内中,便见李惟俭神色恬淡,贾琏却愁眉苦脸。

彼此见过礼,王熙凤落座便道:“俭兄弟怎么来了?开丧还得两日后呢。”

李惟俭乜斜一眼,瞥了眼偏厅里伺候的两个丫鬟。王熙凤闻弦知雅和,当即打发了丫鬟下去,这才听李惟俭道:“今日坐衙,午饭时便听了流言,只道大老爷并非病故,而是死于非命。”

“啊?”

李惟俭仔细观量,却见王熙凤讶然之余,紧忙瞥向一旁的贾琏,暗暗咬牙颇为气恼。再看那贾琏,唉声叹气之余竟有些神思不属……莫非这大老爷是贾琏错手打死的?

王熙凤一咬牙,见左右无人忙道:“也不瞒俭兄弟,昨儿你二哥去与大老爷说逼债之事,呛声两句大老爷就恼了。那般身子骨偏要起来打你二哥,你二哥不过推了下,大老爷栽倒时后脑撞了椅子,也不知怎地就去了。

如今后脑海留了个包,有心人一探便知。若这事儿传扬出去,只怕这袭爵之事——”

王熙凤心心念念便是贾琏袭爵之后,自己个儿也得个诰命。哪里想到事到临头,偏生出了这档子事儿。

当下紧忙又道:“俭兄弟昨儿可是应承了,不拘抛费多少银钱,还请俭兄弟援手。”

李惟俭摆手道:“此事今日传扬的到处都是,只怕是有心人在推波助澜。我如今只能说尽力而为,却不敢打包票。”

王熙凤道:“俭兄弟尽心就好。”顿了顿,又蹙眉道:“那外头煽风点火的,说不定就是忠顺王府!”

李惟俭思量着欲言又止,待王熙凤与贾琏看过来,这才低声道:“此事……怕是并非忠顺王府所为啊。二哥、二嫂子且想想,前番王府长史来催逼,这才惹得大老爷暴毙而亡,忠顺王府总归是脱不开干系。

当此之际,忠顺王府又怎会不知遮掩,反倒四下传扬呢?”

王熙凤与贾琏对视一眼,暗忖好似的确是如此。若真个传扬出去,说不得圣人又会处置那忠顺王。换了自己个儿是忠顺王,只会将此事遮掩了,绝不会四下传扬。

既不是忠顺王府,那……太太?

王熙凤火气升腾,禁不住骂道:“想瞎了她的心,就算你二哥不能袭爵,莫非还真个儿能落在那凤凰蛋头上不成?”

贾琏也蹙眉道:“不至于如此啊,断不至于啊!”

却听李惟俭悠悠道:“爵位不能承袭,这家产说不得就能独占了啊。” 王熙凤顿时恍然,当下咬牙切齿,气得胸脯起伏连连。

好半晌,又听李惟俭道:“当务之急,二哥、二嫂子须得赶快寻了妥帖仵作与太医,坐实了大老爷乃是抱病而亡,绝非死于非命。这外边厢,我先去寻了验封司郎中递递话儿,看看如何处置。只要此事不闹到朝堂上,一切都好说。”

王熙凤心下动容,感念道:“这回又多亏俭兄弟了。”

“谈不上,”当下李惟俭起身道:“我去后头瞧瞧老太太,二哥、二嫂子留步。”

贾琏紧忙起身相送,径直将李惟俭送出黑油大门方才回转。

却说李惟俭自角门进得荣国府,方才过仪门,迎面儿便撞见前来相迎的鸳鸯。

鸳鸯问候一番,紧忙说道:“亏得四爷今儿来了,老太太方才还念叨着让我再去请四爷来呢。”

李惟俭不知鸳鸯拜了湘云为主母,心下极为纳罕,不知这鸳鸯怎么前头还叫着‘俭四爷’,这会子又成了四爷,且语气颇有亲近之意。

李惟俭乜斜扫量,但见其蜂腰削肩,鸭蛋脸,乌油头发,高高的鼻子,两边腮上微微的几点雀斑,容貌谈不上如何出色,却也算得清秀。

偏在此时鸳鸯扭过头来,与其对视一眼,旋即红了脸儿偏过头去。口中道:“四爷这边走。”

“嗯。”

李惟俭心下不由得愈发古怪,却一时间想不分明,只得按捺下来随着鸳鸯过了垂花门。转眼进得荣庆堂里,扫量一眼便见内中只贾母与王夫人,丫鬟只留了琥珀一个,余者竟尽数不在。

李惟俭心下有了思量,缓步上前见礼:“老太太、太太——”

贾母赶忙道:“俭哥儿可算来了,莫要客套,快坐。”

当下李惟俭落座,不待琥珀奉茶,贾母便说道:“俗话说的好,铲子就没有不碰锅沿的,两口子关起门来过日子还要拌嘴呢,更何况是亲戚?”顿了顿,强笑着看向王夫人道:“昨儿的情形,也是话赶话。实则太太过后也后悔不已呢。”

李惟俭笑着没应声,只抬眼看向王夫人。

王夫人本道李惟俭先说两句软话,自己个儿也好就坡下驴,不想这李惟俭竟一声不吭!

王夫人心下恼恨至极,心中却盘算起来:大老爷之事已托了侄子王传扬出去,此事不宜节外生枝,不然这姓李的四下串联下来,说不得这袭爵之事还有波折。且元春分娩在即,如今不妨让他一让,待过后再寻姓李的计较清楚!

拿定心思,王夫人面上挤出一抹笑容来,说道:“俭哥儿,昨儿算是我的不是了。一则大太太没说清楚,我又不知内情,只道此事全怨了俭哥儿;二则诚如老太太所说,这话赶话的,难免呛声两句。”

不容易啊,这王夫人竟真个儿低头了?

话说到这份儿上,再指望王夫人道恼那是奢望,且李惟俭又哪里是几句软话就能哄了的?他早拿定心思好生教训王夫人一通了,只待造办处将那物件儿造好。

因是便拱手笑道:“太太这话过了,晚辈昨儿也有不是。也是昨日衙门中差事不顺,难免有些气闷。”

贾母顿时笑道:“这就对了,说开了不过是一桩小事,都是自家亲戚,又有什么好计较的?”

李惟俭便道:“老太太说的是,此番大老爷病故,实在让人意外。这边厢若有需要晚辈出力的,老太太尽管吩咐。”

贾母蹙眉道:“也不用俭哥儿帮衬什么,只是白发人送黑发人啊……”

李惟俭跟着叹息一声,连番宽慰贾母自是不提。

外边厢,湘云与宝钗自穿廊进了后院儿,朝着荣庆堂而来。

昨日停了宝钗劝说,过后又听了映雪所言,湘云一时间拿不定心思。到得这日下晌,宝钗又来寻湘云,湘云便寻思着来寻贾母讨主意。因是二人一并而来。

待转过荣庆堂到得门前,二人眼见鸳鸯守在抱夏前,湘云便过来笑道:“鸳鸯姐姐,我们来瞧姑祖母,劳烦你通禀一声儿。”

鸳鸯赶忙扯了湘云道:“这会子只怕不方便。”

“哈?”

鸳鸯瞧了眼宝钗,压低声音道:“四爷来了,太太也在。”

湘云眨眨眼,以为李惟俭是来道恼的,顿时心有不甘。说到底又不是俭四哥的错儿,凭什么要来道恼?转眼又看向宝钗,随即听宝钗说道:“俭四哥素来与人为善,如今这漫天的云彩可算是散了。”

湘云敷衍着应下,忽而听得内中王夫人开了口,紧忙与宝钗一并侧耳倾听。待听过了,湘云顿时瞠目不已,旋即咧嘴露出两颗小虎牙来。转头再看宝钗,却见宝姐姐蹙眉怔在当场。

湘云便笑着凑过来与宝钗道:“宝姐姐,太太给俭四哥道恼了呢。”

“嗯。”宝钗胡乱应下,心下纷乱不已。

姨娘竟然给俭四哥道恼了!且是被老太太逼着给俭四哥道了恼!

就听湘云又道:“方才我还拿不定心思,想着要不要劝一劝俭四哥呢,如今却是省了。”

宝钗听得此言,心下愈发憋闷。如今想来,那昨儿与湘云说的话竟成了废话一般,显得她自己个儿枉做了小人。

宝钗心知,哪怕如今已然尽力高看了,可还是小看了俭四哥几分。以其今时今日的位份,莫说是姨娘,只怕就连老太太都不敢轻易开罪了吧?

心下别扭至极,宝钗实在挂不住脸,此时更不想与李惟俭撞见,因是便道:“俭四哥与老太太说着话儿,咱们不好进去搅扰,我看还是回头儿得空再来吧。”

湘云颔首应下,二人别过鸳鸯,又朝着原路回返。

……………………………………………………

转眼到得十月初一,贾家开丧。

因着贾母尚在,是以便只在东院设了灵堂。

李惟俭卯正时便往东院而来,遥遥便见门灯朗挂,两边一色戳灯照如白昼,白汪汪穿孝仆从两边侍立。门内又有贾芹等贾家子弟迎来送往。

李惟俭自是贵客,贾芹将其引入内中,待其吊唁了贾赦,王熙凤才凑过来与其说话:“大家伙商议着,实在不忍老太太难受,先前就定下了停灵三七之数。只是如今风言风语传得实在离谱,我与你二哥商议着,又增了二七,定下五七之数。”

这停灵每多一日,便要多抛费不少银子。如今王夫人理家,虽自公中拨付了治丧银钱,可少不得凤姐又要往里头搭银子。

李惟俭停步道:“昨儿有御史上奏了此事,圣人命验封司重新勘验,二嫂子可预备好了?”

王熙凤赶忙颔首道:“请了顺天府仵作,又请了王太医佐证,料想出不了差池。”

李惟俭颔首,四下观量一眼,眼见无人看过来,这才低声道:“我这两日扫听了,那风言风语却是最先从国子监流传出来的,听说有个叫王的在其中上蹿下跳。”

那慎刑司郎中吴谦可是欠着李惟俭人情,昨儿李惟俭‘偶然’撞见吴谦,二人干脆一道儿用了午饭。席间李惟俭略略探寻,那吴谦想着这等密辛算不得紧要,便坦言此事始作俑者乃是王。

此时李惟俭说罢,就见王熙凤忽而凤眼瞪大,禁不住调门上挑道:“王?那是我堂弟……我那叔叔的二子!”

李惟俭顿时没了言语,只看着王熙凤好一番咬牙切齿。待其压住火气,李惟俭这才说道:“先前寻了验封司楚郎中,奈何这会子正在风口浪尖,其人只道秉公处置。”

王熙凤感念道:“只要秉公处置就好。俭兄弟,此番多谢你了。”

李惟俭摆摆手,因着人多眼杂实在不好多留,便起身而走。

到得这日放衙,李惟俭到得家中,单独叫了红玉来。二人到得书房里,李惟俭便从袖笼里掏出来足足五件玉石挂坠来。

红玉瞧得莫名其妙,张口道:“四爷这是——”

李惟俭坏笑一声,招招手让其附耳过来,待仔细交代过了,那红玉便嗔道:“不是说太太已然道恼了吗?四爷怎么还要计较?”

李惟俭笑道:“不让她挨个狠的,只怕往后还当老爷我是软柿子。”

红玉好奇道:“四爷,这玉坠散出去,太太与宝玉自然讨不了好儿,可又如何知道是四爷的手段?”

却见李惟俭一抖手,又一枚玉坠出现在掌中:“这不是还有一个呢嘛?”

红玉眨眨眼,顿时会意,旋即笑得前仰后合,说道:“四爷真真儿是坏透了,这算是杀人诛心了。”

李惟俭笑道:“你快去办了,夜里让你知道知道什么是坏透了。”

红玉顿时抛了个媚眼,扭身将那玉坠藏在汗巾子里,出了书房便往库房而去。

红玉自库房寻了些辽东送来的稀罕浆果,用盒子装了,随即往大观园而去。

一路进得大观园里,过得白石桥便到了怡红院。当下提了盒子交与翠缕,趁着其去安置,红玉紧忙扯了映雪将那玉坠交了去:“将这玉坠子四下散出去,不拘是丢在何处,让人能瞧见就行。”

映雪紧忙收了,又颔首应下。红玉又入得内中与湘云说了会子话,待申时过了这才回返伯府。

……………………………………………………

却说这日贾家开丧,宝玉便没去书院。早间添了不少乱,便被王熙凤打发了出来。

这倒是称了宝玉的心思,待用过午饭,宝二爷便往栊翠庵而来。与那妙玉品了香茗,又手谈半晌,直到此时方才被袭人催着回返。

主仆二人自栊翠庵出来,过月洞门、白石桥,方才到了怡红院后头的小路,那眼尖的袭人便指着前头道:“二爷瞧瞧,那是什么?”

“咦?”

宝玉惊疑一声,紧走两步弯腰将那物件儿抄起,拿在掌中观量一眼,却见正是自己个儿那枚通灵宝玉。

宝玉纳罕道:“怪了,这玉好生生的怎地落在了此处?”

袭人凑过来观量一眼,虽那玉色一般无二,其上字迹也如血色,却隐约觉得有些不对。因是便道:“你可瞧准了?”

宝玉略略翻转,指着其上的字迹道:“莫失莫忘、仙寿恒昌,错不了,就是我那通灵宝玉。”

说话间往脖颈见摸索过去,旋即就是一怔!

“怎么了?”袭人紧忙问道。

“怪哉!”此时已然是初冬,宝玉披了外氅,便见其自外氅下摘出一枚玉坠来。“我这玉也不曾丢了去,那这一块又是哪儿来的?”

当下宝玉摘了通灵宝玉,一并放在掌中比照。形状相类,玉色同质,连那字迹都瞧着一般无二。

还是袭人眼尖,指着其中一块道:“这块定然是假的。你莫非忘了,上一回你摔了这玉,上头就有一处裂纹。”

宝玉颔首道:“是了,这块才是真的。”忽而又笑着突发奇想道:“袭人,你说这玉莫非非止一块?我这通灵宝玉说不得是个雄的,如今竟引了一个雌的来,哈哈,妙哉妙哉!”

袭人又怎会如宝玉这般天真,心下隐隐觉得此时不对劲,赶忙道:“二爷快将那假的藏好!”

宝玉道:“为何要藏了去?”

袭人急得跺脚,说道:“真真假假,二爷自己个儿一时间都分不清。若混在一处时间久了,说不得真的成了假的,假的又成了真的。”

宝玉蹙眉思量,便在此时,忽而听得远处有人招呼。袭人紧忙将那假货抢了去,藏在汗巾子里。

抬眼看去,却见是探春快步朝这边行来。待到得近前,探春嗔道:“宝二哥怎地这般丢三落四的?”

宝玉纳罕道:“好端端的,我怎么就丢三落四了?”

却见探春一扬手,便有个玉石坠子悬在手掌下。探春说道:“还说不是丢三落四,那这又是何物?”

第26章 就此揭过?第186章 演武第226章 姑侄生间隙第178章 买命第30章 出水啦 祸事啦!第323章 大聘第136章 纳妾第77章 哭笑不得 以退为进第336章 偷娶第233章第163章 箕裘颓堕皆从敬第294章 只怕是被人害死的第244章 比邻而居第224章 造衅开端实在宁第72章 加官进爵清吏制 机关算计枉思量第115章 手段第329章 火上浇油第301章 割腥啖膻第337章 山路遇袭第133章 头面儿第122章 聘第162章 病重第402章 清明祭祖第115章 手段第184章 任他明月下西楼第217章 馒头庵第61章 上架感言第238章 芳园应赐大观名第356章 罐头第265章 道爷我成了第304章 管家第333章 王子腾来信第212章 老爷气闷 大老爷发飙第111章 求告无门第277章 这个妹妹不简单第411章 火烧大观园第20章 两小心生间隙 宝钗心急如焚第299章 夜宿第135章 过门第396章 邢夫人掌家第291章 丫儿塔第121章 案发第81章 种印第173章 下贴第295章 乱第52章 李惟俭谋后路第314章 理家第20章 两小心生间隙 宝钗心急如焚第194章 制糖第169章 辞行第33章 严希尧书房演双簧 秦司棋半路拦李四第286章 流言四起第367章 桃花社第320章 连环计第260章 湘云进园第307章 探春 宝钗生嫌隙第140章 移园第302章 红粉娇娃第262章 余波未消第354章 釜底抽薪第107章 和事佬第360章 无人扶我青云志第381章 金桂起歹意第409章 乱家宅恶子通强梁第207章 分红第46章 吴海平无意得姻缘 薛姨妈闻金陵报丧第410章 杀人放火夜第384章 良媒第401章 罗衣曾似此花香第343章 黛玉设计第204章 失算第166章 攀蟾折桂第394章 临终念子孙第389章 留种第277章 这个妹妹不简单第374章 傻大舅第114章 若只是孩提第296章 荣府乱不乱 四爷说了算!第178章 买命第316章 年事第249章 叔嫂魇魔第70章 静夜里主仆夜话 顺天府重拳出击第195章 北上第191章 年第315章 治年事第56章 镇国公 理国公到访第42章 司棋暗生心思 贵人连番造访第251章 送女?第271章 金钗齐聚第161章 坏事第103章 灼灼其华第87章 别院第377章 翻检第29章 贾珍:请家法!第241章 再无宁国府第91章 小心思第200章 不服去告!第254章 李伯爷夜袭第94章 我的银子啊!第65章 李纨出府 探春习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