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商府吃的并不多,红绣回了张王直大街自己的院立让丹烟去预备小米粥和清淡爽口的小菜。丹烟笑道:“就知道小姐在那边一准儿吃不下什么去,奴婢预备了粥,不过不是小米粥,而是姬神医给的方,用几种药草、山菌,合着鸡胸肉和粳米熬制的,这会儿正煨着呢,奴婢去给您端来?”
“也好。”红绣随手摘了头上零零总总的头面,在一旁的湘妃榻斜躺下。不多时丹烟就端了粥来。
红绣尝了一口,米的香味合着药草的清香夹着鸡胸肉的淡香,口感甚好,味道奇佳,姬寻洛药膳的方绝对是一绝。红绣今日心情好,加上粥的味道也好,食指大动的连吃了两碗,很久了,她都没有吃的这么撑过,躺在床上动都懒得动。打发丹烟和梅妆各自回自己的宅院去,留了杜鹃在身旁伺候。
红绣好静,大多时候即便留了人伺候也都是不做声的。杜鹃自行拿了针线簸萁坐在外间的八仙桌旁缝补。红绣眯着眼,回想着今日商少行与姬寻洛的举动。
他们俩神秘兮兮的,一定是有事瞒着她。虽然知道他们做什么一定是对自己好的,可好奇心作祟,红绣还是想了半晌,直到累极了,才不知不觉的睡了。
商少行回来的时候红绣已然沉睡。
对预行礼的杜鹃摆了摆手,让她先行退下。自行到了红绣榻前脱了靴,在她身畔搭边儿侧躺着·看着她的睡颜,脑里都是方才和姬寻洛商议关于太的事,一样是不知什么时候就入睡了。
一清早,红绣张开眼,便看到眼前一张放大的俊脸近在咫尺。那双潋滟的凤眸正定定的看着自己,许是见她醒了,脸上绽放出一个灿烂的笑容。
“绣儿。”
红绣回以微笑:“你是才来还是昨儿个歇在这儿?”
“歇在这。( ·~ )见你睡得沉,我就没叫你。”
身被他搂进怀里,他下巴上新生的胡茬磨蹭她的额头。红绣幸福的笑着·只觉得他们如今已经如老夫老妻那般了。想到昨日的事,红绣退开了一些,问道:“昨儿你与洛寻到底都计划什么了?”
商少行抿了下唇′那些事也不能瞒着红绣,就算他还没有找到解决的办法,也要让红绣心里有个准备,免得不知情的着了太的道。
思及此,商少行将昨日姬寻洛与他说的那些话都复述了一遍。最后道:“我与姬兄本不想先告诉你的,不过你在朝里时间毕竟久一些,说不定你会有更准确的见解。”
红绣这时候已经坐直了身,面色沉重的看着商少行·道:“我知道我的想法有些大逆不道,但是,我怎么觉得太或许会有造反的心呢。”
商少行闻言也坐了起来,“这话可不能乱说,你怎么会如此想?”
“太与三皇先前在皇上缠绵病榻之时都尽心竭力的照顾,这无可厚非,但皇上与我闲谈的时候,曾经无意中表现出对两位皇的失望情绪,羡慕普通人家平凡的天伦之乐。我当时就觉得,皇上或许是知道自己时日不多·才会有这样悲春伤秋的想法。不过现在想来,或许咱们也可以将此事理解成皇上心中已经有了预感。”
红绣下了地,寻了象牙梳顺着自己的长发·又道:“太殿下在皇上榻前尽孝,好生表现了一些日,可如今出了贪污舞弊一案,皇上虽然并未责问他,但他做贼心虚,定会害怕皇上不再信任他,在添上皇上将许丞相的女儿许配给三殿下这一桩。我想,太殿下或许并未明白皇上的苦心·而是误会他有废太的意思,这才有了他去问洛寻皇上身体状况的事。”
商少行是地道的古代人,脑海中等级制度根深蒂固·怎么也不可能一下想到造反上。他与姬寻洛研究了一日,就只围绕着太会以何种办法应付如今的状况·或者说,太会不会对红绣不利。
可红绣是现代人,电视剧什么的没少看,造反夺宫的事情是常有的,所以听了商少行的描述,她的第一反应便是如此。
商少行闻言沉默,眉头紧锁的的坐在榻上。红绣却不觉得惊讶或者沉重,只是扬声吩咐人预备热水盥洗。二人梳理妥当,便一同去了对面的莫来求。
姬寻洛与姬寻辰正在院当中练武,见红绣和商少行一同来了。姬寻洛笑道:“怎么,你们夫妻两个一同来我这儿蹭饭,还蹭上瘾了?”
姬寻洛自从失忆,很少会如从前那般与她开玩笑,现在竟然调侃起她,让红绣好生意外。
“洛寻,可是发生什么好儿了?”
姬寻洛一怔,随即意识到自己把装失忆的事儿给忘了,斟酌了一下才道:“不过是想起昨日在商府用饭的事,觉得很是愉快罢了。寻辰,今日先练到这儿,该用饭了。”
“好。”姬寻辰听话的点头,有了“解散令”才敢走动,到了红绣跟前,绷着一张漂亮的小脸,语气却是撒娇的:“红绣姐姐,今早的药膳是我开的方。”
看着已经长高了一些,快到自己肩膀高的姬寻辰,红绣满目都是喜欢,赞赏的拍拍他的肩膀:“未来的小神医开的方一准儿不会错,一会姐姐要多吃一碗。”
姬寻辰点头,忍不住开怀而笑。
一行人到了厢房,秋容和苏青二人已经张罗着将早饭摆上了。
“师父。”苏青大方的行礼。
秋容撇撇嘴,不情不愿的叫了一声“师父。”
姬寻洛又恢复了平日的冰块脸,点头道:“嗯,坐下一起吃饭。
“是,师父。”
一众人围着八仙桌坐定,红绣一面喝着老鸭汤,一面笑吟吟的盯着秋容看。她那个样,好似姬寻洛欺负了她似的,她敢肯定这其中一定有事儿。
秋容察觉到红绣的目光,越发的不自在了,红着脸低下头。
红绣扑哧儿一笑,明眸望向姬寻洛,姬寻洛还不觉得有什么,见红绣一直盯着自己看,询问的眨了眨眼。
见他那个样,红绣掌不住扑哧儿一笑。众人皆奇怪的看向她
“绣儿,怎么了?”商少行满心都是太有造反之心的盘算,根本无暇观察周围的人,听了红绣的笑声此回过神。
红绣摇了摇头,“没事,是我自己在胡思乱想。”她不知道细节,可不能给人家姑娘乱添麻烦。
一餐饭用罢,红绣与商少行便拉着姬寻洛到了内室,谈话进行了半个时辰,也没有讨论出个对策。此事完全是红绣单方面的猜测,就算再有可能,也不能轻举妄动。最终的结果,也只能是让她再小心一些。千万不要因着这些事影响了自己。
天渐渐的惹了,望夏湖满塘的芙蕖竞相盛开,端木净亭虽说名头上是住在红绣这儿,可整日里也不朝面,在圣京城里撒开了欢儿的玩,让红绣这样每日定时要去研造部报道,还要参加大朝会,毫无自由的人好生羡慕。
南方的水灾推了,灾区的重建也在进行。国库因着卖官鬻爵而充裕起来,灾区的粮食紧张也有所缓解。西南方,红绣先前与皇帝说过的梯田也开始搞了试验。南楚国这艘险些沉了的大船,终于离开了暗礁丛生的地区,渐渐归入了正航道。让满朝文武也都松了口气。
“小姐,给老夫人上坟预备的东西奴婢已经准备了。三年守孝期过。这次咱们要上大坟。纸人纸马什么的可缺不得。”
“嗯。”红绣放下鹅毛笔,拿起写满了公式和草图的图纸吹干墨迹,这阵她忙,研造部的事缺不了她,梯田的试验更是要时常来问她意见,再加上皇上不知抽了什么风,隔三差五的就要她进宫,不说正事,只是拉着她或去御花园谈诗词歌赋,或者在御书房品茗下棋。她那半吊的棋艺这段时间被皇帝练的俨然有突飞猛进之势。
“哎,家里头幸好有你们。”红绣叹息一声,笑着道:“若是指着我这个不孝女,我待到上坟的日,恐怕也只是送些纸钱罢了。还是你们想的周到。”
“小姐说的什么话。”丹烟叹道:“您是贵人事忙,奴婢们帮不上您,只能好生将宅院打理好了,让您无后顾之忧罢了。您这么说,可不是折煞奴婢了?”
“是啊小姐,奴婢们也只能想想这些了。”梅妆也点头。
红绣笑笑,才刚要开口,外头便传来商少行的愉悦的声音:“绣儿。你今儿个歇着?”
话音刚落,商少行便进了门,身上穿着天蓝色的直缀,显得他面白如玉。
“什么事儿,让你笑成这样?”
商少行接过杜鹃端来的茶盏牛饮了一通,笑着道:“快跟我走,我订制的婚床做好了。”
红绣脸一红,还没成婚,那么着急看床做什么。
杜鹃笑着拉起红绣:“小姐啊,您就快跟三少爷去吧,您瞧瞧给少爷急的,满脑袋的汗。”
商少行也点头:“外头热,给你们小姐换一身轻薄点的衣裳,绣儿,我在外间儿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