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合院的卧房。.
软软的大床,卫香秀穿着宽松的孕妇裙躺在床上,瞧着贴在自己肚皮上听声音的陆铮,卫香秀咯咯一笑,说:“过几天你就能看到她了。”
陆铮就笑,确实挺开心的,马上会有血脉相连的下一代了,这种感觉,前所未有,就好像,自己的一些东西得到了传承。
“明天去医院。”陆铮又叮嘱了一句。
已经在协和医院都安排好了,卫香秀也会以化名入住。
“知道啦——”卫香秀拉着长音,笑着说。
陆铮犹豫了一下,问道:“想好给她起什么名字了吗?”
卫香秀脸上笑容凝了凝,看了看陆铮脸色,说:“叫卫璐璐,或者卫小璐,你看,行吗?”
陆铮笑道:“行,都挺好。”
见陆铮神色,卫香秀这才松了口气,又说:“本来,我想叫她卫爱璐,但是太肉麻,你肯定不喜欢,而且,将来怕别人瞎联想。”
陆铮就笑:“你怎么知道我不喜欢?我的大香秀给我生个可爱的小公主,还用名字寄托情思,我这得前世积了多少德啊?”
卫香秀嗤了一声,说:“你也就现在哄我吧,你根本就不在乎情情爱爱的,不过也好,比花言巧语哄人恶心人好,而且,你是个顶天立地的男人,硬汉,要你真跟我情情爱爱的我还觉得别扭呢,你的女人你都会照顾的很好,这就够了。”
陆铮揉揉鼻子,不禁有些心虚,说:“什么我的女人?”
卫香秀白了他一眼,说:“少来,你外面女人能少了?”
陆铮咳嗽一声,不想继续谈论这个话题,说道:“跟你说这个事儿,坐月子期间我怕没时间一直陪你,所以我把我姐喊来了,叫她这段时间照顾你,我觉得,坐月子,身边总得有个亲人才放心。”
卫香秀俏脸微愕,说:“你姐?”
“嗯,我大姐陆佳菊,你放心,她人挺好的,也没心机,很容易相处。”
卫香秀摇头道:“不用了,没必要的,我没你想的那么娇贵,国外孕妇根本就没坐月子的说法。”
陆铮笑道:“你就听我的吧,我还有个考虑,就是怎么说呢,人生无常,你说我万一有个三长两短的,你和咱闺女不能就这么变成孤魂野鬼,咱们老陆家总得有人知情,这对你和咱们的女儿,都公平点……”
“不许你瞎说。”卫香秀打断了陆铮的话,说:“你的意思我懂,可是……”
“不用可是了,就听我的吧。”陆铮摆了摆手。
卫香秀轻轻点头,便不再说什么。
室内,安静下来。
陆铮伸手拿起床头柜上一本法学书籍,翻了几页,笑道:“怎么样了?听说你还被最高检看中了?”陆铮觉得,换个轻松的话题更好些。
卫香秀的前途,陆铮也一直很关心,不过现在的卫香秀,已经完全不用自己照顾,显然已经进入了她自己的人生正轨。
现今,她更很可能进入最高检。
为了体现依法治国的精神,近些年最高检、最高法地位得到极大的提升,最高检进行了一系列机构扩编,干部储备上略显不足,遂有了对地方检察系统、地方司法系统干部进行的考察,滇南省司法厅推荐的卫香秀这个女明星司法干部,从学历、理论水平到能力,在年轻干部中,这些年拿了许多证书和文凭的卫香秀确实很有优势,很符合现在干部年轻化、知识化的标准,她又是女姓干部,如果能力足够的话,和同样资历的男干部想比,在女检察官匮乏的这个年代,相对来说更容易得到提升。
如此,卫香秀被最高检的领垩导选中也就不足为奇。
听陆铮问,卫香秀点点头,说:“有几个大论题,我写了写,从国外寄信过来,通过省厅递了上去,听省厅的朋友说,等我回国,就要去最高检参加一次考试,如果能过关,估摸着能进去。”
陆铮笑道:“看来我们香秀要做检察官了,现在我都有点怕你了,我这个贪官污吏,你知根知底的,哪天要被你戴上手铐就完了。”
“你算不上,除了作风有那么一点问题。”卫香秀抿嘴一笑,又若有所思的说:“这个社会,其实人人都是罪人。”
陆铮微怔,默默点头。
其实,刚刚虽然是和卫香秀开玩笑,但自从卫香秀没了家庭的拖累后,她求上进的劲头儿确实挺可怕的,好像她把时间都放在了学习上,不但拿到了政法大学的法学硕士学位,而且英文也修的滚瓜烂熟,听她和菲佣直接用英语对话,特别的流利。
反观自己,这些年杂务缠身,到现在,本科的法学班刚刚上了半年。
卫香秀,可以说是真正的司法精英,这样的她,委实给人种越来越难以亲近的感觉,越来越高端,但不得不承认,如今的她,更多了一种说不出的魅力,更加的迷人。
……
从卧室出来,一名菲佣在走廊找到了陆铮,说:“先生,最近这个人经常过来,他说想买下这个四合院,我同他说,这个四合院的业主不会卖的,他看样子不相信,来过三四次了,一定要见业主,我怕这样下去,他会打扰到小垩姐。”说着话,菲佣递给了陆铮一张卡片。
陆铮笑道:“谢谢,你做的很好。”拿起卡片看,微微一怔,眉头也皱了起来。
烫金名片看起来便名贵大气,显示着主人非同一般的身份,上面的黑色字体印的是“万保创展集团有限公司总经理何天龙。”
何天龙?太熟悉的名字了。
前世自己锒铛入狱时,就是这个四合院,可不就是被一个叫何天龙的京城富商用超低价拍卖成功巧取豪夺?
是他吗?没这么巧吧?
正琢磨,菲佣又快步从客厅来到走廊,恭恭敬敬说:“先生,有电话,是那位何天龙先生打来的,我是不是还是说您不在?”
陆铮皱眉道:“他经常打电话来?”
菲佣摇摇头:“那倒不是,今天是第一次。”旋即有些惶恐的说:“先生,我从来没告诉过任何人这里的电话号码,按照和您签订的协议,我的亲人也不知道这里的号码。”
陆铮笑笑:“我知道不关你的事。”菲佣这才松了口气。
其实想也知道,何天龙是通过关系从邮电局查到的这的电话号码,不过房子的业主到底是谁,他便是通天本事也无能为力了,现今正是京城别墅外销热潮拉开序幕的时候,豪宅群的主要购买对象为外国使馆工作人员、驻华机构、三资企业高级管理人员和海外华人、港澳台商等等,而通过代理人购买国内高档住宅,同代理人签订协议,以代理人的资料登记房产是很常见的做法。
“我接一下吧。”陆铮迈步走向客厅,想来如果自己不出面,以后只怕他电话就打个没完了,香秀生产完也要在这里静养一段时间,自己总要把这个事情解决,免得搔扰到香秀。
“你好,何先生,听说你一直找我?”陆铮拿起电话,淡淡的说。
“你好你好,我是何天龙,请问先生你贵姓?”话筒里的男音热情的笑起来。
“免贵姓陆,这样吧何先生,我这几天事情都挺忙的,就下周末晚上吧,咱们面谈,具体时间地点我再联系你。”这几天要照顾香秀,自然不能出去和他碰面。
何天龙好似怔了下,旋即笑道:“好,陆先生是爽快人,那我就不打扰了,咱们面谈。”
挂了电话,看看表,和菲佣交代了声,陆铮就溜达出了四合院,不远处小高岗石桥畔,有一座咖啡屋,陆铮便走了过去,隔着窗户,就看到咖啡屋靠窗座,大姐陆佳菊正在同自己招手,显然,她挺早就来了。
陆铮进来刚刚坐下,陆佳菊就笑着问:“怎么莫名其妙约这儿喝咖啡了?有事吧?”
陆铮笑道:“是有点事。”如果刚刚香秀坚决不同意,为了避免刺激她的情绪,事情也就作罢,所以,约大姐见面前,陆铮并没有和她提卫香秀的事。
“姐,卫香秀你还记得吧?”陆铮笑着问。
“卫什么?谁啊?”陆佳菊一脸茫然。
陆铮笑道:“就是当初我在广宁公垩安局的同事,你还叫周涛帮忙想拆散我们来着。”
“啊,那个小警垩察啊……”陆佳菊恍然,又略有些尴尬的说:“我当年不以为你想娶她吗?小弟,你没生我气吧?现在艾瑞斯多好,姐也不算害你吧?”
陆铮笑道:“如果你帮我这个忙,我就真不生气了。”
陆佳菊有些狐疑,说:“你别跟你姐耍心眼,你不会又想辞职什么的,要我在爸妈面前帮你兜着吧?”
陆铮无奈道:“我好好的辞什么职?是这么回事,其实我到现在也没跟香秀分呢。”
陆佳菊哦了一声,问:“那怎么了?是她有什么事想我帮忙?”瞥了陆铮一眼,笑道:“行啊,铮子,你现在就是家里红旗不倒,外面彩旗飘飘了。”陆佳菊这种事见多了,很多贵夫人在外面光鲜无比,但是回到家,对丈夫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她当初反对陆铮和卫香秀在一起是担心小弟娶个二婚,而且是破坏别人婚姻,说出去太不好听,至于现在卫香秀不计名分的跟着小弟,那就另当别论。这种事,当姐姐的艹心也艹心不来,只要小弟分清轻重处理好关系,那就没问题。
陆铮咳了一声,说:“是这样,她现在有了我的孩子,预产期没两天了,但是我不大可能一直留在燕京,坐月子这段时间,大姐你能不能帮我照顾她?”
陆佳菊呆了呆,旋即笑道:“真的啊,那可真好了,看了吗?男孩儿女孩儿。”
陆铮说:“女孩儿。”
陆佳菊欣喜的道:“看来我要有小侄女儿了,行,你就放心吧,我保证照顾好她。”
陆铮笑道:“这回可别再跟周涛说了。”
陆佳菊瞪了陆铮一眼:“我傻啊?”
陆铮就笑。
陆铮领陆佳菊回到四合院时,卫香秀坚持下床给陆佳菊斟了杯茶,立时就令陆佳菊对这个靓丽的孕妇大生好感,不是一般的懂事。
问起卫香秀现在的工作,听说卫香秀是滇南司法厅监狱管理局副局长,正处级干部,陆佳菊更是惊奇,不禁看了陆铮一眼。
陆铮笑道:“别看我,都是她自己打拼的,她现在是名符其实的滇南司法界女精英,就说滇南司法系统的处级以上干部里,像她这样实打实真正靠自己拿到权威大学法学硕士的,我看,仅此一人。”确实,老干部普遍学历偏低,便是进修文凭,也往往是走过场,学历高的年轻干部呢,现在又还没跟上来,正是青黄不接的时候,卫香秀这个法学硕士学位的处级干部,可以说占尽了天时地利人和,前途一片光明。
“还是政法大学的研究生呢?”陆佳菊更是吃惊,瞥了眼小弟,心说小弟行,看上的女人原来这么出色,就是质素太高了,甘心给人做情人好像怪怪的,想想如果这个小卫姑娘没有婚姻背景的话,就算嫁给小弟也挺般配的。
“大姐,你别听铮子瞎开玩笑,我挺笨的,只能将勤补拙,平时没什么事,就喜欢多看看书。”看得出,在陆铮亲姐姐面前,卫香秀多多少少,还是有些紧张,俏脸也没了平曰那种从容的笑意。
“你太谦虚了。”陆佳菊笑着说,“和你一比啊,我就纯粹一混曰子的妇道人家。”打量着卫香秀靓丽容颜,真是越看越喜欢。
……
在玉织坊和梁子一起等何天龙时,陆铮还沉浸在女儿刚刚降生的喜悦中,昨天凌晨,卫香秀在协和医院诞下一名健康的女婴,据大姐陆佳菊说,那小鼻子小眼睛,和陆铮刚刚出生的时候一模一样。
陆铮只是开心的傻笑,可事后想想,大姐比自己大不了几岁,怎么可能记得自己刚出生什么模样?也是高兴的语无伦次罢了。
从昨天凌晨到今天下午,陆铮一直都陪在卫香秀身边,但是不管怎么不舍得,也到了回乌山的时候,而回乌山前,自然要把何天龙这件事解决好,省了他无谓的跑去打扰卫香秀母女。
已经通过姐夫胡德利洗了他的底,何天龙的万保创展是一家有港资背景的地产公司。
这两年,燕京、乌山及东南沿海城市兴起了地产热,去年燕京市政斧赴港招商,香港开始投资燕京房地产,同时燕京外销房地产也正式开始启动,香港前五大地产商几乎都在第一时间盯上了内地市场,布局北上,现今在燕京港商开发的楼盘多是别墅,属于外销型市场,售卖的对象多是海外人士。
万保创展就是在这股地产春风下涌现出来的众多地产公司之一,但其实力却不容小觑,因为其背后站着的,是香港黄河实业,是香港的祝家。
何天龙是祝家大公子祝明泽在乌山在青龙投资失败后和其认识的,现今已经成为祝明泽在内地最亲密的合作伙伴,因为何天龙本身便是官僚家庭出身,虽然其父亲在建国初期便在政治斗争中站错队失利,后在文革中自杀,何家子弟也都远离了政坛,但这个何家最小的儿子有着其先天的优势,人脉经营颇为出色,祝明泽和他合作这次倒是没选错对象。
陆铮想想也颇有些无奈,这个何天龙正是前世霸占了自己京城大宅的何天龙,只是这一世,却和祝明泽搅合到了一起,是以发家比前世快了不少,这也是自己扇动蝴蝶翅膀后带来的意想不到的效应。
处理何天龙的事情,本来不需要陆铮出面,但陆铮很想见一见这个前世自己在监狱里恨不得生噬其骨的对象,见一见这个前世商场上的老对手。比起祝明泽,这个后来靠上了杨家的红顶商人,要难对付的多。
不过现在从姐夫探听来的消息看,何天龙和杨家,暂时还没什么交集。
今天姐夫身边的帮闲梁子扮演四合院的业主“陆生”,陆铮则是“陆生”的朋友、帮闲之类的角色。
梁子别提多兴垩奋了,在胡德利胡总身边捞饭吃的帮闲中,他特别不起眼,跟着红人混吃混喝而已,根本上不了台面,胡总只是在没人可用或者低调会客时才会叫上他开车什么的,偏偏就这样,让他认识了胡总的小舅子,听说是外地的高官,别看年纪不大,但好像是外地的县委书垩记,一方土皇帝呢。
胡总的夫人是开国元勋的孙女,虽然不知道这个小舅子是不是胡总夫人的亲弟弟,但能和胡总这样的家庭沾亲,将来的前程自然无可限量。
如此,陆哥今天叫他出来办事,又如何不令他兴垩奋异常?毕竟陆哥在胡总跟前帮自己说几句好话,顶自己讨好的那些红人说一万句。
而且梁子发现今天陆哥特别开心,竟然破天荒要了酒和自己喝酒,一杯杯的可喝了不少,虽然是啤酒,也挺令人吃惊了,看陆哥喝酒的做派,就不是那种爱张罗喝酒的人。
包厢门被轻轻敲响,进来一位三十多岁的中年男士和一个美艳的女郎,中年男士看起来气度沉稳,脸上挂着笑容,美艳女郎穿的甚是风搔露骨,刚刚开春,却穿了一条黑色超短裙,露出雪白浑圆大腿,把梁子看得眼睛都直了。
陆铮心里一哂,这肯定就是何天龙了,和祝明泽混一起后做派也差不多了,身边这位,好像也是香港的一个三级小明星。
梁子总算没忘了自己的任务,站起身和何天龙握手,笑着道:“我是陆生,您一定是何先生吧。”
梁子虽然西装革履的,但那气质一看就上不了大台面,更莫提眼珠子总往自己身边女伴身上瞥了,何天龙心里微微松口气,如此事情就好办了,看来不过是靠祖荫继承了些产业的小土著、顽主,没什么难对付的。
旋即又注意到了陆铮,何天龙心里点点头,这个人倒不简单,看起来很沉稳,应该很有主意,通常这类人的朋友遇到什么事,都会把他拉出来,给帮忙出出主意。
何天龙笑着给梁子介绍身边的女伴:“陆先生,这位是闫丽薇小垩姐,实不相瞒,您的四合院是闫女士看中的心头好,我只是起个中间人的作用,具体条件还是你和闫女士谈吧。”
何天龙准备在后海一带置办个四合院,请香港风水柳大师看过,就姓陆的这座四合院最旺自己,所以铁了心要拿下这个四合院。
来之前准备了几套方案,眼见梁子这个德行,自然便要靠美女公关了。
何天龙又笑着对陆铮说:“我看,要不咱俩出去坐坐,让两位当事人可以开诚布公的谈?”自然要把这个明白人请出去。
陆铮笑道,“行。”出去前经过梁子身边时在梁子耳边低声道:“别客气,想咋着就咋着。”这个何天龙,还是一肚子坏水,虽然自己不见得要夺他的田地,但他自己送上门,给他吃个哑巴亏那算是对他得起了。
梁子目瞪口呆,看着陆铮背影一时无语,而这时,满脸媚笑的俏女郎已经贴了过来。
见陆铮在梁子耳边低语时何天龙微微皱眉,还以为陆铮在叮嘱梁子不要美色当前利令智昏呢。
来到包厢外坐了散台,要了饮品后,何天龙打量着陆铮问:“先生你贵姓?在哪里高就?”
陆铮笑道:“我就一帮忙的,也姓陆。”不管怎么说,陆铮也不会冒名来顶替谁。
何天龙点点头,倒没往多里想,莫说本来就没怀疑对方会有狸猫太垩子互换的做法,毕竟只是想买对方物业而已,便是本来有怀疑,现在听陆铮直承姓“陆”,那点疑惑也早就没了。
“里面陆先生的四合院是怎么来的?”何天龙略有些好奇的问。
陆铮笑道:“这我不大清楚,别人家的私事。”
何天龙本来也没抱希望他会透底,笑着举起酒杯,说:“不管怎么说,见面就是缘分,来,敬你一杯。”
陆铮笑笑,举杯和他碰杯。(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