体会到攀登问心崖山路好处的周无忧,乐此不疲的一趟趟往返于问心崖和住所之间。随着次数的逐渐增多,他发现了另外一个好处。
每次去问心崖回来,他都会真气耗竭,疲乏不已。刚开始,他需要三天的时间来恢复真气和体力,随着真气量的累积和增多,到了突破引气期第一层的时候,他恢复和修炼的时间达到了五天。五天的不吃不喝已经让他有些吃不消,他已经开始拜托陶子文或者赵小姐帮他带饭,中途也不得不停下来补充食物和饮水。
但之后的修炼,他却发现自己体内的丹田已经逐渐适应了这种频繁的消耗和补充,在真气耗竭——补充真气——真气耗竭——再补充真气的过程中,恢复的时间逐渐减少,在维持了几次五天的时间后,开始减少到四天半,然后是四天,三天半,三天、两天半。需要补充的真气虽说大大增加,但时间反而少了。这是个很好的现象,至少说明自己的修炼速度再次跃上一个新的台阶。另外,将来若是遇到危险而导致真气消耗殆尽时,他的恢复速度能够比常人快得多。
当一个月后,真气补充的速度减少到一天时,他终于开始稍稍恢复了一些平时的作息,比如和陶子文一起去珍馔馆吃饭,或是给赵小姐带些清淡的菜蔬回来,又或者修炼累了,去庄师叔那里喝喝他栽种的新茶,还有的时候,甚至可以抽出一些时间来陪陪廖师兄,听这个老头唠叨一阵子家长里短。
当然,他还是没有去问道堂听课,在境界达到引气中期之前,他唯一要做的,就是尽快赶上众师兄弟的进度。
在这一点上,秦师妹就显得相当乖觉,她虽然境界才引气二层,但却每天都夹着一个厚厚的本子,到课堂上听课,将老师们讲的内容记下来。用她的话来说,现在虽然修炼不了,但将来能修炼的时候,就有笔记可以看了。
这天,周无忧刚从珍馔馆回来,就见门口站着一个中年人,他愣了愣才认出来,是自己第二关碰到的负责考验的师叔。
黄冠那次听完周无忧临走前的冷笑后,如同心里打过了一道闪电。他回去后按照周无忧所说“拆开”的意思,将那两个在阵法中起着相同作用,但形状却有区别的铭文挨个拆开比对,发现了其中的不同点。然后,他将所有背诵和记忆过的铭文都一个一个写了出来,全部拆开。
他发现了这些弯弯曲曲的线条,但他看不清楚,因为他没有周无忧的统计和分析方法,所以眼前这些弯曲的线条让他更加迷惑、更加茫然。他的脑海中全是这些线条在蠕动,将他的头都快撑爆了。他想去寻以前给他讲过课的天衍派老师问问究竟,但又怕自己的无知会让自己出丑,就这么折磨了自己一个月。之后,他终于鼓起勇气,决定不耻下问,去和那个小子谈谈,听说那小子是最后一个被收录门墙的弟子,应该很好找到。
黄冠确实很轻易的就找到了这个弟子的住处,因为这个弟子太有名了,他是今年上万应考弟子中,唯一一个宁愿自杀也不愿回头的,他的大名已经在很多人耳朵里流传开来,他叫周无忧。
很可惜的是,黄冠找到周无忧的住处时,周无忧的房间禁闭着,门口挂着“勿扰”的牌子。一个姓陶的师侄告诉自己,周无忧经常去问心崖山路上自虐,然后回来休息,估计此刻正在运功恢复。周无忧到底是不是自虐倾向严重的人,黄冠不关心,他只关心阵法和脑海中不停蠕动的线条。但他也是一个理智的人,在别人修炼的时候闯进去打扰,这种事情他还做不出来。
于是,黄冠只好回去了。
等他第二次来的时候,门口还是挂着“勿扰”的牌子,那个陶师侄过来告诉自己,周无忧昨晚刚去自虐,如今正是修炼恢复的第一天,他又不得不遗憾的回去。
第三次来的时候,他还是很郁闷的站在周无忧房门口,听着那个似乎随时都在的陶师侄解释周无忧的动向。
到了第四次的时候,他开始好奇的问这个陶师侄,为什么你每天都在周无忧房前晃悠……
这一次,黄冠终于没有看到门口的“勿扰”牌,他松了口气,开始在门口静等。他正在有些不习惯的寻找着那个无处不在的陶师侄的时候,终于看见周无忧从外面进来,那个陶师侄就跟在周无忧的身后。
周无忧将黄冠领进自己的房间,关上房门,将陶子文好奇的目光挡在外面,然后问黄冠:“师叔来找我是为了铭文的事情?”
黄冠见周无忧如此敞亮,便也敞亮的道:“是啊。那天听你说,要把铭文拆开,我回去就把所知道的铭文都拆了一遍。”说到这里,黄冠从怀中取出一叠厚厚的黄纸,一页一页翻给周无忧看。
纸上密密麻麻全是各种各样弯弯曲曲的线条,凌乱的挤满了整张纸上所有的空白,看上去让人头晕目眩。其中还有很多线条其实拆解得不对。
周无忧混元戒中放着一本《铭文通典》,但《符文解析》却没有带来。而且《铭文通典》是清泉岛修士所作,周无忧还没有侵犯别人版权的习惯。同时,他也没有将《符文解析》默写出来的意思。一来比较费时,他没这精力,也花不起那工夫;二来他还有一些卖弄的小心思和好为人师的恶趣味。所以,他走到自己的桌前,取过纸笔,画了一张表格。
黄冠凑过来,见周无忧在纸上画着格子,有些不解。
周无忧道:“师叔,首先呢,您的拆解方式还不尽全。”
黄冠道:“你是说还没有拆解到底?”
“嗯。拆解的时候,要截取最基本的线条,这些线条都很单一,也很简单,统共没有多少个。而您拆解的过程中,将许多线条组合也作为基本元素同时截取了出来,所以说没有尽全。”
“哦……”黄冠有些明白了。
“其次,”周无忧继续解释:“拆解时还需要一套统计分析的方法。您看。”他一边说,一边将表格画好。
“您回去后重新拆解,照我说的方法,截取最单一的线条,然后列入这张表格中。每拆解一个铭文,就将其放到表格里,当然,表格没那么大,也放不下。我刚才说了,这些线条其实没有多少,您如果发现有重复的,就在表格中的那根线条上标记一次。等您将符文全部拆解完以后,按照线条标记的次数进行统计,从次数最多的线条开始排列,一直排完。”
黄冠追问:“然后呢?”
“等您排列完全,咱们再研究下一步。我估计这个过程至少需要您大半个月。”
“那倒不至于,一千多个铭文而已,三天足矣。嗯,还有些符文我不知道,等我去藏经阁查阅,或者找长老们询问一下,但也用不到大半个月吧。”黄冠收拾起桌上的稿纸,然后又将周无忧递过来的表格放好,自信满满的道。
“什么?一千多个?”周无忧一愣。
“对啊,我花了三十年功夫,找到了一千多个铭文,可以说是耗尽心血啊。咱们三清观天衍派的长老可能比我要知道得多一些,回头我再去他那里求教一番,补充一下所缺的铭文。”黄冠略微有些得意的向周无忧炫耀。怎么说他都是筑基期长辈,向一个引气期低阶弟子求教这种事情本身就已经有些挂不住了,他得从别的地方找回些面子来。
“我怎么听说铭文不止那么点吧?”周无忧唯恐挫伤到眼前这位师叔的积极性,小心的提醒他。
“嗯?你听说有多少?”
“似乎是……一万多吧。”周无忧说这话时更加的小心翼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