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荫说完便将手中的包裹递予萧陌婿,笑道:“王爷在此等我,我去去就来。说完便往梅心阁去了。通往梅心阁的路上要经过席岚为他造的锦华园,才一踏进去,花荫便愣在了那里。无法用言语来形容眼前的美景,翻来覆去便也只能想到那个字“美”!
眼前是一片粉白的世界,桃梅花瓣漫天飞舞,到处都弥漫着花的香气。柔软的花瓣给大地铺上了一层粉红,就连园内万紫千红的各种花枝草叶也挂满了星星点点的粉色,凉亭内的石桌,石凳,回廊也皆是如此,整个画面旖旎柔美到了极点。花荫欲抬脚上前,竟又硬生生地收了回来,舍不得踩上那片柔软美丽的地毯,生怕破坏了这园子的和谐,玷污了这园中的一草一木。所谓“桃梅相依,竞相绽放”就是如此美丽的场景,当初的承诺实现了,我陪着你在风雪中伫立,迎着那狂风绽放,就是至此也依旧如此。已是三月,那梅花竟开得如此美好,是不是它也舍不得离开那曾经伴它饱经风霜的挑红,也想陪着它笑看四季变换,沧海桑田?
花荫一想到当初念念不忘,一心惦记着的场景,第一次看到却是在他离开之前,心理顿时涌上一阵酸涩。你心甘情愿去陪伴人家,试图患难与共,风雨同舟,一生一世,可笑!人家不稀罕!
懵懵懂懂地进来,明明白白地离开,也好。
花荫终究还是踏了上去,一路走过脚下所经之处触及一片柔软,似有悉悉索索的碎裂声,回过头去看,那一片片在脚印里破碎的花瓣,犹如当初在那个人眼里一文不值的尊严。
回到梅心阁,踏进那熟悉的房间,一股暖香扑鼻而来,是席岚身上那淡淡的梅花香气,曾经让他无比依恋,梦寐萦怀,而如今却要因为那人的一句话,舍弃这一切。不是不想要,不是不想争,而是若是没有了爱,争来何用?花荫默默收拾好自己的东西,眼角瞥到了那张罗帐半启的豪华大床,回忆如潮涌。曾几何时,他整天整天赖在这张床上,贪婪地呼吸着暖被中的香气,听着那人宠溺的温言软语。躺在他的身下,绽放自己,任人索取,直至身心一同被侵蚀地一无所有,到头来却依旧一场空。想想也快,自己幡然醒悟,竟如此之快,瞬间便明白,或许一直以来,不是不懂,而是不想懂。
回过头去,撞上了一双清冷的眸子,花荫怔了一下,他什么时候站在他身后的?“收拾好了,一件不落,现在就走。”花荫朝他点点头意欲离开,却听到了席岚清冷的声音:“我不会每次都去哄你回来。”花荫心中一痛,回过头来笑靥如花:“走了便走了,还回来作甚?我要你,要你的人,也要你的心,你不愿把心给我,我便把我的心收走,我俩互不相欠,从此两清。堡主,保重了。”花荫说完便要抬脚离开,暮地手腕被抓住,身体被迫转了过来,对上那双冷若冰霜的眸子:“花荫,你便是这样信我的?”花荫顿时只觉得心里积压的委屈和不解瞬间快要爆发出来,但他还是生生忍住,一双千娇百媚的凤眸勇敢地对上那人狠戾的眼神:“你让我走,我便走,堡主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席岚皱了皱眉头,伸手抬起他的下巴,指尖稍稍用力,花荫便立刻疼得眼泪都掉了下来:“荫儿,我是不是太宠你了?”花荫顿时只觉得心里委屈难耐,那句“为什么”硬生生地哽在喉咙,偏是没有说出口:“你打我。”席岚怔了一下,定定得看了他一会儿便放开了他,冷冷地说到:“你走吧!”花荫咬咬唇,终是没有再说什么,便转身离开了。
奔跑在花月堡百转千回的长廊里,眼泪终究还是没有忍住:我信你,我信你,我就是太相信你了!所以你便从来都不说?对吗?有那么难吗?你打我,赶我走,两个月不来找我,我都可以原谅,只要你现在说一句“不要走”我便会立刻扑到你怀里,有那么难吗?你什么都不说,我怎么会知道?我怎么会知道你是不是因为不爱我了才赶我走,我也会害怕,会胡思幻想,会想要跟你分担,可你从来不会跟我说。就是因为你从来不说,就是因为总是不明不白地就被赶走,从来不知发生了什么,而你从来不说,要我怎么相信?或许,就真的没有什么原因,只因为没有爱,才能做到这一步,而我却像个傻子一样期盼着,期盼着你给我个理由。明明比谁都清楚,你的骄傲,你的自尊从来不允许你向任何人低头,可还是抱着期望来到你面前,真傻,傻透了!
走出花月堡的大门,萧陌婿看着一旁一脸淡漠的小人不由地皱了皱眉头,叹了口气说到:“我想事情也许没有你想的那么简单,他对你的感情我一直都看在眼里,认识他这么久以来,我从来没有见过他对一个人这么上心过。小花荫,我想你不该这么轻易便放弃,也许你可以问问他,他会这么做终究是有理由的。”花荫抬头看了看“花月堡”三个大字,惨淡一笑:“他不愿说,我又何须再问?”他是天下第一,武林至尊,他有他的尊严,我也有。
萧陌婿看着走在前面那抹单薄又坚强的背影,不由心酸苦笑,这阵子,花荫到底懂得了多少?又变了多少?他终究不再是那个初入花月堡的单纯孩子了,即使是离开了,却再也换不会当年的纯真。
回到红楼,花荫才刚跨进房间,合上房门,便被人从后面点了睡穴。“对不住了小荫儿,借你一用。”言非羽一脸歉疚地看着怀里昏睡的小人儿,轻声说到。马车才驶出城外不久,言非羽便感觉后面有人以极快的速度追上来了,心里暗咒一声,吩咐驾车的人继续前行,自己将脸蒙上,便门帘一掀,飞了出去。后边的人立刻刀剑一抽,飞了上来,言非羽定睛一看,竟然是蜻蜓和燕语,心里暗叹不妙。这两人乃席岚的贴身近侍,用手指头去想猜知道是怎样的狠角色了。
“大胆狂徒,花月堡的人你都敢动?”蜻蜓怒目喝斥到,话言非羽嘴角一勾,拔剑迎了上去:“谁是你们花月堡的人了?里面的人早已脱离了花月堡,跟你们再无半分瓜葛!”“哼,我们堡主还没开口,只要一朝是花月堡的人便永远是我们花月堡的人,谁敢轻言离开?”燕语话一说完,便吹了一声口哨,立刻有好几个黑衣人从林子的两旁窜了出来,一看身手便知道都是些狠角色!花月堡的暗卫可不是浪得虚名的,言非羽正暗中叫苦,林子里又飞出了两个蒙面人,其中有一人直直地朝他飞了过来,在他还来不及反应之际耳边响起了一个熟悉如骨的声音:“快吞下!”随即嘴里便被塞入了一颗药丸,言非羽想都不想便吞了下去,他的尘风怎么可能会害他?下一刻,黄烟瞬间弥漫了整条小路,蜻蜓大叫一声:“是毒气,大家小心。”话才刚说完,人便倒下了。
这时另一个蒙面人已经将马车掉了个头,驶进了林子里,那身形,言非羽一看便知是铭音,心中暗想不好,有种做贼被当场抓到的心虚感。三人一齐来到铭音当初带花荫隐居的地方,铭音小心翼翼地将弟弟放到床上,怒视一旁目光闪烁的某人,言非羽艰难地咽了咽口水,终是把面罩拉了下来。只听见“啪”地一声脆响在屋子里炸开,言非羽的脸上顿时留下了一个无比清晰的五指山。而抬手打他的正是一旁一脸阴沉的绝色美人,红楼的头牌花魁尘风:“你疯了?”“我只是……想用小荫儿引出席岚而已,你看,席岚还是在意小荫儿的,不然不会让人跟着。只要把小荫儿交给银狐,引出席岚,布好陷阱让银狐对付他就行了。银狐与小荫儿无怨无仇,不会伤他的。”
尘风气得发抖:“你真是……银狐心狠手辣众所皆知,他对席岚恨之入骨,你觉得他会放过他在意的人吗?更何况当初席岚将荫儿赶走,是众所皆知的事情,他是否在意荫儿岂是我们这些外人能看得懂的?你又怎知他会为了荫儿去以身涉险?你这个赌未免下得太无胜算了吧?到时候得不偿失,你去哪弄个荫儿向大家交代?”
“你先别生气,到时候气坏了身子才是得不偿失,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我混蛋,我不该。”言非羽急忙上前去将他抱住,在他耳边轻声说到:“你要知道,我也会害怕啊!我怕那个人不会那么轻易放了我们,除非杀了席岚,可是,明争的话,银天门与重影宫联合起来也不一定是席岚的对手。杀不了席岚,我们便再也无法摆脱重影宫了,我怕啊!真的怕,等了这么久,到头来却落个一场空,我已经没有爹了,我只有你,仇也不报了,我只要你了,懂吗?我怕,我怕保护不了你,到时候连你都失去了,我便一无所有了。”
铭音听完,身体颤了一下,回头看了看床上那张沉静的睡脸,一抹心酸涌上心头:我的荫儿,在这个世上,哥哥也只有你了,除了你,一无所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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