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前会议上,一开始,就是今年的工业生产总结。裕仁和东条英机一开始都相继保持沉默,听着下面其他人的汇报。
军令部总长伏见宫博恭王率先开口道:“由于和同盟国缔结同盟,我们和美英的贸易关系势将更加得到了极大的改善,但是中日战争又很可能形成持久战。鉴于目前因中华国力并非有大为的消耗,对于保持国力有何对策?”
内阁总理大臣:“可以预料,随着新情况的发生,同美英的贸易关系将更加密切,就算和中华的贸易已经完全断绝,我们也不必要有任何的担忧。我国的现状是,许多主要军需物资都要仰赖美英,而不是中华,因此,对中华的战争爆发以来的各项封锁政策,我们根本不需要担心。但由于原来已估计到这种情况,扩大了国内生产,努力增加了储备,如果能进一步加强对军、官、民的消费统制,物资集中使用于最急需方面,则认为在相当长的时期内将不致影响军需,即令中日开战,也将能比较长久地应付军费,经受用住相当长期的战争。”
企划院总裁铃木贞一此时站起身来,身位陆军出身的他,此时说起国内工业产能,也是十分的熟练:“关于钢材,因为向以废铁为主要原料,现在中华全面禁止出口废铁,我国无法再秘密购进废铁,炼钢能力势将减弱。但是,正如总理说明的那样,因为历来就有扩大生产圈的设施,还有不用废铁的炼钢法,所以还能生产出相当数量的钢材。而且美国已经开始将大量的成品钢铁和废铁运入国内。不会对我们钢铁产生造成什么影响,反之今年的钢铁产量,有了长足的进步。
其中,本年度的物资动员计划预计生产750万吨钢材。如果美国完全松开出口政策,第一年度可达1000万吨。第二年度即使扩大生产能力。但由于之前库存减少等将仍为1000万吨左右,对此如能采取非常手段,大致能保持目前水平。
现在的军需是,将陆海军直接和间接的部分加在一起共为540万吨,其他民需为100万吨,即令产量减少到50万吨。通过压缩民用官需,继续进行中日战争是没有困难的。另外,如果设法改订物资动员计划,提高炼钢能力,把现在和不远将来可以完成的产量加在一起,包括日朝两方。铁产量可达1400万吨,钢产量可达1000-1100万吨。目前因急于扩大其他生产,并由于煤炭质量低劣,炼钢能力仅为850万吨,但今后如果将主力集中于此,充分利用现有设备,即使仅靠现有设备也还能增加220-230万吨。因此。日华战争所需要的钢材自不待言,就是现在这种程度的军需也能长期继续维持下去。
关于铜,本年度铜的计划产量约为30万吨,但当禁运铜矿石时,第—年度将为28万吨,第二年度将为28-24万吨,以后将逐渐增加。本年度国内需要量为20万吨,陆海军需,包括直接军需和间接军需在际共为11万吨,因此。尽管有因难,仍可维持现在的军需量。
不过,铜比钢材困难程度要大,因此有必要研究其他代用品或采取一切可能取得的方法。前不久已在美国购得大量,现在或已启运。或正在装船,或即将装船。
关于石油。因国内生产甚少,比铁和有色金属更加因难。陆海军所需部分只得分别使用现有库存。如果演成超乎预想的长期战争当然有困难,但因库存尚有相当数量,还不至于发生障碍。
到目前为止,航空汽油曾是个最大的弱点。虽然由于第一次、第二次提前进口以及最近的特别进口,已获得了相当数量,比其他方面反而处于有利状况,但终究不能以日元经济集团内部的生产和储备来支撑军民的需要。在美国大量支援我们的同时,我们也不能太过去依赖美国,必须扩大自己的石油来源渠道。因此设法保证从库页岛北和印度尼西亚取得石油是十分必要的。
特别是针对中华接下来的新一轮进攻,为了印度尼西亚的石油,我们不能再后退了。”
铃木贞一说到最后,特地提了一下印度尼西亚,因为那里已经成为了日本自己最大的石油生产基地。而新加坡已经被中华占领,现在印度尼西亚就摆在了中华的最前线。
和中华不一样,日本对控制马六甲海峡的关注度并不高,因为日本早已有了准备,马六甲海峡只能让予中华。但是,印度尼西亚,绝对是寸土不能让。
军令部总长伏见宫博恭王再一次出声:“一旦中华开始进攻印度尼西亚,陆军抵挡不住。那时,军需石油虽可指望使用库存或从库页岛北部以及美国等地取得,但仅靠这些是不能坚持长期战争的。请问,长期战争所需要的石油将如何补充?”
伏见宫博恭王作为日本海军的老人,比山本五十六还要深的海军资历,和东乡平八郎同一时期的海军灵魂人物。作为一个老人,原本该在家中颐养天年的他,在永野修身担任新的联合舰队司令之后,不得已再一次进入了御前会议,成为了军令部总长。
作为一个老海军,特别是日本联合舰队日益壮大的时候,战争血液石油一直都是摆在日本眼前一个很重要的问题。日本联合舰队总共拥有大小军舰三百多艘,每天的耗油量,能够算破好几个算盘。
因为现在已经不是当初烧煤的时代了,烧煤的海军舰艇也基本上从各国海军中绝迹。尽管比起烧煤的军舰,烧油的军舰强大了不只是一点半点。但耗油量,实在是一个很大的难题。
石油对军队来说,已经和生命比肩了。
铃木贞一继续说道:“有关石油问题如前所述。一旦演成相当长期的战争,守住库页岛北部、印度尼西亚的石油是绝对必要的。另外。通过美国斡旋,从苏联和欧洲方面补充也很必要。总之,应尽一切手段,尽量取得大量石油。除此之外别无他法。
国内炼油也需要大力进行。天然油年产量仅50万吨,但人造石油生产最近颇有进展。明年年产量可达60万吨,如果将现在计划的和正在着手兴建的部分加在一起,可达相当数量。
再者,库页岛北部的石油决不是少量的,现在年产不到80万吨,但这是由于以前苏联妨碍的结果。不然即使使用现在设备仍可生产几十万吨,加上苏方所得140万吨,可达170-180万吨,这是一个相当可现的数量。
总之,石油问题应该一面尽量设法从海外取得,并努力提高国内生产。另一方面应努力节约国内消费,除此之外别无他法。”
铃木贞一心中还有很多的想法,只不过现在已经没有说出来的必要了。
在他心中,只要不爆发日华战争,单凭美国从经济上施加压力,还不至于使继续对美战争陷于不可能。还能从美国以外的地方取得相当数量的石油。只是航空用汽油,中华货最好。日本此时还不能炼制高级汽油。以前就从秘密渠道中,进口少量的中华航空汽油。把从美国进口的航空燃油和中华的航空燃油相比,美国的航空燃油,只能姑且还算可以。
同时,他对自己国家的工业,也有一种深深的失望。
军令部总长伏见宫博恭王道:“关于石油问题,大体是否可以这样理解,即取得石油并没有可靠的希望?还要提一句,对于依赖苏联供给一事不能抱多大希望,唯一的好办法。就是保证印度尼西亚石油的安全,办法只有武力的一种,希望帝国的海军能够加把劲。”
听着两人的一问一答,东条英机这时候开口道:
“在进行和美国同盟谈判时,取得石油是我最关心的问题。当时我曾就日本获得属于美英资本。但归荷兰所有的荷属东印度(印度尼西亚)石油问题,以及将来允许日本参加荷属东印度石油企业等问题询问过美国,美国的回答是,战前,占领区的一切物资全部划归日本所有。
另据英国所说:美国在阿拉伯半岛获得的石油量,已超过同盟国去年9月到现在的耗油量。
还有,苏联不顾英国的需求,正在忠实地履行对美经济条约,正从苏联运往美国相当数量的石油。此外还从罗马尼亚得到大量石油,因此苏联对于石油并不担心。苏联有足够的石油。战争消耗,并未对苏联石油造成太大的影响。
和美国缔结同盟的结果,必将导致中华对日实行全面禁运,且导致中华全面禁止出口,这实是我们最痛苦处,以前我们能够通过一些渠道获得的石油和钢铁,现在一分也得不到。因此,我曾提议,必须让美国进一步加大石油对我们的输出量。另外,关于库页岛北部石油问题也曾委托美国向苏联进行斡旋,库页岛的石油,不能继续填补在远东地区的准备战事中,必须快速运回国内。或请苏联不妨碍日本在该地的石油企业。远东地区和西伯利亚平原上的军队石油供给可以从库页岛就近获得,但美国必须在六个月内,保证有五千万吨的成品燃油进入日本本土。”
其实东条英机说得轻松,苏联运石油给美国,其实是和美国换武器。而日本则是想要空手套白狼,说道远东军队的石油需求,要是没有苏联庞大的机械化军队,日本能够安心守住北方的土地吗?
军令部总长伏见宫博恭王再一次说道:“荷属东印度石油资本属于英美,荷兰政府已流亡英国。因此,德国虽已占领荷兰本国,但石油的支配其实是在美英手中。而印度尼西亚已经在帝国的治理之下,听起合约上说,占领地的资源有本国支配,其实是一种没有办法的事情,因为油田就在我们手中。我觉得。这并不能算是一种条件,因为东西的本身,就是属于帝国的。
所以,我们必须让美国加快支付更多的钢铁和石油。此事,外相有什么看法?”
没有最不要脸的。只有更不要脸的。东条英机的强盗逻辑下,没有想到,伏见宫博恭王比他还强盗。
身兼外务大臣的东条英机自然也就是日本的外相,听完伏见宫博恭王的话,他的心中闪过一丝明悟,不过。他并符合伏见宫博恭王的话。这个问题不适合深谈下去,因为印度尼西亚还在中华的时刻威胁下。
“现在我们更需要考虑如何守住我们的石油!而不是舍本逐末,去努力让美国给我们更多的时候。当然,两面都能停下来。美国还需要有个人去说,石油这东西,再多都不嫌多。”东条英机看了一眼御前会议室的众人。开口道:“印度尼西亚,是帝国主要的防守兵力。此前,我们在印度尼西亚中就有一百六十万的军队,加入同盟国后,进攻澳大利亚的部队中,有一半退回了印度尼西亚中。此刻,我们在印度尼西亚中。有超过两百五十万的军队。
其中大日本皇军一百万,其他的一百五十万是皇协军部队。现在我们该考虑一下,该如何运用这些力量,去守住我们的石油。”
东条英机的话,让会议室里面的众人一愣,随即,刚刚调回本部的陆军大将寺内寿一开口道:“美国是否会派兵进入印度尼西亚,协助我们防守?”
“条约上虽然明文规定日本有自动参战的义务,但美国是否直接派兵来占领区参战要通过三国协议来决定。另外还有陆海军事委员会,届时将研究当时的事态。然后将研究结果通知各国政府(同盟国各国政府),由我国政府作出决定,这就是自行决定。”听到寺内寿一的话,铃木贞一立即回答道。
一直保持沉默的枢密院议长铃木贯太郎突然出声道:“通过军令部总长的质询,我想问的问题已经明确。石油是必不可少的东西。我们和同盟国的条约是以中华为对象的同盟条约,同盟国想通过本条约来制衡中华。一直以来,中华以亚洲看守人自居,对我们施加压迫。这也是我们加入同盟国阵营的主要原因。
尽管我们已经获得了美国大量的支援,但中华已经从经济上施加压力,在对我们实行全面物资封锁,让我们断了石油、钢铁来源的同时。也断开了从日本购买原材料的贸易,以使我们接下来陷入长期的无法忍受的疲劳战之中。
东南亚战火还未散尽,印度尼西亚尽管是在我们手中,上面的东西也都我们的,但我们也不能能美国轻松,必须让美国军队也加入到印度尼西亚的防守事宜上来。减轻我们的各方面压力。
而且我又听说,今天国内发生了一些很不愉快的事情。”
说到最后,铃木贯太郎日有所思看了一眼东条英机。身位裕仁身边的重要人物,他也不是很忌惮东条英机,因为他是枢密院议长。
日本的枢密院,是由枢密顾问(顾问官)组成的天皇的咨询机构。因为处理了许多宪法问题,也被称为“宪法的守护者”。1888年设立,简称为枢府,议长也被称为枢相。1888年为了审议宪法草案,根据枢密院官制创设了枢密院。在1889年公布的大日本帝国宪法中,也明确规定其为天皇的最高咨询机关。首任议长就是大名鼎鼎的伊藤博文。
长期以来,枢密院是掌控日本国家大政方针的显要部门,但在第一次中日战争之后,日本战败,国内政党势力衰退,军部逐渐强硬,枢密院的影响力也日渐式微。不过,瘦死的骆驼比马大,他铃木贯太郎也不嘘东条英机,至少按照他的个性来说,是如此。
而且为了应付天皇的随时问话,枢密院也掌握了很多的资料和最新的情报。其议长的权利并不小。
东条英机没有说什么,有人造反,还是冲着他去的。他并不在意,这种事情就算裕仁知道了,他也不会有任何的影响。因为现在的日本,他是一家独大,一言堂。
不过铃木贯太郎的话,还是让他忍不住多看了这位枢密院议长两眼,似忽想要把他上下彻底看穿一样。
就在此时,外务大臣伏见宫博恭王开口道:“枢府议长的意见很有道理。战争不是我们一个人的战争,美国虽然在进行战略转型,开始大力支援欧洲,但我们也不能让美国忘记了太平洋。所以,我支持让美国军队进入印度尼西亚,加入到针对中华进攻的防御。”
东条英机突然接着开口道:“陆军方面也和海军一样非常重视石油问题。关于这个问题,早在组阁之初在大本营、政府联席会议上就已经作出决定。即制定《时局处理纲要》,要求迅速结束其他方面的战争,集中力量。而库页岛的问题,就先如此。
说到印度尼西亚的问题,诸君说得都不错,美国必须加入进来,这点在和美国进一步谈论到石油之前,就必须马上决解。
会议之前,军部和美国太平洋战区司令部已经达成协议,为了加强对印度尼西亚的防守,澳大利亚的空军部队和装甲兵部队,将会全面支援印度尼西亚。当然,这里面不包括美国陆军,只是美国的装甲师而已。
现在既然会议已经如此决定,那就需要进一步和美国洽谈,让美国的陆军开始进入印度尼西亚,加入到防御战争中来。我想美国军队的火力,应该不会输给中华军队才是。”
东条英机说到这里,看了一眼旁边的海军大臣,再一次说道:“海军联合舰队,已经开始和美国的太平洋舰队汇合了,我相信,只要日美海军强强联合,这一次,绝对不会让中华的海军和空军,在太平洋上如入无人之境。最主要的一点,美国的喷气式战斗机已经大规模投产,同时帝国的新式喷气式战斗机也快要完成了,以后的天空,不再是中华的了。”
随着东条英机的连续爆料,让会议室里面的气氛变得活跃起来,随着他的话说完,悉悉索索的细语声从会议室中传出。东条英机看到这样的场景后,嘴角露出些许的微笑。
原本一直都十分安静听着会议室里面众人谈论的裕仁,脸上也出现了微微的喜意,正要开口时。一个皇宫侍卫武官,急匆匆的跑进来,不只是打断了裕仁正要出口的话语,接下来的话,不亚于在会议室中投下一枚航弹。
“中华空军袭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