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这是农历八月了,已经入秋了。

赵澈派人为我量身定做了几套秋装,红色,全是红色,最淡也是水红色。实际上,我倒不是特别喜欢红色,我更喜欢白色。不过有什么关系呢,红色与我的名字相配嘛。

最近府内开始张灯结彩,为了两件大事,一件是赵澈月末的及冠礼,一件是月中的中元节。

中秋节当天,府内忙里忙外很是喜庆。

莲秀端来了一盘五仁月饼,今天我将脚翘在桌子上,一边津津有味地啃着月饼,一边抽背着赵澈关于中秋节的诗。看见赵澈结结巴巴地背得十分痛苦,心里十分窃喜。

然而书院的拱门外,赵老爷子和他的忠仆来熹正望着书房里的我和赵澈。

来熹看着里面氛围其乐融融的,突然开口说道:“老爷,我觉得红缘姑娘并没有恶意,是真心在帮少爷的。”

赵老爷子脸色阴沉:“我管她是不是真心,针对她隐瞒身份这事就值得怀疑。”

“可是少爷从小到大气走这么多的夫子来看,红缘姑娘确实让少爷认真读书,没有鬼混了。”

“哼!我派人查了三个月,一点有用的消息都没有,一群饭桶!”赵老爷子拂袖而去,又突然对来熹撂下一句话,“如果一旦发现她别有用心……”他用力比了一个抹脖子的动作。

“是!”

待赵老爷子离开后,来熹对着无人的前方说了一声:“既然听到,照做便是。”

暗处的白虎等人都保持着沉默。

当天下午,赵府用餐时间提前到申时段。赵澈去和他爹吃饭前叮嘱我少吃一点,说待会会带我出去闹中秋。

我喝着碗白粥配着腐乳,心里却想着酥嫩的肘子。

用过餐后,丫鬟小厮们都放假出去玩了,我坐在书房内,看着莲秀打扮得美美的,还问我评价。我自然拿出我毕生学识夸她夸得天花乱坠。然后她开开心心的挽着隔壁院子的丫头出去了。

之后我就一个人在赵澈的主院外等他换身衣服。

后来他换了一件和我衣服颜色相近的衣服,然后同我进来集市。

尽管天还未全黑,但是街上已经张灯结彩,人来人往,好不热闹。

赵澈带我从街头吃到街尾。本来呢,我途经一个猜谜摊,可以根据猜谜数量赢花灯的。结果好巧不巧,我全会,差点把老板气哭了。于是为体现我对他的中秋节关爱,我就只挑了一个兔子灯。

我一边啃着糖葫芦,我一边听着赵澈给我说着他根据兔子灯有感而发想起的嫦娥的故事。

“嫦娥应悔偷灵药,碧海青天夜夜心。可惜一代窈窕淑女被困这诺大的广寒宫。”赵澈语气中满是怜惜。

我狠拍他的胳膊,高兴的说道:“哟!出息了”

他白了我一眼,微抬下巴,用鼻孔看着我,得意洋洋的说:“那是!”接着他又换了表情,十分愤慨的说道:“可惜最后嫦娥这棵好白菜还是被砍桂树的吴刚拱了去。”

“呃……你怎么这样说吴刚,你觉得他很丑?”

“当然了!一个砍树的自然是五大三粗的糟汉子了,一定长得人神共愤的那种!”他将手中的折扇拍得哗哗作响。

突然,他话锋又一转:“既然你是天上的神仙,那你见过他们吗?”

“呃……”实际上,我是见过他们的。之前跑到广寒宫玩的时候,那个时候吴刚刚去广寒宫伐桂。那个少年并不是五大三粗,只是身材较为健壮,大概就是那种穿衣显瘦、脱衣有肉的那种,长得倒是棱角分明,坚毅俊朗的样子。而嫦娥也是美得仙气飘飘,纤纤细腰不禁一握的那种,不辜负天庭第一美人的那种。第二是紫霞仙子。

然而就在几百年前,他俩日久生情,暗度……不不不,是喜结良缘。可能是幸福来得太美满,嫦娥一下子吃胖到一百八十斤,差不多两个以前的她,还得了高血脂。而玉兔也从皮包骨变成了一个球,走路都不如它滚得快。

于是,吴刚为了保证嫦娥的身体健康,就拦着她。结果嫦娥一头撞在他的胸口上,险些把他的元神撞出来。要不是玉兔滚得快,到太上老君那里拿来一颗仙丹,连滚带爬地回来喂给吴刚吃,吴刚大概就圆寂了。

我看了一眼赵澈:满脸怜惜和愤慨,于是我决定不要告诉他这个故事的后续,加快步伐走了。

“诶诶诶……你这人……等等我呀!”

夜幕已经降临,盖不住街上姹紫嫣红的灯笼发出的光。我和赵澈并肩走着,来到一座桥头,那里围满了人。

赵澈眼睛一亮,对我说道:“在这等我!”然后就挤进了人堆。我很懵,于是大大地啃了一口手中的月饼以缓解我的情绪。

等他回来的时候,手上多了盏莲花灯,上面写了我和他的名字。

“这是什么意思?”我指着莲花灯说。

“字面上的意思。”边说边拉着我向桥下跑去,“走,咱们去放它。”

桥下小河上,水波一圈一圈地围着一个个莲花灯,满条河道都是莲花灯,河边的男男女女两两成对诉说这甜蜜的誓言。

我和他一同放下莲花灯,看着莲花灯顺着流水方向慢慢飘走。

满眼都是莲花灯发出的橘黄色灯光,光照亮了整个河道。

赵澈突然望向我,拉着我的右手,不知道是灯光还是什么,他的脸很红,吞吞吐吐地对我说:“红……红缘,我……”就在这个时候一声巨响,天空开出了烟花。我立刻挣开右手,指向天空。

“快看!”我满脸都是被惊艳的喜悦。

赵澈抿了抿唇,也抬头望向天空。

难道我不懂他接下来要给我说什么吗?以我偷看人间各种小画本,自然懂得他对我的心意。可是我是即将成仙的人,基本上无意外的话我会长生不老,但是赵澈不一样,他是凡人他只有几十年的寿命。尽管他马上渡劫回到天庭,可是他渡劫的记忆不会存在了。那么有记忆的只有我。

我在心里默默叹气,感叹自己的魅力。突然余光瞟到写有我和赵澈名字的莲花灯竟然开始下沉,心里猛地一惊:原来我们真的有缘无分。

烟花就在这个时候停止了,所以就在赵澈低头的一瞬间,我双手立刻捧住他的脸,让他正视我:“这个地方人多眼杂,我们换个地方吧!”

他一脸懵地被我拉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