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贾兰和茜雪早已偷偷听见了李纨和平儿的谈话,且从她们的话语中得知,坠儿是因偷了平儿的虾须镯才被撵出去的。
贾兰心有余悸,想着自己果然没有记错,所幸之前没有匆忙答应了什么,要不然就被坠儿给骗个团团转了。
这会儿,李纨和平儿也都认定了坠儿的偷窃行径。只听见平儿说道:
“既这样撵了,也就罢了,犯了这样行径的小蹄子,若是留着反倒令人不安心,反正迟早都要撵的,虽说直接撵了,下手狠了一点,但已经没有揭露她的行径,也算给了脸面。”
李纨点着头,心下想着,幸好平儿还是告诉了她实话,要不然,犯下如此偷窃行径的小蹄子,若是留在了稻香村,岂不是成了她李纨的祸害。正想着,又听平儿说道:
“若不是大奶奶今儿说起,我还想继续瞒着呢,这小娼妇断然是不能留在园子里的,所以只能如实告诉大奶奶了,还请大奶奶不要让二奶奶知道了,否则怪我之前诓骗了她。”
李纨自然说好,且说道:“凤丫头如今又怀上了,你可得小心伺候着,尤其把你家二爷看紧了。”
......
偷听到这里,贾兰回到了书房,茜雪急着跟了进来。贾兰心想,既然坠儿有偷窃行为,且被抓住了,看不出来还真是个小蹄子。
不管茜雪怎么想,贾兰肯定是不能把坠儿留下了,见茜雪也跟进了书房,于是说道:“刚才她们的谈话,你也都听到了。”
“茜雪是听到了,但是茜雪不相信。”茜雪果然想法不一样。
贾兰说道:“不管你信不信,我都不能留下茜雪了。”
“茜雪知道,坠儿肯定是不能留在园子里了,不过我仍然相信她没有偷窃,宝二爷身边都是些什么样的人,茜雪心里清楚的很,她们都说坠儿偷了东西,却只凭着她们一面之词,若是不叫了坠儿当面对质,茜雪宁愿相信坠儿是被冤枉的。”
贾兰听了,觉得也对,既然有人证,为何不跟坠儿当面对质,而是找了借口直接撵了。万一坠儿真是被人陷害的呢?总不能就为了贾宝玉和怡红院的名声,就白白冤枉了一个小女孩吧。
想到这里,贾兰不禁又犹豫了,到底该不该管这事儿呢?正为难的时候,只听茜雪说道:
“茜雪已经害得兰哥挨骂了,兰哥也别多想了,坠儿自有她的命,就让她离开便是了,到了这个地步,再管恐怕就要挨大奶奶的打了。”
茜雪劝贾兰放手,可贾兰听了这话,反而豁出去了,鼓起勇气,说道:
“不就是一顿打嘛,若是坠儿真是被冤枉了,能帮她沉冤得雪,哪怕是遭十顿打也值得。依我看,平儿也被蒙在了鼓里,坠儿只有在平儿面前才能洗刷冤屈。”
茜雪听了,激动地说道:“兰哥也相信坠儿没有偷窃?坠儿若是有冤屈,真的有希望得到洗刷妈?”
“我只相信你,坠儿若是没有偷窃,定是被人陷害了,她能不能洗刷冤屈,就看她自己敢不敢拿鸡蛋去碰石头了。”贾兰说着,随即催促道:
“事不宜迟,茜雪,你快去把坠儿给叫进来,我去母亲身边,设法拖延时间,把平儿留住。有我和母亲在,也可以帮平儿承担一些,坠儿若有冤屈,也只有在稻香村还能说上一说了。”
于是,茜雪悄悄出门去了。一会儿,贾兰见平儿似乎准备走了,便立即走向了她们面前。
贾兰假装要为之前的鲁莽向李纨道歉,说道:“贾兰原不知坠儿被撵的情由,这才贸然向母亲请求要了那丫头,都是孩儿的错,请母亲原谅!”
说着,贾兰又坦言,自己已经听到了她们刚才的谈话,且问道:“这么说来,坠儿是因为偷了虾须镯才被撵的,坠儿也承认了?”
贾兰刚问完,李纨随即歪头说道:“才刚道了歉,又来多管闲事,别再惦记着那个小蹄子了。”
正说着,茜雪已经把坠儿给带进来了,唬得李纨和平儿一大跳。坠儿也不管了,进来就直接跪拜在了李纨和平儿的面前,说道:
“请大奶奶和平姑娘替坠儿洗刷冤屈,坠儿根本没有偷什么金镯子。”
李纨傻眼了,直登身边的贾兰,贾兰往旁边挪了几步。平儿原本不想就此事叫人对质,可眼下已经跪到跟前来了,只能硬着头皮审问道:
“宋妈妈跟我说,是你偷了我的虾须镯,你如今还不认错?”
“坠儿没有偷,坠儿根本没见过什么虾须镯。”坠儿坚持说自己是清白。
平儿听了,说道:“既然如此,我让人去把宋妈叫来,你敢跟她当面对质吗?”
“坠儿没偷,自然是不怕的。”坠儿说道。
平儿又向李纨说道:“大奶奶,看来今日要打扰了稻香村的清静了。”
“事到如此,贾兰也有责任,还有茜雪这个小蹄子。”李纨说着,瞪了茜雪一眼,说道:“既然因你而起,就派你去叫来宋嬷嬷吧!”
茜雪答应了一个“是”字,随即出门叫人去了。不久,茜雪又把宋嬷嬷带进来了。宋嬷嬷见是平儿在此,又见坠儿跪在地上,似乎明白了什么,身子突然一个哆嗦。
平儿问道:“宋妈妈,那日你拿着我的虾须镯去找二奶奶,被我拦下了,你说是坠儿偷了我虾须镯,是吗?请把当时的具体情形,再说一遍,给大奶奶听听。”
宋嬷嬷吞吞吐吐地说道:“当时我看见坠儿在藏金镯子,就上前当场将她抓住,把镯子夺了过来。”
“宋妈,你胡说,我都不曾见过什么金镯子,我平日敬你,你为何要陷害我?”坠儿否认道。
“住嘴!小蹄子,让你说话了吗?”李纨骂了坠儿,转而对宋嬷嬷说道:“宋妈,你想仔细了,什么时间?什么地点?身边还有谁看见?具体说来我听听。”
“这个......”宋嬷嬷犹豫着,说道:“我记不清楚了,大奶奶,当时就我一个人看见她藏金镯子。”
贾兰见坠儿只是哭,看不下了,随口说道:
“既是这样,当时就你们两个在场,都没第三者作证,如今我们只知,虾须镯再次出现的时候,是在宋妈妈的手里,坠儿若是反咬宋妈妈一口,宋妈妈岂不是也有嫌疑?”
李纨听了,只是瞪了贾兰一眼,平儿却说道:“兰哥儿的意思,是宋妈妈偷了我的虾须镯,因怕被发现,所以嫁祸于坠儿?”
宋嬷嬷听了,直接一个哆嗦,坐在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