幻乱于世佞皇权,情悠落尽醉婵娟。
宿命释然倾天远,寂寥孤执墨魂癫。
九界混沌惊天变,梦萦涤荡舞蹁跹。
千年痴缠一朝缱,只羡鸳鸯不羡仙。
天地浩瀚,万物有灵,传闻天地曾划分为九界,此间相生相克,相辅相成,九界缺一不可,秩序井然。
人界与鬼界,人死化魂成鬼,鬼死投胎生人。
灵界与妖界,万物遇灵而生,一念净浊为根。
仙界与魔界,灵物飞升为仙,妖物强大为魔。
神界与虚妄界,忘情弃爱为神,怨怼堕尘为妄。
最后乃是混沌界,混沌开天,内在相制,浮生幻梦,笑醉人间。
这九界之事,说多不多,说少不少,若要问以何为多,自然是情爱至深者流传千古!
——混沌界都城
天,是朦胧的淡绿色,暮阳微斜,缠引雾色延绵。风,温柔的吹拂着面庞,轻暖涓醉,却幻以血腥飘散。
硝烟袅袅,兵临城下。墨焰一袭红色凰衣,站于城墙之上,平静的俯瞰着漫天飞散的灵光与浴血拼搏的两方大军。
不远处,那一袭白衣男子与一袭黑衣男子暮云而上,挥手间无数仙力释散于空,这二人争的天昏地暗,甚至震得远处的山体都出现了恐怖的裂痕。
望着那斑驳战痕,声鸣厮杀,墨焰的眼神清冷如冰。这杀声漫天,生灵涂炭,皆是因她而起。
她,是混沌天地之间的一股邪火,名为墨焰,既是黑色火焰之意,机缘巧合之下得以化为人形,其实说是机缘巧合,却无不是拜这两名男子所赐。
墨焰抬起头,望着两个男人似是以命相搏一般毫不相让,平分秋色。可谁曾知他们是至亲兄弟,二人分别平衡着这混沌界的两方,这混沌界,亦是他们强悍的灵力所创,居民不下百万万。
温倾一身白衣,一双墨瞳此刻漾着金色的流光,衣袂翻飞,磅礴仙力便释出手中,他的步法仙灵皆游刃有余,如一袭冰雪一般傲视天地。
泫倾一身黑衣,那温倾相近的稚嫩娃娃脸上满是傲气,他黑发簌簌,一双暗蓝眼眸冰冷无垠,手中仙力挥散,一步步化解温倾巧妙的攻势。
这二人皆是万古仙尊,既称仙尊,便是位于上仙之上,可这兄弟俩傲物不羁,不愿被束缚于仙界,用之浩瀚仙力合力于八界之外又辟出异界,称之混沌,二人分别管理混沌界的两方。
哥哥温倾生来的一副好性子,温和似水且甚是护弟,自然这千万年宠溺下来,便养成了泫倾一副顽劣霸道的性子,可温倾自己却乐在其中,享受着弟弟的飞扬跋扈,二人也算得上是兄友弟恭。
可如今,这两个天之骄子,却为了自己这邪火之灵而争斗不休,虽似是玩闹,可那撼天动地的两股仙力却几乎毁了整个混沌天边,天际已然出现裂痕,若再继续下去,这混沌界将不复存在!
墨焰低垂双眸,赤色血瞳满是苍茫,终究是她错了,不该生于这天地间。
忆及从前,在她初具灵性之时,睁开双眼所见到的,就是这两兄弟,在她初化人形之时,依旧是他们守在自己身边,日日不离。可不知何时,这兄弟二人身为仙尊,却为了她一个小小的墨焰开始争斗,从最初的吵嘴斗闹,渐渐发展为今日的兵戎相向。
不!她不能让这混沌界的百姓为自己而亡,亦不愿这两个曾经在她生命中无比重要的男人兄弟相残!
墨焰赤红的双眸渐渐染上凉意,苍白的唇抿了抿,忽而从那城墙上纵身跃下,红衣似火,燃这天地。
耳边风声呼啸,墨焰笑叹,既然自己这邪火之灵是生来的,那么,无论这二人是为了她的人争夺,还是为了她的力量争夺,她皆不愿!如此,如果这世间若没了她,混沌界是否会因此而再无杀戮,这兄弟二人也会恢复平和?
一身红衣渐化,星焱溃散,只剩一抹红光熠熠闪电般的冲向天际。
兄弟俩见此,停止打斗,悬浮在空中,只望着那红光盘旋,渐行渐远。
“她是要去投胎?”泫倾皱了皱眉,一张娃娃脸上满是疲惫之色。
“是了。”温倾似笑非笑,戏谑的勾起唇角,伸手拉过弟弟道:“打个赌如何?”
“怕你?”泫倾嗤之以鼻道:“赌什么?”
“弃这仙尊之位,忘记一切,与她一起投胎为人,若谁先找到她,赢得她心,谁便可拥有她,如何?”
“我先!”话音刚落,泫倾便也化作一抹星芒飞散而去,只留温倾在原地。
摇摇头,温倾淡淡一笑,抚了抚缭乱的衣衫,挥手散去两方争斗的大军,旋即也化作青烟散去。
——人界,云国小县
烈日当空,道路两旁,成熟的谷物也被这炙热的阳光烤的弯下腰,蚱蜢们似乎也热的在田地间跳来跳去,跳进深深的芦苇丛中,仿佛能够降低一些这烈阳所带来的温度。
一道赤红色的灵光盘旋在一处,炙热的华光堪比烈阳。
此刻,一群满头大汗的汉子,抬着一个有孕的妇人,脚步忙乱的向着一个草屋中冲去。
红光在这些人出现的一瞬间,不再盘旋,而是以肉眼难以看到的速度,俯冲飞至那孕妇的腹内,落肉生魂!
“啊——”妇人捂着肚子悲惨的嚎叫着,一口贝齿咬的咯咯作响。
“不要急不要急!再忍忍!产婆已经在路上了!”一个男人安慰着她,指挥着那群人将她放在床上。
可生产之痛又岂是说忍就忍的,妇人依旧撕心裂肺的哭喊着,几滴清泪溢出眼角。
男人见她或许真的痛的厉害,整个唇齿也是咬的破了皮,心疼的不停的抚着她的额头,安慰着她。
“相公……呜呜……”妇人实在是痛的受不了,摇晃着头颅,耳边全是泪水。
“梅桑乖,不怕不怕,相公的手给你咬着。”男人说罢,伸出手臂到她口前,一脸心疼模样的看着他的妻。
妇人别过头,她怎么肯咬伤他?女人,即使再痛,也不会伤害心爱之人。
“产婆来了!海安你快出去!”另一个妇人带着一个老妇进到屋内,并赶走了女人的相公。
随着一波又一波的疼痛袭来,梅桑只觉得整个腹中翻江倒海,像是有什么东西要拱破肚皮,又觉得腹中仿佛揣了个太阳一般炙热难耐,灼烧着灵魂。
“啊——!!”随着最痛的一霎那过去,梅桑尖叫一声,感觉下腹霎时没了那种压迫感,只剩些撕裂般的痛楚。
“呜哇……”一声娇弱的啼哭传来。
“生了生了,是个小丫头。”产婆喜庆的拿起早已准备的婴儿布擦着小娃娃身上的血迹。
生了么……梅桑无力再看,那是……她和相公的孩子。
“咦?这孩子,头发上的血色怎么擦不掉?”产婆嘟哝着,手上却也不敢用力,生怕伤了婴儿柔嫩的头皮。
既然擦不掉,那就等它干了自己掉吧,产婆把孩子利索的包好,递到梅桑面前给她看。
用纯白色婴儿布包裹着的小婴儿,只出生时哭泣了一声,之后便一直闭着眼,乖乖的任由产婆包好,递到母亲面前。
这是个……乖孩子呢。梅桑心中,满是软软的柔情。
“海安看了吗?”她抬起头,看着产婆。
“你看过就给他看。”产婆听到后,便把孩子抱起,转身推开门,交给一直等候在外的孩子的父亲。
海安听到孩儿啼哭的一瞬间,整颗心仿佛掉进了沸腾的热水中,全身的血液都翻滚起来了。
现下看到产婆抱着小娃儿出来的一刹那,他为接过娃儿而伸出的手,竟然激动地有些发抖……
这是……他和梅桑的孩子……
接过孩子的一瞬,海安觉得自己仿佛抱着个炙热的小火炉一般,这个孩子,真暖。
当父亲的总是笨手笨脚,他甚至觉得自己手指的枝节末端都在颤抖,生怕自己力气过大,挤坏了这个白嫩美丽的小娃娃。
可下一刻,他却吓得,差点丢出了手中的孩子。
这娃儿在父亲怀中,漾出一抹微笑。
这确实,没有什么好奇怪的,但在这之后,她睁开了双眼。
那是一双赤红色的瞳仁,晶莹璀璨,整个眸间仿佛漾满着血色,又像是那秋末的枫叶,红如火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