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周林轻轻吐出“龙狮”这两个字之后,跛足道人和癞头和尚均是一愣,随即两人仿佛是听到了天底下最最好笑的事情,全都哈哈狂笑起来。
癞头和尚一手捂在肩头,因为大笑,牵动伤口,疼得他呲牙咧嘴,但仍然忍不住地大笑。
跛足道人刚才装了半天,此时也懒得装了,一边笑一边指着周林道:“龙狮层?你是龙狮层高手?还无师自通?哈哈哈......小子,想必你是得了失心疯,想让道爷饶你一命本也不难,只要你老老实实的把你知道的说出来,道爷我一高兴,兴许会饶了你的小命,你以为冒充龙狮层高手就能好端端的离开这里?做你的清秋大梦吧......”
癞头和尚终于止住笑,手挺单刀说道:“小子,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如实招来,否则的话,佛爷我一刀把你砍为两截。”
周林神色平静,也不说话,左手突然屈指一弹,一道银色电弧从他指端闪掠而出,“嗞”的一下打在癞头和尚持刀的手腕上。
癞头和尚感到手腕巨震,就仿佛是被人用铁棍狠狠地敲了一记,条件反射般地缩手,单刀落下。
周林伸手朝着单刀遥遥一抓,那单刀还没落地,呼地一下凭空弹起,直接飞入周林左手中。
这一幕将跛足道人与癞头和尚震惊得目瞪口呆,癞头和尚双目失神,喃喃道:“龙爪神功......”
这龙爪神功乃是一种擒拿功夫,必须以极其强大的阴力为基础才能施展出来。
龙豹九段虽然阴力已经算是小成,但远远无法做到像周林这样隔着将近两米的距离将一把沉重的单刀拿到手,而且周林还做得如此轻松。
周林此时意在立威,左手一挥,那把单刀划过一条白线,嘭地一下射入三丈外的一棵大树上,直没至柄,紧跟着一个火球也打在那棵树上,轰然爆炸,火光四溅中,整棵树被拦腰炸断。
见到如此声势,癞头和尚与跛足道人久久不能说话。
周林朝着癞头和尚伸出手道:“风月宝镜......”
癞头和尚乖乖的从怀中掏出镜子,递给周林。
周林接过镜子,转身走入树林之中。
......
且说贾珍方要抽身进去,只见张道士站在旁边陪笑说道:“论理我不比别人,应该里头伺候。只因天气炎热,众位千金都出来了,法官不敢擅入,请爷的示下。恐老太太问,或要随喜那里,我只在这里伺候罢了。”
贾珍知道这张道士虽然是当日荣国府国公的替身,曾经先皇御口亲呼为“大幻仙人”,如今现掌“道录司”印,又是当今封为“终了真人”,现今王公藩镇都称他为“神仙”,所以不敢轻慢。二则他又常往两个府里去,凡夫人小姐都是见的。今见他如此说,便笑道:“咱们自己,你又说起这话来。再多说,我把你这胡子还挦了呢!还不跟我进来。”
那张道士呵呵大笑,跟了贾珍进来。
贾珍到贾母跟前,控身陪笑说:“这张爷爷进来请安。”
贾母听了,忙道:“搀他来。”
贾珍忙去搀了过来。
那张道士先哈哈笑道:“无量寿佛!老祖宗一向福寿安康?众位奶奶小姐纳福?一向没到府里请安,老太太气色越发好了。”
贾母笑道:“老神仙,你好?”
张道士笑道:“托老太太万福万寿,小道也还康健。别的倒罢,只记挂着哥儿,一向身上好?前日四月二十六日,我这里做遮天大王的圣诞,人也来的少,东西也很干净,我说请哥儿来逛逛,怎么说不在家?”
贾母说道:“果真不在家。”一面回头叫宝玉。
谁知宝玉解手去了才来,忙上前问:“张爷爷好?”
张道士忙抱住问了好,又向贾母笑道:“哥儿越发发福了。”
贾母道:“他外头好,里头弱。又搭着他老子逼着他念书,生生的把个孩子逼出病来了。”
张道士道:“前日我在好几处看见哥儿写的字,作的诗,都好的了不得,怎么老爷还抱怨说哥儿不大喜欢念书呢?依小道看来,也就罢了。”又叹道:“我看见哥儿的这个形容身段,言谈举动,怎么就同当日国公爷一个稿子!”说着两眼流下泪来。
贾母听说,也由不得满脸泪痕,说道:“正是呢,我养这些儿子孙子,也没一个像他爷爷的,就只这玉儿像他爷爷。”
那张道士又向贾珍道:“当日国公爷的模样儿,爷们一辈的不用说,自然没赶上,大约连大老爷,二老爷也记不清楚了。”说毕呵呵又一大笑,道:“前日在一个人家看见一位小姐,今年十五岁了,生的倒也好个模样儿。我想着哥儿也该寻亲事了。若论这个小姐模样儿,聪明智慧,根基家当,倒也配的过。但不知老太太怎么样,小道也不敢造次。等请了老太太的示下,才敢向人去说。”
贾母道:“上回有和尚说了,这孩子命里不该早娶,等再大一大儿再定罢。你可如今打听着,不管他根基富贵,只要模样配的上就好,来告诉我。便是那家子穷,不过给他几两银子罢了。只是模样性格儿难得好的。”
说毕,只见凤姐儿笑道:“张爷爷,我们丫头的寄名符儿你也不换去。前儿亏你还有那么大脸,打发人和我要鹅黄缎子去!要不给你,又恐怕你那老脸上过不去。”
张道士呵呵大笑道:“你瞧,我眼花了,也没看见奶奶在这里,也没道多谢。符早已有了,前日原要送去的,不承望娘娘来作好事,就混忘了,还在佛前镇着。待我取来。”说着跑到大殿上去,一时拿了一个茶盘,搭着大红蟒缎经袱子,托出符来。
大姐儿的乳母接了符。张道士方欲抱过大姐儿来,只见凤姐笑道:“你就手里拿出来罢了,又用个盘子托着。”
张道士道:“手里不干不净的,怎么拿,用盘子洁净些。”
凤姐儿笑道:“你只顾拿出盘子来,倒唬我一跳。我不说你是为送符,倒像是和我们化布施来了。”
众人听说,哄然一笑,连贾珍也掌不住笑了。
贾母回头道:“猴儿猴儿,你不怕下割舌头地狱?”
凤姐儿笑道:“我们爷儿们不相干。他怎么常常的说我该积阴骘,迟了就短命呢!”
张道士也笑道:“我拿出盘子来一举两用,却不为化布施,倒要将哥儿的这玉请了下来,托出去给那些远来的道友并徒子徒孙们见识见识。”
贾母道:“既这们着,你老人家老天拔地的跑什么,就带他去瞧了,叫他进来,岂不省事?”
张道士道:“老太太不知道,看着小道是八十多岁的人,托老太太的福倒也健壮,二则外面的人多,气味难闻,况是个暑热的天,哥儿受不惯,倘或哥儿受了腌臜气味,倒值多了。”
贾母听说,便命宝玉摘下通灵玉来,放在盘内。那张道士兢兢业业的用蟒袱子垫着,捧了出去。
这里贾母与众人各处游玩了一回,方去上楼。只见贾珍回说:“张爷爷送了玉来了。”
刚说着,只见张道士捧了盘子,走到跟前笑道:“众人托小道的福,见了哥儿的玉,实在可罕。都没什么敬贺之物,这是他们各人传道的法器,都愿意为敬贺之礼。哥儿便不希罕,只留着在房里顽耍赏人罢。”
贾母听说,向盘内看时,只见也有金璜,也有玉玦,或有事事如意,或有岁岁平安,皆是珠穿宝贯,玉琢金镂,共有三五十件。因说道:“你也胡闹。他们出家人是哪里来的,何必这样,这不能收。”
张道士笑道:“这是他们一点敬心,小道也不能阻挡。老太太若不留下,岂不叫他们看着小道微薄,不像是门下出身了。”
贾母听如此说,方命人接了。
宝玉笑道:“老太太,张爷爷既这么说,又推辞不得,我要这个也无用,不如叫小子们捧了这个,跟着我出去散给穷人罢。”
贾母笑道:“这倒说的是。”
张道士又忙拦道:“哥儿虽要行好,但这些东西虽说不甚希奇,到底也是几件器皿。若给了乞丐,一则与他们无益,二则反倒遭塌了这些东西。要舍给穷人,何不就散钱与他们。”
宝玉听说,便命收下,等晚间拿钱施舍罢了。说毕,张道士方退出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