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林万万没想到,这贾敬竟然是一个有着远大理想的人,远不像贾赦、贾政、贾珍等人,整天只知道吃喝玩乐。
“你现在的功力是什么层次?”
周林从震撼中恢复过来,沉声问道。
“龙犬九段。”贾敬如实回答。
听到这个答案,周林暗暗惊叹,这贾敬只有龙犬九段的功力,依靠吸人阴力,竟然能将阴力积累到龙狮层的地步,实在是让人难以想象。
阴力如潮似水,有形无质,具有轻身和疗伤的功效。
贾敬拥有如此深厚的阴力,就算将来年老力衰,这么深厚的阴力,确实足够他消耗一百年。
“你卡在龙犬层巅峰多少年了?”周林收回思绪,问道。
“呵呵!”贾敬苦笑两声,说道:“有三十年了吧!”
“呃!”周林闻言,心想这资质确实不咋地,恐怕他一辈子都无法突破到龙豹层,怪不得会铤而走险,采取这种邪魔外道的手法强行提升阴力。
“你说你对高官厚禄不感兴趣,只想长生不老,那么......”说到此处,周林突然将语速放得极慢:“你为什么让你的孙子——贾蓉,娶秦可卿为妻?”
听到周林这句话,贾敬顿时将眼睛睁大,眼中精光闪动,脸上的神情震惊无比,望向周林,颤声道:“你、你到底是什么人?你怎么知道?”
“哼!”周林冷笑一声道:“我是什么人你不用管。你不是说对做官不感兴趣么?参与到反叛大事中,难道还说对做官不感兴趣?”
贾敬沉默了足足有半盏茶的工夫,长叹一口气,才缓缓说道:
“你带着面巾,我看不到你的脸。不过,你既然连这件事情都知道,想必与我贾府有些渊源,那我就直言相告吧。”
“当年我祖父和叔祖父跟随太上皇,百战浴血,打下大兴江山。现在天下太平,新皇登基,就要鸟尽弓藏。我贾府两个世袭公爵,到现在,才短短几十年,已经被降级到三等将军......”
“呵呵,这就是钝刀子割肉啊!”
“十五年前,西府里宝玉出生。这孩子也奇,一出生,嘴里竟然含着一块玉,更奇的是,那玉上竟然刻有字迹。”
“莫失莫忘,仙寿恒昌。”
说道此处,贾敬连连苦笑。
“呵呵,好一个‘莫失莫忘,仙寿恒昌’啊!”
“当今皇帝都不敢说此大话......”
听到这里,周林突然恍然大悟,原来贾府的最终覆灭,不是因为拉帮结派,不是因为仗势欺人,更加不是因为放高利贷......
最根本的原因,竟然是贾宝玉的那块玉!
此时周林一想确实也是,皇帝都不敢说自己“仙寿恒昌”,皇帝都没有得到这样的吉兆,都没有得到这样的宝物,你贾家竟然能有,竟然敢有,不抄你的家抄谁的?
只听贾敬继续说道:
“我当时正在衙门办事,得到这个消息,顿时惊出了一身冷汗,急忙赶到西府里,让大家不要把玉的事情声张出去......”
“晚了,一切都晚了......”
“包括贾赦、贾政在内,都把这块玉看作是吉兆,嚷得内外皆知,轰动了半个京城。”
“呵呵,众人皆醉我独醒啊!”
“经过一番深思熟虑之后,我决定辞去官职,到这玄真观里来,专心修炼内功。”
周林点头道:“你当初意识到早晚有一天家族会有大祸临头,所以想要拥有屠龙之技,对皇帝造成威慑,让他有所忌惮,不敢轻举妄动。”
贾敬点头道:
“不错。可叹我这些兄弟子侄,大祸临头,尚不自知,都在醉生梦死之中,反认为我贾敬怕死,想长生不老......你说可笑不可笑。”
听到此处,周林不禁肃然起敬,伸出手来,将自己脸上的面巾缓缓揭下。
贾敬望向周林,目光牢牢锁定在周林脸上,突然,他颤声叫道:“你、你是我贾氏子孙?”
被贾敬认出来,周林丝毫不感到意外。
贾敬思想深沉,心思细腻,贾赦、贾政等人不能认出他来,贾敬肯定能。
“对,我是。”
点了点头,周林承认了。
他这还是头一次向人承认自己的身份,心里竟然感到一阵轻松。
“你是哪一房的?”贾敬急忙问道,脸上惊喜的神情,想要遮掩都遮掩不住。
“周姨娘,您知道吧......”周林沉声道。
“周姨娘、周姨娘......”贾敬连声念叨,忽然想起来什么,眼睛再一次瞪大,说道:“你是十五年前丢失的那个孩子?你是贾琳?”
周林见贾敬直接说出了他的名字,说明这贾敬对族人还是非常上心的,不由得点头承认。
贾敬哈哈大笑,说道:
“你是我侄子......”
“哈哈,没想到我贾氏子孙终于出了一个争气的......”
“我宁荣二府,复兴有望!哈哈哈......”
周林俯身将贾敬抱起,放在椅子上,说道:“伯父,无论出于什么目的,你杀人太多,现在我还不能放了你,请你见谅。”
贾敬连连点头,说道:“好孩子,有担当,拎得清......你越是这样,我就越高兴。”
周林对门外叫道:“送一盆热水和毛巾、还有一碗汤面进来。”
“是,义父。”
是周十五的声音。
片刻之后,周十五和周十三将东西送进来,然后躬身退出。
周林将毛巾沾湿,给贾敬擦拭脸上的血迹,又把头发给他拢好。
贾敬一直面带微笑看着周林,怎么看怎么顺眼,心里想到自己的儿子贾珍和孙子贾蓉,这二人要有周林一半的品行和资质,他也不至于躲在玄真观中忍受这骨肉分离之苦和这无边的寂寞。
......
且说凤姐、宝玉、秦钟等人夜宿馒头庵,馒头庵的住持净虚师太趁着陪凤姐聊天的时候说道:“我正有一事,要到府里求太太,先请奶奶一个示下。”
凤姐问道:“是什么事情?”
净虚口诵佛号道:
“阿弥陀佛!”
“只因当日我先在长安县内善才庵内出家的时节,那时有个施主姓张,是大财主,他有个女儿小名金哥,那年往我庙里来进香,不想遇见了长安府知府的小舅子李衙内。那李衙内一心看上金哥,要娶她为妻,打发人来张家求亲,不想金哥已受了原任长安守备的公子的聘定。”
“那长安府知府乃是三品的大官,守备只有五品,又是武职,张家自然愿意和知府结亲。想退亲,又怕守备不依,因此对李衙内说已有了人家。”
“谁知李公子执意不依,定要娶他女儿,张家正无计策,两处为难。不想守备家得知这个消息,也不管青红皂白,便来作践辱骂,说一个女儿许几家,偏不许退定礼,就打官司告状起来。”
“那张家急了,只得着人上京来寻门路,赌气偏要退定礼。”
“我想如今长安节度云老爷与府上最契,可以求太太与老爷说声,打发一封书去,求云老爷和那守备说一声。云老爷是那守备上司的上司,云老爷若是说一句话,不怕那守备不依。若守备同意退亲,张家愿意倾家荡产的感谢。”
凤姐听了笑道:“这事倒不大,只是太太再不管这样的事。”
净虚劝道:“太太不管,奶奶也可以主张了。”
凤姐听说笑道:“我也不等银子使,也不做这样的事。”
净虚听了,假意叹道:“张家已知我来求府里,如今不管这事,张家不知道没工夫管这事,不希罕他的谢礼,倒象府里连这点子手段也没有的一般。”
激将法果然管用,凤姐听了这话,脸上立刻有了火气,说道:“你是素日知道我的,从来不信什么是阴司地狱报应的,凭是什么事,我说要行就行。你叫张家拿三千银子来,我就替他出这口气。”
净虚听说,喜不自禁,忙说:“有,有!这个不难。”
凤姐又道:“我比不得他们扯篷拉牵的图银子。这三千银子,不过是给打发说去的小厮作盘缠,使他赚几个辛苦钱,我一个钱也不要他的。便是三万两,我此刻也拿的出来。”
净虚连忙答应,又说道:“既如此,奶奶明日就开恩也罢了。”
凤姐道:“你瞧瞧我忙的,哪一处少了我?既应了你,自然快快的了结。”
净虚拍马屁道:“这点子事,在别人的跟前就忙的不知怎么样,若是奶奶的跟前,再添上些也不够奶奶一发挥的。只是俗语说的,‘能者多劳’,太太因大小事见奶奶妥贴,越性都推给奶奶了,奶奶也要保重金体才是。”一路话奉承得凤姐越发受用,眉开眼笑,也不顾劳乏,与这净虚老尼姑攀谈起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