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百家的舅舅自从知道了自家外甥有了出息之后,便专‘门’吩咐了自己儿子要跟曾百家打好关系,说的时候正巧他儿子新娶的媳‘妇’也在,脸上挂着好奇,之后还一脸羞涩的笑容。
他儿子瞬间就恼了,对着布店掌柜满不在乎地说道:“他一个什么都不懂的,就算如今有些身份,也不知道日后怎么样呢,反正我是下不去面子,你要去你去吧。”说完便问媳‘妇’吃完没,看着自家小媳‘妇’点头,便拉着他媳‘妇’闪人。
虽说如今都讲孝道,可是他家就一个儿子,平日里都想着日后要儿子养活,自然是宠溺居多。
“你看你,好好的说什么其他人的事情,咱们家如今不是也‘挺’好的么,况且媳‘妇’如今刚进‘门’,让媳‘妇’儿听了好似我们有什么求着别人的地方,儿子面皮薄,你又不是不知道。”做母亲的总是习惯‘性’地偏袒儿子。
曾百家的舅舅叹了口气,只能闷头吃饭。只是一筷子下去便发现是今日曾百家送来的‘肉’食,顿时有些食不知味了。
“更何况我们是自家亲戚,若是日后他有什么能帮忙的,难道还能拒绝你,你可是他舅舅!”做妻子的没有看出丈夫的纠结,自顾自地吃着‘肉’,之后又小心地留起了半碗,打算明天给儿子吃。
曾百家如今在西宁住在军中,跟着贾环对‘门’,等回到地方,只见来来往往许多人在搬东西,他拉住其中一个问了一声,听说是贾环在搬,便跑去贾环处。
到了‘门’边之间好几个士兵抬着箱子,哼哧哼哧地往外扛着,贾环站在一边似乎在监工。
“怎么这会搬东西,难道要搬出去?”曾百家看着贾环问道。
贾环看了他一眼:“正好,要不要跟我搬一起住去,我二哥如今要回都中,我把那处的院子卖了,在城里买了一处宅院,也不远,正好不耽误咱们的公事。”
曾百家自然是愿意的,他又好奇贾环在自己老家那处的院子卖给了谁。
“还没寻着人呢,不过让挂出去了,你想回去呢?”贾环讶异地看着曾百家,他以为那边对他来说是黑历史,都是不好的记忆。
曾百家扭扭捏捏地说道:“我也不能放着我母亲不管不是,我也想着日后好孝敬她呢。”他巴巴地看着贾环,看得贾环心软,也只能应了,曾百家高兴地扑到贾环身上正玩闹,贾环忽然觉得右眼一‘抽’,又是一片的黑,于是便闭上了眼睛。
“怎么了?”曾百家紧张地问。
贾环摆摆手:“没事,就是以前的伤口不知道怎么的,最近好像有些复发。”
曾百家凑近看贾环的眼角,那条伤口如今已经完好,不过跟平常看到的伤口有些不同,原本应该粉红‘色’的如今却是黑中带青。
“要不去寻郎中看看?”曾百家担心地问了一声。
贾环摇摇头,发现眼睛好了,便无所谓地叹了口气:“咱们能活下来已经不错,你那么长一道伤口都好了,我就擦着这么一点还去看,被他们听到还不笑死。”说着无所谓地摆摆手,之后便把他手里的院子的地契塞给曾百家。
曾百家却不要了。
“这是怎么的,跟我客气呢?”贾环奇怪了,这小子今个发什么疯。
曾百家摇摇头:“算了,不回去碍着他们了,反正他们也不一定想看到我。”与其跟着不想看到的人日日相对,不如还是跟着三哥更开心呢。”
两人便搬出了军中,搬去了一条街外的屋子,院子不大,也就只够两人住,不过毕竟在城中,屋子并不便宜,等着一帮士兵帮着收拾完,贾环就请了众人去酒楼搓一顿。
众人兴致高扬,席间酒杯筹措,有恭喜贾环升官的,又有恭喜曾百家升官的,明眼人都看得出彭涞有意提拔两人。旁人不知道贾环的来历,不过众人都有了分晓,当初一起同生共死的自然不会有其他意见,不过新上来的人手多了几分计较。
贾环想着既然应酬,自然不能少喝,于是等着他跟曾百家被扶着回院子的时候,两人都已经醉得七荤八素了。等着第二日回去,贾环便发现许久不见的彭将军坐在主位上晃着个二郎‘腿’,底下一干将领用心地干着活,期间偶尔有瓜子,‘花’生等磕牙的东西飞翔在空中之后掉落于地上。
彭涞见着贾环进‘门’,伸手挥了挥手:“呦~”
贾环很想无视对方,不过众目睽睽之下,尤其是所有人都用热切的眼神跟自己打着招呼,希望自己把这尊大神搬走。
“将军,前些日子接到一些消息要向您禀报,不如您一道去书房可好?”贾环也没辜负众人,随便捏了一个借口就把彭涞给请走,彭涞似笑非笑地看着贾环道:“既然你如此说,那便走一趟吧。”
到了书房,彭涞率先选了个舒服的位置坐上,之后就看着贾环:“你说吧,有什么事情值得本将军来回走这么一趟。”
贾环也不是吃素的,所谓消息不过是顺手捏来,当然也不是白捏的:“前阵子我打听到当初将军吩咐去见的楚将军如今还在牢中,只是那大将军似乎并不想伸手帮忙,这个案子一直被那个副都督压着,你看?”
还真是个事,打仗打过位子一升,倒是把这件事情给忘记了,彭涞‘摸’了‘摸’自己略宽的心,之后感叹了一声:“他是没办法救的了,如今他就是鱼饵,谁凑近了谁倒霉。”彭涞倒是也明白,只是他知道如果楚江出事,恐怕江淹会难受吧,毕竟最后见着楚江的正是江淹,也可以说如果当初楚江嘴一松,把江淹给说出来,恐怕他们如今都没什么好下场。
贾环忽然想起了那个所谓的副都督,自己似乎从来没见过,好几次都是擦肩而过,当初在边城,他们收拾了回来,而那个副都督则是穿过城去追击。他隐约还记得有四十多人护着在中间,基本就只见着一个高耸的红顶。
之后他被曾百家拍了一下肩膀,回了神,就再也没有见过了。
“副都督是养在陛□边的南王世子,你以前也在京都,不知道熟悉不?”彭涞无心地跟贾环说了副都督的身份。
“你也晓得我是什么身份,那样的贵人,怎么会认识呢。”贾环笑着摆摆手,只可惜笑未到眼底,他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指,原本放在膝盖上的手握紧了拳头。
彭涞不说话,只是看了贾环一眼,之后又说:“如今战事结束,恐怕风雨‘欲’来,你行事小心点。”他对着贾环倒是也照应,毕竟算是自己人,人多好办事么。
贾环点点头:“前些天听着军中同僚说,大将军将自己底下的人手安排到各部,我打听了,虽说往年也有这差事,但从未像此次如此大的动作,恐怕有所图谋。”
贾环说完看向彭涞,但凡有大将军的消息,几人中唯一要关心的便是彭涞的心思,因为大将军到底是他的顶头上司,又与彭涞有知遇之恩,若是他自己想不明白,旁人也帮不了他。
彭涞自己也知道贾环的心思,他只笑笑道:“如今我哪里是一个人啊!”
贾环如此便放心了,只是他跟江淹特别的关系也告诉了自己,这是打量着自己的承受能力好么,贾环伸手捂住了自己的脸,如今有彭涞跟江淹做了示范,他看着军中所有人都像是那种感情,之后两人聊了许久,正说着呢,外头就传来了脚步声,贾环回头便见着江淹进‘门’,脸上略微带着一丝的红晕,再看对方走路姿势,似乎并没有什么区别。
江淹郁闷地看着贾环不停地扫着自己的腰部,便意识到彭涞肯定说了什么,不过他也是个牛人,淡定地开口说有事来寻彭涞。
“不过既然你在,我便多问一声,如今你跟百家是不是住在一起?”江淹看着贾环,似乎想从他脸上看到一些什么。
贾环点点头:“我们如今手上银两并不多,索‘性’一道买了一个宅院,等着日后有钱了再搬出去。”之前也是因为如此考量,所以才会挨着‘门’户买了屋子,不过是旁人看着大一些罢了,知道真相的人来说,两人其实就是买了两间屋子然后砌成了一个院子。
“既然如此,你让百家自己小心他身边的人,前个有人上报说曾百家对着自己亲人漠不关心,对父母不孝。”做武官到底跟文官不同,文官若是有一点风声不好,那便是要撤职查办的,可是武官都是用命博来的荣华,这些小事大多都不看在眼里。
“曾百家的父亲早逝,他母亲改嫁,要说如今是没有牵扯的。况且明面上他母亲也没带着他改嫁,怎么能说不孝呢,根本就是名不正言不顺。”贾环还是知道曾百家的情况的,当初在新兵营,曾家村里的人几乎没有不知道的,要说如今对着曾百家有意见的,也就当初被他俩坑的曾大树了。
“你们自己知道就好,让人去查查,把源头掐了,省得日后烦心,如今可不比以往。”江淹说这话的时候看着彭涞,彭涞觉得自己果然要反省了,怎么谁都觉得他跟大将军好呢!还有没有基本的信任了!做人太知恩也烦!
彭涞都不知道自己应该是笑,还是哭了。
新来的按察使是个四五十的人,来的当天,贾环跟着一帮同僚站在城‘门’口看着对方大批人马的进入,之后便看到那个传说中的大将军上前迎接,这是他第一次看到年尧,英俊的五官,脸上带着爽朗的笑容,跟着按察使似乎是认识的,等着众人行礼之后便接了去将军府。
“听说这次的按察使是圣上身边的人,跟着大将军有些情谊,也不知道圣上是个什么意思。”说话的是西北游击,比彭涞高一级,不过跟着彭涞的关系不错,平日也经常一道喝酒。
“如此看来大将军还是简在帝心的,咱们也不用多想了。”彭涞小声地回了一句。
那游击哼了一声,之后看看旁边,凑到了彭涞耳边:“你小子自己小心,我听说当初那位原本是想从你下手,不过也幸亏消息及时,咱们一早收手了,要不然如今蹲在大牢里的就是你我了。”要说不怨恨,根本不可能,跟着大将军出生入死这么多年,谁身上没点战功,要说楚江当初还救过大将军好几次,可是关键时刻还不是被挡了替死鬼,人心!
众人散去,游击也对着彭涞挥挥手自个走了,等着彭涞从上头下来,就见着江淹带着贾环跟曾百家三人巴巴地看着自己,他上前乎了曾百家后脑一记:“看什么呢?”
曾百家郁闷地扁扁嘴,偏偏打他,不过既然问了,自然要回答:“江副史说今个天好,一道去爬山。”说完回头看了看贾环,一脸的告状样子。
贾环伸手默默地‘揉’了‘揉’曾百家的头发,之后便开口道:“先是副都督,之后是按察使,恐怕圣上真心要收网了。”
“如今战事已休,咱们大将军却不知道唱完下台,自己不愿意罢手,就只能等着旁人赶他下台了。”彭涞无所谓地耸耸肩,“不提他,既然要去爬山,便带上一些吃食,咱们在山上过夜,也好躲出去几天。”
四个人兴致勃勃地准备出发,曾百家开心地挂在贾环身边说着什么,贾环笑得一脸的开心,他当然不知道就在不远处的酒楼,池宸克制着自己把手里的茶杯轻拿轻放的时候,不小心砸坏了整张的桌子,然后在其他人惊恐的注目下,捏碎了手里的茶杯。不过是碰——呯!两声罢了。
“去查查那个凑在阿弟身边叽叽喳喳的人是谁,为什么阿弟跟他关系这么好。”池宸寒着脸,冷冷地注视着,之后回头看向沐暮。
一旁站着的四个‘侍’卫情不自禁地同时回头,顺着池宸刚刚看来的方向看了过去,果然那张熟悉的脸,虽说退去了稚嫩,但是并不妨碍他们把这人认出来。
何作死!沐暮应了一声,之后便在肚子里埋汰起从来不晓得什么叫消停的贾环,你走就走吧,好歹在主子眼皮底下乖乖呆着不动,一跑就跑了三年,如今又跟别的男人勾肩搭背的,贞洁呢,贞洁呢。——沐暮已经彻底忘记了贾环的‘性’别为男,顺便也为自家主子类似于吃醋的举动做了合理的解释。
沐暮淡定地无视池宸身后几个‘侍’卫嫉妒的眼神,顺着楼梯往下走,正巧沐坤上来,见着沐暮下楼:“怎么下来了,世子呢?”
沐暮对着楼上努努嘴:“一个人生气呢,我今个瞅着贾环了,如今‘挺’好的,似乎在军中‘混’得也‘挺’开,你徒弟真不错啊,有前途。”
沐坤嘚瑟道:“那是,也不看看是谁教出来的,不过也难为这小子能自己东山再起了。”他知道贾环如今安好,便放心了,“按察使来人送了口信,圣上带了口谕。”至于内容,他一个字都没说。
沐暮点点头示意沐坤上去,两人擦肩而过,皆是面无表情,大敌当前,旁的都不重要。
新来的按察使,出身不高,原本不过是个商贩家的长子,在圣上当年下江南的时候救过圣上一命,之后又倾家‘荡’产的帮着圣上,要说也是铁杆亲信,跟着大将军又有一段香火情。之所以派他来,自然是圣上想再看看大将军是不是能自己卸了军权。
对年尧来说,忙了半辈子,伺候了半辈子,用的着的时候赶着他去送死,送不着的时候还让自己自觉卸任,凭什么!
他在西北做惯了土皇帝,习惯了那种自己说话没有人反对的生活,如今让他再回京城装孙子,绝对不可能!因此见着按察使,他便笑着说道:“公事等咱们续完‘私’情再说,如今先一道喝一杯。”
他安排了最丰盛的酒宴,请了最妖娆的舞姬,上了最好的酒,跟着按察使一人一杯的喝着。两人说起了旧事都是一副怀念,酒过三巡,年尧就站了起来,到了按察使身边,搭着他的肩开始装疯卖傻:“凭什么老子给他卖了一辈子的命,如今却要老子去装孙子!老子出生是不好,可老子也是他手底下的包衣,老子的妹妹还在他后宫为他生儿育‘女’,老子做错什么了,做错什么了!”他说着就砸了酒杯,而后眼泪顺着便下来了。
按察使只垂着眼皮一杯一杯的喝着酒,对于年尧的话是半句不接。只认真地看着歌舞,之后又认真地看着将军府众人把喝得烂醉的年尧扶了下去。
“大人,将军之前吩咐我带您住东边的客房,小的这会带您过去还是?”一个仆人式样的人走了过来,弯着身子对着按察使请安。
“不用了,如今还早,我出去走走。”李商卫对着仆人笑了笑,一边起身,一旁的‘侍’卫忙上前给他穿上了披风,李商卫伸手拉起了帽子,遮住了脸庞,出了大‘门’。
‘门’口一辆马车已经准备妥当了,来人见着李商卫上了马车,便赶着马车噜噜地穿过大街。
原本装醉的年尧在出了‘门’的一瞬间,眼神恢复了清明,他直起身,一旁扶着的两个下人恭敬地退到一旁且站住了脚步,年尧晃了晃脑袋,看着在前头等着自己的副官,回头看了一眼,确定没人之后才走上前:“吩咐人去盯着他,只要他在西北,就要一个眼神都不错,知道了么!”
年尧一边说着一边把身上沾满了酒气的外袍脱了丢在地上:“去烧了,不想看到第二次。”他看着伺候的丫鬟捡起了外袍,便随口吩咐了一句,之后又说:“婉娘呢?”
“夫人在佛堂念经呢。”丫鬟小心地回答道,头一直低着,不敢看年尧。
年尧嗯了一声,抬脚去了侧屋佛堂。推开‘门’,只见一个‘女’子穿着一身的素白跪在菩萨面前,手里捏着一串佛珠,柳眉微蹙。她似乎没有听到身后的动静,只是一味地捏着手里的佛珠,不停地念着经文。
里头伺候的人见着年尧进来,便自觉地出去了,年尧将外衣脱去丢在一边,拉过地上跪着的人,自己则坐在了一边的椅子上,单手搂着对方,扯过佛珠丢在一边,拉开了衣襟,之后顺着脖子抬起了她的头,看着对方乌黑的眼珠总算正视了自己,入目满是白‘花’‘花’的肌肤,年尧伸手‘摸’了进去。
“如果我死了,你就陪着我下地狱吧。”年尧忽然就笑了,扣住对方的脖子咬了下去,‘女’子倒吸了一口冷气,伸手要推却推不开,眨眼流下两行清泪——屋内说不尽软‘玉’温香,娇柔旖旎。外头伺候的丫鬟听到声音,都吓得慌了手脚。原本等在外头的总管挥手让伺候的人纷纷离开,自己则不自觉地叹了口气。
马车走得很急,李商卫坐在里头,发现马车的速度有些快,便下意识地问了一声怎么了。外头的车夫回道:“有人跟着,我绕几圈。”
“不用绕了,便是他们跟不上也知晓我是去见世子的,你就光明正大的去吧。”李商卫哼笑了一声,吩咐了车夫不必介意。
谁知那车夫笑了一声:“是世子吩咐我这么做的,要见的自然不是世子。”
李商卫还有些‘摸’不着头脑,外头的车夫便说道:“您坐好了,咱们再跑一阵,甩脱了便可。”说着又甩了马鞭,在空中击出一声鸣鞭,快速地奔跑起来。
可怜的按察使想了一路都没想明白他要去见的人是谁,只是到了地方才知道居然是彭涞。要说彭涞跟李商卫的关系,其中纠结就不用提了,不过是一个‘混’‘混’跟一个军渣的感情,不过他们能认识也是因为年尧。当初年尧看轻李商卫,便把照顾对方安全的活给了彭涞,彭涞原本‘性’子就跟李商卫一样,说话间便熟悉了。
“你老哥如今居然还活着,好,太好了!”刚刚还人模狗样的按察使见了彭涞就‘露’底了,完全不顾忌身后马车车夫瞪得硕大的眼睛,一手搭在彭涞肩上往上走。
车夫停的地方在山脚,看彭涞等人的打扮似乎正是往山上走,他看了看江淹,这个是认识的。果然江淹看着他也笑着点点头,之后的贾环也是认识的,可惜贾环并不认识他,不过这也不打扰贾环装作认识他的举动,比如请个安什么的。
“见过按察使大人。”贾环眼见着就要跪下了,那李商卫眼明手快地扶起。
“哎,不必多礼,你可能不认识我,我却认识你父亲,若是不妨碍,便喊我一声叔叔吧。”李商卫笑得两眼都快眯缝,他自然是开心的,如果彭涞此次对他避而不见,那么从内部挖到消息的可能‘性’就没有了,偏偏这彭涞居然能跟世子接头,之后跟自己见面,那么此次自己的任务就简单多了。
贾环笑着喊了一声叔叔,之后便站到一边不打扰他们。
彭涞倒是也不客气,见着按察使便将他知道的所有都告诉了对方:“当初去的时候原本还想把原始账本给拿出来,问题是当天晚上,他家就被人埋伏上了,不知道是谁干的,不过估计是大将军吩咐的。”
“哎,当初我跟他的‘交’情不错,从来没有想过有一天我们会对上。”按察使倒是也知道自己的任务,他见着彭涞说出了大半,便投桃报李的告诉了对方圣上的态度。
“我们都知道你这次来就是冲着大将军来的,大将军也知道。可是那又怎么样呢,在西北大家都知道年尧而不知道圣上,当初西北的分布,建立都有大将军的功劳,若不是……”若不是圣上如今要收回兵权,何须如此。
“卧榻之下,岂容他人鼾睡。”李商卫倒是想的明白,他看着彭涞道:“你如今已经是三十的人了,还未娶亲,为着西北付出了这么多,像你这样的功臣,圣上自然不会亏待了,可是那年尧做了什么!”
彭涞不语,他自然知道大将军借着天高皇帝远,联合上下欺瞒圣上,把上头拨下来的粮食占为己有。虽圣上仁慈,免了西北三年税收,可是底下的百姓却不知道。这中间大把的银两都让大将军建了府邸,招兵买马,要说年尧没有反心,那他收这些做什么?
李商卫见彭涞不说话,他也不响了,只是抬头看了看天:“你们下午上山,准备在山里住吗?”
彭涞点头:“大人你也一道来?”
李商卫摇头:“算了算了,你们去吧,我一会便回去了。”他如今手上有重要消息,自然要先回去,趁着大将军还没太重视,把消息先传出去,恐怕他在西北的时间越久,监视的人越多。
彭涞点点头,看着那一旁等着的车夫走了过来,而后载着李商卫远去,江淹看着彭涞不动,上前拍了拍他的肩膀,江淹脸上充满了无奈:“你已经做到最好了,就算你不说,也会有旁人说的,不抓住这最后一根救命稻草,我们就只能跟着大将军一道送死了。”
大将军到时候其实也不一定死,不过像彭涞这样的马前卒绝对会死。
“当初见着姓李的,如何知道他能做到今日的位置,也是你我幸运啊。”他回头看着江淹,伸手握住了江淹的手,两人互相依靠着站了一会。
江淹原本有些伤感,便靠着彭涞没说话,只是忽然想起一道来的还有贾环跟曾百家,忙站之身回头看去,谁知身后没人。
只听得彭涞捂着嘴偷笑了一阵,气得江淹伸手就敲他‘胸’口:“笑什么!”
“他们早上去了,就没有比贾环更懂眼‘色’的人了,我刚刚就瞅了他一眼,他就淡定地拉着曾百家往上去了。”彭涞说起贾环,倒是赞赏居多,之前知道他身份的时候也感叹了一句:“生活不易!”
“他确实不错,听说之前还在国子监念过书,要不是他父亲遭殃,他也不会到了西北,你说圣上是怎么想的,他父亲都不来了,怎么还让他一个庶子过来?”江淹疑‘惑’地看着彭涞,倒是非常的想不明白。
彭涞捏着江淹的脸扯了扯:“你啊,居然还有不知道的消息,我倒是得到了一个不知道真假的。”说着就看着江淹,一脸的你求我啊,不求我我就不说。
江淹满头的黑线,好吧,难得他有心思跟自己开玩笑,自己就让让他吧:“你说吧。”
彭涞哼了哼嗓子,之后凑到了江淹耳边:“我听着消息,那位副都督是不是也跟着贾环前后脚到的西北,听说是圣上有意给副都督增加些实力呢,虽然他是庶子,可背后毕竟是贾家,别看贾家当初抄家,这瘦死的骆驼比马大,若是贾环一朝起了,副都督身后便又多一个世家支持,如何不好。圣上还指着副都督跟南王干上呢。”
挑着儿子跟父亲干,圣上真是大丈夫啊,果然一报还一报呢。当初南王挑着圣上跟圣上同母弟弟干上,如今可算是冤有头债有主了,不过这世子能应着圣上,估计其中也有些事情。
“他们之间的事情谁知道呢,咱们老老实实的在山上住个十天半个月的,最好等我们下山什么事情都没了才好!”彭涞搂着江淹沿着石阶往上走,两旁树木林立,偶有鸟鸣,心情更是比城里好一些。
话说按察使作者马车回了城,这不进城‘门’,那马车就在酒楼‘门’口停了下来,按察使便见着二楼顶上坐着世子,这戏么总是要唱全场的,他小心地打量了四周,这才上了酒楼。
楼上人也不多,小二带着按察使到了一处雅间‘门’口,推开‘门’里头有一些人,正中坐着的正是南王世子,如今的副都督。而他手边站着四个‘侍’卫警戒着。
“李大人可算来了,让小王好等啊。”池宸笑着看着李商卫,桌上什么东西都没有,而他面前也不过是放着一只茶杯,里头的水倒满了,一口都没有喝。
李商卫知道见池宸跟着见彭涞不同,他上前规矩的行礼完,耳听得池宸叫起,这才拢了袖子,又鞠一躬:“下官谢过世子帮忙,今日多亏得世子牵线,否则下官这是一头雾水,无从下手啊。”
“李大人谦虚了,小王比大人早来了三年,自然是多有熟悉的,不知道大人到了此处中午饭用得可好,这家酒楼的厨子是都中来的,估计吃起来会合李大人的脾胃啊。”
“世子寻的地方自然是好的。”李商卫迎合着,坐到了一旁,一顿饭吃下来各种的拘束,等着李商卫离开,那池宸脸上带着的笑也收了起来。
他面无表情地喝了一口茶问道:“可见着阿弟了?”
“见着了,环少爷似乎瘦了许多。”回话的赫然是刚刚替李商卫赶车的马夫,那马夫摘了头巾,‘露’出了真面目。
“那个彭涞是个聪明人,阿弟跟着他倒是不用担心生计。”池宸点点头,回了一声。一旁伺候的人都默不作声,之后就听着马夫——沐山的汇报。
“当初那楚江被大将军先行下手封了嘴,不过看样子那彭涞之前似乎有些联系,恐怕按察使能比我们调查的更清楚一些。”他说完,小心地看了一眼池宸,他虽离得远但是能读‘唇’语,这次他会安排自己前去也是因为如此。
“我们在明,他在暗,我也希望这次这个李商卫可以把事情搞定了,如今年尧底下一半的将领都被我抓在手中,只要到时候不哗变便可。”池宸吩咐了几个人加快手脚,争取拉拢更多的人。
池宸跟着李商卫两人一明一暗的牵扯着年尧的全部注意力,倒是让彭涞这些人少了许多的麻烦,贾环果然在山上呆了半个月才下来,等着他回去的时候,果断发现气氛有些不对。
他还没进屋就被同僚一把拉住,那人看了看四周,扯着贾环到了一处隐蔽的转角:“你怎么跟着那彭将军去了这么久,小心大将军找你们麻烦啊。”
贾环讶异地看着对方:“不是大将军吩咐大家都休息的么,怎么又改了主意了?”
“你啊,当初大将军让大家休息那是要落按察使的面子,谁知道那位大人一动不动呢,反正既然你今个来了,一会别走啊,等着到了时辰中午一道吃饭去。”那同僚倒是也直接,说出了自己的目的。
“不去,这种时候咱们一起,那是要找死呢!”贾环自然不会让对方起疑心,开口便是拒绝,果然对方一下子就急了。
“不去也得去,你若是不想死的不明不白的,就一定要去。”同僚姓方,就是当初那个光膀子力气的方百长,恩,如今是方千户了。他因着跟贾环算是熟人,说话也没个顾忌,“就咱们一个新兵营的人,听说是当初跟你一个村的曾铁起的头,听说如今他可是‘混’到大将军身边去了,比你还牛一些呢。”
曾铁,就是当初跟着曾卢对着干的小子,之后又见机飞快转了营的那位,要不是方壤提起,贾环早就忘记了。
“怎么你们还有联系呢,那小子可不是吃素的。”贾环率先说出了话,在他们眼里自己这个也是出自曾家村的,自然比他们更知道曾铁的底细。
“你说呢,不过听着消息是大将军示意的,要不我怎么说你不去也得去呢。”方壤倒是实在,一下子便把底牌给掀了。他倒是大大咧咧,如今所涉及的基本都是大将军身边的老人,否则也不会派人来收拢他们这批新来的小兵。
“要是这样,可不得了,原来还是你老方照顾我啊。”贾环笑着拍了拍方壤的手臂,两人的关系一下子就亲近了许多。
“哎,别说,你小子的人品我是知道的,那个被你照顾的小子如今也有出息了,我老方便知道你不是个‘奸’诈的,话就这么说了,我先走,你一会再出来。”方壤说完话便闪人,贾环呆在角落里想了一会,理了理衣袖,看样子这台下看戏的人是做不成了,都要上台唱一出啊。
若是能帮着池宸,也算还了他多年照顾自己的恩情,等着此事了结,就这样断了吧,不是同世界的人到底不应该有过多的牵扯。在池宸不知道的时候,贾环下了决心要跟他友尽,真是喜闻乐见的事情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