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绣出了伏武的屋子,一路快步跑向她和连翘所居的茅草屋。诸葛府占地面积甚广,虽说他们都在外院儿,可这一个“院”中间也是隔着好几道小门。绕过鸡舍猪舍,穿过洗衣裳的小院儿,还未踏入柴房所在的院落,便听得到连翘苦苦的求饶声和尖利的呵斥声:
“二小姐三小姐饶命啊,我知错了,知错了!”
“现在省得求饶了?方才不是还跟二小姐硬气来着?”
“两位小姐千金之躯,如今到得外院儿来找傻子玩耍已是纡尊降贵,你不知感恩不说,还出言顶撞。诬陷我们小姐虐待下人,真真是不知好歹!”
“宝翠说的正是!老贱人养出小傻子,娘儿们两个没一个好货!宝翠,给我狠狠的教训!”
三小姐诸葛橙绢话音刚落,院子里便传来噼里啪啦的巴掌声和连翘的哀叫声。
红绣怒火攻心,不敢稍停的转进了院子,正看见打扮得跟观音座下童女似的二小姐和三小姐冷笑着站在靠近门房的位置。
院当间宝翠环翠两个大丫头和几个婆子媳妇子,正将连翘按跪在地上扇嘴巴子,间或还在她身上连掐带踹。连翘荆钗落地,满头长发披散着,粘着眼泪鼻涕糊在脸上,想反抗,双手被钳制着反抗不了,告饶,丫鬟婆子得了出气筒,又哪会饶过她!
“娘!!”红绣眼泪在眼圈里打转,怒叫了一声冲上前去,两三把推开环翠和宝翠等人。
连翘失了支撑,扑通一声倒在地上。
“娘,娘!你别吓我!”红绣跪在连翘身旁使劲摇晃她身子,可连翘就是一丁点反应都没有。
来到古代时间不久,可在这吃人不吐骨头的诸葛府外院,唯有娘亲跟伏武真心待她好。人心都是肉长的,她早将连翘当做自己亲娘一般。如今母亲被打,她哪能沉得住气!
“你们欺负我就罢了,我娘亲手无缚鸡之力,说话都不会大声,她碍着你们什么了!”
红绣怒号着起身,在下人们尚未来得及反应之时合身扑上前去,诸葛紫绡吓的“哎呀”一声,被红绣大力扑的仰面摔倒,想要叫人,嘴还未张开,迎面一只拳头打了下来。
红绣当然知晓一拳下去会打出什么后果,她也知晓自己只有打一拳头的机会。但娘亲被打,她做女儿的如何能咽得下这口气,若是真有错,罚便罚得,可明摆着是主子小姐们茶余饭后来消遣,不把他们当人看。她的谋划算计,在此刻完全派不上用场,如今她只是一个愤怒的女儿,一个为了亲娘不平的女儿。
这一拳,她打的极重。诸葛紫绡的鼻子当下流出血来,眼泪合着血水模糊了一脸
“啊!疼啊!”
一切发生的太快,待仆妇们反应过来拉开红绣的时候,诸葛紫绡已捂着脸哭天抢地起来。
诸葛橙绢吓白了脸,自小到大她们何曾见过如此场面,当下也抽着鼻子哭出声来。
“反了,反了!来人呐,有人造反了!”
两名婆子将红绣按跪在地上,宝翠环翠两个大丫头惊魂未定的扯着开嗓门尖叫。
伏武和鲁秋宝几乎是与家丁护院同时赶到,见了倒在地上的连翘、被押着的红绣和鼻血直流的二小姐,当下也不知做何反应了。
环翠是二小姐面前的红人,如今二小姐被打成这等样子,她本身也护主不力,脱不了责罚,上上之策便是将所有罪名归到红绣一人身上。指着红绣骂道:“你这傻子!竟敢动手打伤二小姐,如此以下犯上的恶奴诸葛府里哪能留得,赵贵家的,速速寻了人牙子来将她带了出去!”
赵贵家的急忙应是。
伏武一听红绣要被人牙子带走,当下急了,冲出来道:“你们不能买她!她好歹也是老爷的女儿!”
“放屁!”二小姐的乳母孙嬷嬷上前一步道:“老贱人生的傻子怎会是老爷的千金!你算是什么东西,胆敢搀和主子们的私事!”
“你……”
“伏武哥!”
伏武还要说话,却被红绣一声轻唤拦住。回头看去,瘦弱的女孩被强制性按在地上,长发披散了满肩满脸,唯有一双澄澈大眼分外明亮。
红绣冷静的说:“莫要再为了我们冲撞主子,快下去!”如今多牵扯一人,便多牺牲一人。她今日挥出一拳,已然将一切置之度外,而伏武为她与娘亲做的已经够多,不能再让他受牵累。
伏武何尝不懂红绣的意思,可他如何咽得下气去?红绣和连翘的艰难是他每日眼见着的,若他都不能为她们娘俩说句话,怎还有脸面应红绣叫的那一声“哥”。
伏武跪倒在地,砰地一声磕了个响头,双目灿灿望向孙嬷嬷,道:“红绣是何人府中上下皆知,如今老爷尚不知情,并未发下话来严惩,若是你们当真让人牙子带走红绣,就不怕老爷回头怪罪吗!”
伏武一番话说的环翠与孙嬷嬷皆是一惊,她们只晓得脱罪,却忘了这一节。环翠刚要说话,忽听身后角门吱嘎一声。下意识的回过头去,瞧见来人当即哆嗦着行了一礼:“大少爷。”
诸葛言然一甩水貂绒大氅,步履潇洒的行至院子当中,瞧了眼哭的厉害的诸葛紫绡和脸色惨白的诸葛橙绢,一双星目倏然射出寒光,怒瞪向孙嬷嬷和环翠等人,叱道:“二小姐伤的如此重,还不紧着去请大夫!有功夫理论些有的没的,你们就是这么伺候主子的?”
环翠宝翠吓的脸色惨白,并几名丫头媳妇子跪倒在地,连声求饶:“大少爷息怒,奴婢们知错了”
“还不去请大夫!”
孙嬷嬷连连应是,忙着了一旁小厮去请大夫,又勉力抱起哭闹不休的二小姐急忙忙回去“虹雅楼”候着。
环翠跪行了一步,道:“大少爷,红绣以下犯上,打伤了二小姐,请大少爷做主!”
诸葛橙绢也抹了把眼泪,拽着诸葛言然袍袖道:“大哥,紫绡被红绣打了,你要给妹妹做主啊!”
诸葛言然俊脸沉着,不着痕迹的抽出袍袖,睨了红绣一眼,道:“如今这事我是做不了主了,张盛,把人押进正屋,此事还需父亲大人定夺!”
“是!”张盛应了一声,忙吩咐人押了以下犯上的红绣-手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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