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少行看的好笑,眯着凤眼翘起二郎腿望着姬寻洛,眸中满是调侃之意,姬寻洛看了商少行一眼,也难得的红了脸,自己也觉得好笑,抿着嘴唇笑了起来。
红绣什么都不知道,商少行还能不知?姬寻洛刚才分明是情急之下说走了嘴,好在他机灵,反应迅捷的转回了话锋。但好笑之余,他又觉得他用心何其良苦。若是换位思考,他如今是得不到红绣的那个,他真不知道自己会不会做到姬寻洛这种程度。
“小姐。”杜鹃在门口行了礼,道:“您吩咐的话奴婢们已经交代下去了。应该不会再有人去直视太阳伤眼睛了。”
“嗯,那就好,没事了,你下去吧。”
“是,您要的水盆已经摆在廊下了,奴婢告退。”
见杜鹃退下,商少行奇怪的问:“你要水盆做什么?”
“哦,不过是想观察天狗食日的过程罢了,嫌抬头盯着太累又刺眼,就想了个这么一个懒法子。”红绣笑着起身,走到门前,远远的看了眼盆中的倒影。此刻初亏,月球将太阳遮住了一个小小的圆,天光昏暗,黑云压城。也难怪院子里的诸人会恐慌了。平白无故的大白天变成了晚上,瞧起来是有些慎得慌。
“绣儿,你在会、所设计的那些小游戏我还都没玩过,今日姬兄在,不如咱们玩麻将或者扑克牌,消磨消磨时间吧。”
“也好啊,不过麻将是必须四个人才能玩,要不咱们就来玩斗地主得了。”
“斗地主?”姬寻洛疑惑道:“何为斗地主?”
“就是三个人玩的一种扑克牌游戏,我来教给你们。”
左右闲着也是闲着,玩玩扑克还能让这俩古代人不要胡思乱想胡乱惊慌。红绣扬声吩咐花儿去取了扑克牌当下与商少行和姬寻洛围坐在八仙桌旁,优哉游哉的玩起了斗地主。
初亏到食既、食甚、生光和复圆,一共也不到一个时辰的时间,天色由昏暗变为全黑的一刹,院子中传来了下人们的惊呼和大声议论,更有甚者,已经跪在地上求菩萨佛祖各路神仙保佑。
自始自终,红绣都笑意莹然的与商少行和姬寻洛玩牌天色全暗的时候,她只是挑了挑眉,惊讶自己所在的地区竟然能看到日全食。
待到一切结束,红绣立即叫丹烟和杜鹃出府去,将她给张曾氏备下的礼物快些送去,不要耽搁了。
商少行将扑克牌放在桌上。长吁了口气:“看来如姬兄所言,天狗食日,真是对人造不成什么伤害。”
姬寻洛点头修长的手指夹着纸牌把玩,他的心中也是长出了一口气的。
红绣此刻却有些担忧:“如今南方五省大旱尚未缓解度多少,又出现了天狗食日,怕是老百姓们会慌乱,认为这是天将降灾难的凶兆。皇上安抚老百姓,又要多费许多脑筋了。
果真如同红绣所想一向不信怪力乱神的皇帝当天便颁发“罪己诏”,昭告天下,称:
“南方大旱,天狗食日,皆因朕功不贤,政治不协,臣工弗能恭恪本业,以至于阴阳不和,灾难示儆。”次日令天监司择选黄道吉日亲赴圣经城郊闻名的佛山开坛祭拜龙神以求降雨,降福祉于南楚国百
旱情持续这许久,加上冬日冗长,尽管朝廷发粮草冬衣仍旧杯水车薪,已有大部分灾民饿死冻死在逃荒路上,然而仍然有部分逃荒的流民存活下来,南方各地传来有灾民集体抢劫县城粮仓,与官兵对抗的暴乱,更有甚者传言天狗食日乃是大凶之兆,说是南楚国的天要变了。一时间大街小巷人人胆战心惊,圣京城不得不封城自守,以免流民入城伤人。然而这样也并不是长久之计。
红绣才刚从张府回来,还不等将椅子坐热乎,外头就传来一阵慌乱的叫嚷声。
“诸葛红绣,你给我滚出来!诸葛红绣!”
“二夫人,您稍安勿躁,您不能进去啊。”
“滚开!”
红绣揉了揉眉心,叶潋清不知从和处现身出来,到了红绣近前,道:“大人,要不要卑职……”
“不必了,既然来了,躲也躲不掉,我倒要看看她大呼小叫的事有什么大事。”红绣说到此处,扬声吩咐道:“丹烟,请二夫人进来,杜鹃去沏茶。”
“是。”
没有了婢女的阻拦,商金氏很快便进了屋里,才刚进门,就指着红绣的鼻尖儿骂了起来:
“诸葛红绣,你说,你到底对语蝶做了什么!”
红绣满头雾水:“语蝶妹子怎么了?”
“怎么了?你还问得出来!她悬梁自尽了!”
“什么!”
红绣一惊,倏的站起身来,不可置信的望着商金氏。
商金氏抽抽噎噎的哭了起来,呜咽道:“多亏了小玉,一早起来就去语蝶的房里看,解救的及时,要不我的女儿······”抹了把眼泪,又愤恨的瞪着红绣,斥道:
“诸葛红绣,天狗食日那日你到底对语蝶说了什么,小玉说自打那日起语蝶就精神恍惚,连着一日没有用饭,今儿个早起就自尽了。这崇宗园你要,我们也给了,你究竟要将我们置于何地你才甘心!我告诉你,语蝶要是没了,我就跟你同归于尽!”
商金氏说罢,就冲上来要掐红绣的脖子。
红绣皱着眉退后了一步,身旁的叶潋清胳膊一横挡住了商金氏:“不得无礼!”
“你滚开!我要给我女儿报仇!滚开!”商金氏张牙舞爪的仍旧不死心,瞧着红绣那张脸左右不顺眼,真想几下子抓花了它好出口气。
谁知道叶潋清冷哼一声,抬手推开了商金氏,道:
“二夫人,照理说本官是个外人,不方便参与你们商府里的事。可那日的事情,不巧叫我看的一清二楚。夫人您骂的语蝶小姐狗血淋头,一般的姑娘家,想来当时就挂不住脸活不下去了,语蝶小姐能坚持两日才自尽,也是她心宽。怎么,您当娘的着急出府去,拿了女儿撒气,现在又要将一切过错推给诸葛大人,难道这样就想将责任摘的一清二楚吗?!你知不知道,本官随时都可以不问缘由,将你关进京畿卫大牢里好生反思,更何况是你要伤害诸葛大人在先!!”
“你!”商金氏被叶潋清说的哑口无言,那一日她确实是急着出府去见陈郎,被语蝶拦着心里不爽快,再加上受了商崇宗的气,才将她给骂了。而且她骂人的时候并没有刻意避开人。向来院子里下人们之间都已经将此事传开了。
她乍然听闻语蝶上吊的消息,脑子里一片空白,只想着找诸葛红绣问个清楚,以为语蝶是因着那日受了诸葛红绣的气,才想不开做了傻事。谁知道细想之下,她这个做娘亲的竟然占着更主要的缘由。
“二婶,语蝶妹子现下没事了吧?若是缺了什么药材,我叫人出府去帮着办。您现在还是紧着陪在她身边才是要紧的。”
红绣如此一说,倒叫商金氏羞红了脸,可她不能示弱,示弱了,不是等于承认商语蝶的自尽与她有关吗。看了一眼叶潋清,发狠的话含在口里绕了一圈也说不出,只得狠狠躲了一下脚,气冲冲的走了。
看着商金氏的背影,红绣摇了摇头:“潋清,刚才谢谢你。”
“大人客气了。”
“你说,你看到商金氏骂了商语蝶?”
“是,还骂的很难听,根本瞧不出她们之间还有一丁点的母女情分。”
“嗯。”红绣点头,抿着唇沉思半晌,道:“先不必管他们了,眼下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大人有何吩咐,直接吩咐就是。”
红绣迈上台阶,回头笑着道:“我想太皇太后也快来找我了。”
叶潋清一愣,“大人?”
“如今南楚国遇上百年难遇的大灾难,皇上必定担心朝局动荡。所
红绣没有说出来,叶潋清也能理解了。朝局动荡,另一方面又担心外族趁虚而入,皇上必定会催着研造部加紧进程。然而前一阵子诸葛大人被太皇太后罚跪,冻坏了身子到现在还没有痊愈的事情,已经是满朝皆知。
叶潋清深深看了红绣的背影一眼。他现在才明白,为什么皇上对待这个小女子都那么用心了。不只是因为她腹中的才学,更因为她的城府。原来她是故意利用皇上来制衡太皇太后的。
然而,这一点他都看得出,皇上会看不出?之所以会顺着她,怕也是因为那还未研究成功的火铳吧。可研究成功后呢?
叶潋清不免皱紧了眉头,为她担忧起来。
“小姐,刘公公来了,请您到前厅去一趟呢。”
杜鹃到了院子当中,看着红绣的眼神有些担忧,刘公公没有带礼物,只说为传太皇太后的口谕。上次小姐被整的那么惨,她真担心今日太皇太后还会闹出什么幺蛾子来。
红绣闻言一笑,与叶潋清对视一眼,似乎在说:看吧,我就知道会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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