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夫人呆在府中,听闻金陵来的车队到了,便扶着伺候的丫鬟慢吞吞地走了出来,谁知到了外头便只见着了贾政扶着赵姨娘,她下意识地挑了挑眉,走了过去。
赵姨娘见着王夫人便走上前跪了下来,她身后带来的一应奴仆也跪下了,王夫人捏着帕子轻咳一声,道:“起吧,可算安全的回来了,如今可是大喜,环哥儿呢?”她前后瞅了两眼,愣是没看到。
赵姨娘并不说话,站着的贾政看了一眼王夫人后,对着赵姨娘说:“你路上辛苦,带着人下去吧,这些人便安排去你的院子里伺候,好歹是用惯了的。”
赵姨娘应了一声,便带着众人下去了,贾政看着赵姨娘走,回头对着王夫人道:“环儿被南王世子接去了,你若是不忙,便看顾府中事物,他如今已是贡生身份,自然与往常不同,吩咐人去将他的院子整理一下,省得落了咱们贾府的面子。”他吩咐完,又称自己有事,便带着人出了门。
王夫人死死地盯着贾政的背影,不说话,等着回了自己院子这才发作了一场,她如今身边伺候的皆是老人,自从周瑞家的走了,她又提了吴新登的媳妇上来身边伺候,只是用着也不如周瑞家的顺心。
等到了老太太面前,宝玉果然赖在老太太怀里撒娇,一旁坐着的探春最先见着,便起身对着王夫人问好,王夫人应了一声坐在一边并不说话,等着宝玉跟三春笑闹着离开,这才对着贾母请了安,道:“老爷吩咐说要将环儿的院子收拾得整齐些,媳妇也没什么主意,便请老太太来抓个准。”
贾母恩了一声:“既然政儿这么说,你便照着宝玉的房间次一等便可。”
王夫人得了这句话便心安了一些,她看了一眼一旁伺候的鸳鸯,又道:“原本也不该说什么,只是宝玉如今尚在家中进学,环儿却得了圣恩,等着开春便要去国子监,如此说起来确实有些不太好听。”
贾母瞅了一眼王夫人,道:“宝玉是个什么身份,他用得着如此辛苦的去考,家中凡是弟子皆要出息,这便是你老太爷说的话。”如今太上皇虽在,可说不清今上到底知晓不知晓,若是真的将宝玉推到案前,那便是抄家灭门的事。
王夫人自觉失言,便安分地出了贾母的屋子,贾母见着王夫人远去,绷着的全身总算放松了下来,她往一边的靠枕挨上,一旁的鸳鸯搬了把小凳坐在贾母腿边,轻轻地敲着,一旁的香炉上一缕细烟飘荡而上。
话说因着路途遥远,当初陈大夫做的药丸子便被贾环替了药浴,而池宸因着贾环刚刚回来,正是新鲜,便要他与自己同住,想着也不差这一天,他便应了,草草的洗漱完了,被人伺候着擦干了发,这才上了床。
池宸命人烧了火盆子,因此房内并不太冷,贾环身上也就一身白色的裹衣,池宸上了床,摸着贾环才到肩膀的头发,便有些心虚,他当初跟鸡鸣寺的方丈带去的信,便是无论如何留了贾环在寺中一年,一来避祸,二来养身,三来能静心念书,怎么想都是一举多得的,谁知会这样。
“其实头发短有短的好处,你看我可以日日洗头,你却不行。”贾环见着池宸摸自己头发,以为对方是舍不得,哪里晓得他是心虚呢。
“比以前的看着倒是黑了不少,还是金陵养人啊。”池宸笑着往床里头蹭了蹭,挨着贾环,牵着贾环的手,慢慢地摸着,贾环的手是文人的手,细长,又因为之前一年每日需要泡澡,又有些白嫩,握在手心软软的,池宸原来想说什么,结果这一上手居然把自己全部的心神都给牵引了过去,摸了会手掌心,又翻过来看着贾环修剪仔细的指甲。
贾环被人细养了一年,如今整个人白白嫩嫩的透着一股的精细,反倒是池宸因着这一年都在战场,整个人都有些与旁人不同,若是他自个不收敛,寻常人见了都会小腿微颤。
贾环看着池宸翻着自己的手掌,也不阻止,接过一旁沐暮端上来的热茶喝了两口,又进了一些糕点:“我先睡一觉,这连着多日的路程走得我的骨头都快散架了。”
池宸一听忙拉过一旁的被子替贾环盖上,贾环闭上眼,不过十个呼吸之间便陷入了熟睡,池宸见着贾环睡了,便吩咐沐暮让人煮些米粥,等着,这会时辰尚早,估计等贾环醒来也不过三四更天,醒来必定会饿。他自己也胡乱塞了几口,另外要了一床被子躺在贾环的身边,他手劲大,若是梦中抢了贾环的被子便不好了,如今又是春上,到底还冷。
贾环做梦梦见自己在雪地里玩耍,玩着玩着好像那冰冷的雪水透过厚实的衣服往手腕脚腕里钻,于是那种属于冰雪的冷透慢慢地渗入了身体,一抽一抽的疼,他不自觉地把整个人缩了起来。
“怎么回事,来人,去把春耕喊过来!”池宸一觉睡醒,正想伸个懒腰,结果发现身边的人有些不对,凑近了一看,贾环额角的发丝已经被汗浸透,苍白的脸色,泛着紫的唇,微颤的眼帘,还有不停抽动的身体,他浓眉一皱,便喊了外头当值的侍卫,不一会,春耕就披着外套手里拿着蜡烛小跑着进来了,见着池宸忙跪倒在地。
“不忙,你告诉我,阿弟这是怎么了。”池宸挥手喊起,春耕忙凑到面前一看。
“不好,少爷这是发作了,陈大夫原本便吩咐说药丸不如药浴的。”他往里一探就立马拿着蜡烛后退了几步,“小的知道怎么弄,还请世子吩咐了府里人帮忙抬了木桶装上热水。”
池宸一听道:“府里自有热汤,我带了阿弟先去,你去使了人去弄那什么药浴,但凡府里有的皆让他们拿来,若是没有便吩咐人出去买。”他一边说着一边随意地披了件外套,连着被子抱起了贾环便往后走。
当初建府是圣上亲自吩咐的,那些能工巧匠自然是费尽心思,其设计皆是巧夺天工,便是那洗澡的地方是常年通了热水的,池宸抱着贾环到了地方,撩开了一层层的白纱,里头因着热气腾腾而没有了冬日的寒冷,他把被褥往地上一丢,小心地将贾环放在了一旁的玉塌上。
“阿弟,阿弟,醒醒,醒醒。”池宸小心地拍着贾环的肩膀,见着他慢慢张开了眼睛。
“阿弟,这会我抱着你下池子哈。”池宸一边说着一边又将贾环小心地抱了起来,慢慢走入水中。 Wωω☢ Tтkǎ n☢ c o
“咕咚咕咚——”的水泡从地下偶尔冒出,池宸身上的衣服未脱,那白色的布料贴在壮硕的身上,贾环被整个都泡在水里的时候,他总算清醒了过来。
“可是发作了?”贾环挨着池宸,挑眉问了一句。
“恩,怎么不早些告诉我,不过是一句话的事情。”池宸有些郁闷,觉得这是贾环对自己见外了。
“今个一早未进城门前便吃了药丸,哪里知道晚上会发作,想着若是两个一起用了怕药性太足,以后便不会了。”贾环笑了笑,扶着池宸的手在水中站好,慢慢地往下潜,“真舒服啊。”
“要不是你那佛口蛇心的主母,你也不会吃这样的亏,好好的男子如今比人千金长的还细嫩,要不是我跟你自小认识,怕是要脱了裤子才能确认你是男是女了。”池宸有心嘲笑贾环,看着贾环能自己动,也放下了心,索性脱去了上身的衣服,坐在池边水下的玉凳上,舒展了身子。
两人不过相差了三岁,可贾环这边依然小胳膊小腿的,到了池宸这便有了成年男子的风范。十四岁是最意气风发的年华,贾环羡慕了半晌,忽然发现池宸肩膀上有一条疤痕:“怎么居然还有人能靠近了你之后伤着你了?”池宸那手,随便一挥,四五个壮汉都不是他的对手,若拿了称手的兵器,杀伤力更强,当初池爷便是看中这点,让池宸练了枪。
“哪啊,那起子小人,我都不屑说!”池宸恨恨地敲了敲水面,搞得水花飞溅了自己一脸,又恨恨地自己抹了一把,“也不知道藏哪呢,从背后射过来的,也不是我觉得背后不对,偏了个头,啧!”所以池宸跟贾环谁也没比谁好,池宸如今是南王唯一的子嗣,虽说是庶子可到底生母尊贵,知晓真情的人也不敢看轻了,可偏偏也因此成了某些人的眼中刺,贾环则是比较冤枉的那个,若是遇着贤惠大度些的,自然不会有这些经历,可偏偏他遇着的是这世间难见的狠人,也算他自己倒霉。
两人互相吐槽了一下对方的际遇,又撩了水玩了半晌,说了一会子话。池宸忽然想起怎么春耕还未来,便跟贾环说:“你且等等,我去看看,估计外头伺候的离得远,你家春耕跑了些路便迟了。”他从水里起来,换了衣服往外走了出去。
作者有话要说:为了个文案,我多更一章,我容易么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