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之林家小弟
却说荣国府中,两位史侯夫人又略坐了片刻,也起身告辞。湘云百般不想回去,宝玉也舍不得她走,凑在贾母身边低声要求留下湘云住几日。
贾母笑呵呵朝两位娘家的侄媳妇道:“云丫头留下罢,这孩子也有日子没来了。”
湘云便看着她两位婶子。
保龄侯史鼎夫人许氏心里略有不虞,倒不是她不愿意湘云与亲戚亲近,实在是这孩子有些让人不放心。
当初湘云的父母英年早逝,只留下了一个尚在襁褓之中的女儿。没有子嗣,湘云父亲身上的爵位自然而然地由史鼎来承袭了,湘云自然也由史鼎一家抚养。
许氏自己也有女儿,与湘云年纪也都相仿。许氏自问虽然没能将湘云如亲生女儿那般看待,却也不会亏待了她。毕竟,这世人都是长着眼睛的。若是自己有一丝儿半分地对湘云不好了,落下个不慈的名儿,往后自己的女儿结亲都难。更何况,这年头,尤其是大家族里,都是将女孩儿当娇客养的,往后出了阁,也是娘家的一份助力。
可就是这样,她在这老姑奶奶跟前也没落下个好名儿!究其原因,就是湘云这丫头在荣国府里住着的时候,时时说些在侯府的不如意!
因此,许氏真不愿意留湘云住下。只是,贾母开口了,又是她的寿辰,若是执意不肯,也不大好。
只得脸上挂了笑,“那我回去叫人送了云丫头的东西过来。”
又嘱咐湘云,“姑太太留你,你便住下两日罢。八月节前,还要往寒梨庵去几日。到时候我打发人来接你。”
湘云只要听见能够留在荣府中,便是十分欢喜,忙忙地点头应了,拉着宝玉去收拾自己住的屋子。
许氏眼中闪过一丝怒色,旁边儿的史鼐夫人冯氏脚下微微一碰她,笑着起身:“那么我们就先回府去了。”
妯娌俩多年相处还算不错,今儿又有了湘云这茬子事儿,许氏索性也不坐自己的车了,只跟着冯氏一道上了忠靖侯府的马车。
“二嫂,我瞅着云丫头这么着可不成。”冯氏半靠在车壁上,她出身也是不错,神武将军冯唐的滴亲妹子,性格自来便爽利,说话直来直去,“你瞧瞧,都多大的丫头了,还跟宝玉拉拉扯扯的,又说什么收拾屋子的话。幸亏方才屋子里也没外人。若是传出去这话,嫂子,咱们史家的名声可就坏了。”
许氏如何不知如何不气?她自己还有两个女孩儿呢!湘云这性子,若是年纪小些,人都会说一声天真烂漫。年纪大了,不免就要被诟病教养。
捏了捏手里的帕子,许氏涩声道:“弟妹又不是不知道,云丫头与姑太太这边儿一向亲近。过不了多少日子,姑太太就要接来一回。我若是拦着,姑太太生气不说,云丫头在府里就眼泪汪汪,弄得我们清丫头和淩丫头轻易都不好劝她……真不知道那边儿是给她下了什么迷药了!”说到后边儿,越发有火气了。
“嫂子慎言!”冯氏眼皮儿动了动,“嫂子你说,会不会是姑太太有意将云丫头配给宝玉?”这样的话,也就说的过去贾母为何对湘云偏爱有加了
许氏摇摇头,“先前云丫头小时候,我和二老爷也这样想过。虽则姑太太一丝儿口风都不露,可若非如此,怎么就由着宝玉跟云丫头从小亲近呢?不过弟妹,今儿这架势,我算是彻底看出来了。姑太太心里呐,早就有了主意了。”
冯氏坐直了身子,“嫂子你是说……那林姑娘?”
遂又自己摇摇头,“我看未必罢。虽然是姑表兄妹,若是亲上做亲也没什么。不过我瞅着,人家林姑娘可不大亲近宝玉。”
“你瞅着罢,宝玉的亲事啊,还有的打擂台呢。”许氏冷笑。她可是没忘了,除过林家的女孩儿,今日在荣国府里,还有个姓薛的呢。
心里暗暗打定主意,后日便要遣人去接了湘云回来。
王子腾夫妻俩其实才进京几日,他是升迁回京,自然少不了一些同僚故友来道贺。因此,忙忙乱乱的,也没顾得上自己的妹子。
今天算是顺便,吃过了酒席后,便与妻子陈氏一道来了薛姨妈住的梨香院。
薛姨妈哭得好不凄惨,抽抽噎噎泣不成声,帕子抹着眼角哀声道:“盼着哥哥回京多少日子了,就指望哥哥能把蟠儿救出来呢。”
王子腾慢条斯理地用碗盖拨着茶盏中的水。他虽是武将出身,却并不粗鄙。这样的动作做起来,竟是也有一种极为优雅的感觉。
半晌,才开口:“行了,你也别只顾着哭。从前我跟你说什么来着?女儿娇养,儿子要严管!你听了么?瞅瞅他这一回一回惹出来的事儿!先前走马斗鸡也就罢了,横竖你家里有钱,这辈子吃喝不发愁的。后来倒好,弄出打杀人命的事儿,若不是几家子合力救他,这会子还不知道怎么着呢!我对你是千叮咛万嘱咐,好好儿地管教约束他,你倒好,反倒是愈发纵容他!你们只当京城是金陵呢?啊?他冲撞的王爷是皇子,我没那么大面子说情去!”
薛姨妈一怔,哭的更厉害了,“哥哥说的什么话?那是你嫡亲的外甥,我就这么一个儿子,难道你就眼睁睁不管?他哪里是冲撞了王爷皇子,分明就是得罪了那林家的小子,让人冤枉了去了啊……”
宝钗站在一旁,红着眼圈儿轻声劝道:“妈妈且别这么着,舅舅数说哥哥几句还不是应当应分的?这也是舅舅气哥哥不成器,哪里就真的会撒手不管呢?”
听了这话,便是一直垂着眼皮不说话的陈氏,也不禁抬眼来看了看宝钗。她对这个小姑子一家都没什么好感,这些年,光给他们收拾烂摊子了!
不过,倒是没有看出来,这宝钗小小的年纪,胆子也忒大,竟敢在亲舅舅跟前出言耍小心机?
心里微微冷笑,陈氏面子上还是要做足的,对着薛姨妈劝道:“妹妹别怪你哥哥说话直。不是我这做嫂子的说你,你就蟠哥儿一个指靠,他年纪也老大不小了,还这么不省心,你也该下下狠劲儿管教了。”
“嫂子这话且收了罢!”薛姨妈不敢与自己的大哥较劲——她素来知道大哥不是个好脾气的。不过嫂子么,吃小姑子几句瓜落儿又有何不可?
薛姨妈这些天为儿子上下打点四处托人求情,实在是有些心力交瘁了。好容易盼到哥哥回京,劈头盖脸先挨了一顿说,也就有些压不住火气。这会子,浑然没有半点儿平日里温厚端庄的样子,“嫂子也是有儿子的,求嫂子也体谅体谅我这做娘的一颗心罢!”
陈氏大怒,冷笑一声,“我倒是愿意体谅妹子,可是妹妹你体谅过你哥哥没有?他多刚强的一个人哪,这么多年,我就没见你哥哥跟谁弯过腰!当初为了给蟠儿洗脱那打杀人命的罪,硬是卖了自己的脸面往金陵去了信托人周旋。妹妹你想过你哥哥这老脸么?”
说罢了起身,手里帕子擦了擦鼻翼,“老爷,我去瞧瞧凤丫头。”
也不待王子腾点头,自带了婆子便出去了。宝钗忙忙地跟了出去,在廊下追上了陈氏,福身道:“舅母别跟我妈妈一般见识,原是这些日子急坏了,说话有些冲。求舅母看在外甥女儿的面子上,别计较。”
说着,便落下了泪来。
她今日装束十分富丽,此时一张明艳堪比牡丹初放的脸上带着几分求恳之色,陈氏也不好再跟这个小辈儿甩脸子。只用帕子擦了擦宝钗的眼泪,温声道:“好孩子,舅母都知道。舅母说话直,回来跟你母亲说,也别放在心上。得了,赶紧进去吧。瞧这小脸儿哭的,回来风大,看扇了脸就不好了。”
宝钗看着她出了院子,才转身回去。见王子腾的茶盏放在了桌子上,忙亲自过去添了茶,退在一旁。
王子腾看了她一眼,冷声对薛姨妈道:“你别只一口一个冤枉,人家怎么不冤枉别人去?你实话跟我说,这里头,到底是不是蟠儿的手笔?”
其实也不必发问,这等蠢事,用脚趾头想也知道是薛蟠能做的出来的。“啪!”
王子腾重重一拍桌子,复又想起不是在自己家里,强压下了火气,“哼,我自问还有几分了解蟠儿。他是鲁莽了些,心里也粗糙。若不是有人在他跟前说什么,他怎么会想着去打人家林家的孩子?我看了,林家那孩子心思灵透,轻易不会挑衅别人。我问你,是不是你跟你姐姐在内宅里,欺负了人家?”
他自己的妹子,他也清楚的很。大妹妹嫁进了荣国府没多少日子,就跟小姑子贾敏对上了。如今贾敏死了,她的儿女来到荣府寄人篱下,王子腾不认为自己妹妹会有怜惜疼爱之情。
薛姨妈目光闪动,不敢与王子腾相接,却也不敢说话。
王子腾冷哼了一声,站起身来,“我就知道!”
指着薛姨妈斥道:“你们两姐妹加起来,年纪都快上百了。怎么就跟人家几个没爹没妈的孩子过不去呢?还怂恿着蟠儿外头去闹,羞人不羞!我告诉你,若是蟠儿这回有个好歹,都是你这做娘的害的!”
薛姨妈心里早就后悔了。这会儿听见哥哥这么说,眼泪滚落越发厉害,“哥哥现下说这些又有何用……”
王子腾将双手背负在身后,叹了口气。是啊,有何用呢?这两个妹子,自己也没少提点过。可她们呢,除过会用些不上台面的手段打压内宅里的姨娘小妾,还会什么?
宝钗方才有句话说得对,骂归骂,能真的不管么?
长叹了口气,“我今儿把话撂下,这是最后一次。往后你们自己看着办,若是怕蟠儿再惹大祸,就管着些。若是不怕,只管跟以前一样。”
抬脚便出去了。薛姨妈这里才放了心,搂着宝钗泣道:“我的儿啊,你哥哥总算是有救了!”
宝钗点点头,“舅舅既然说了,哥哥也就没事了。妈,等哥哥回来,给他好生调养调养罢?”
薛姨妈深以为然。
过了不几日,不知道王子腾走了什么门路用了什么手段,薛蟠果然被放了回来。虽然有薛家白花花的银子打点着,但是薛蟠可是四皇子亲自在大街上拿了送进牢里的,沈威是不敢徇私情的。
不过,沈威原也与王子腾相识,冲着王子腾的面子,总算是没有对薛蟠用上什么刑,就是关着而已。
饶是这样,薛蟠长这么大了,也没吃过这般苦头——牢室里头潮湿阴暗,还弥漫着一股子难闻的恶臭味儿,毕竟这牢里可没有茅厕,每个牢室都是角落里一只净桶,摆上几日都不带有人倒了洗的。
吃的呢,更是发霉的窝头。菜就更别想了。
薛蟠牢里这些日子,足足瘦下去两圈儿不止。薛姨妈一见儿子这样,又放声大哭了一场。还是宝钗撑得住,指挥着梨香院里的丫头婆子请医熬药炖补品,给薛蟠好生补了一回。
徒四听了信儿,捏捏跟自己对弈的林烨的鼻子,“怎么样,出气了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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嗷,果然是半夜了……挥挥小手绢,我去碎觉了~╮(╯▽╰)╭,苦命的明天还要早起,和儿子去看电影……喜气洋洋过蛇年!我已经预感到,明天又是一场昏昏欲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