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子亲自驾车,这可是千年难得一见的盛况。
方才,皇甫隆突然被人叫走,皇甫楚心中便生了疑惑。
此时,见皇甫隆竟驾着一辆马车,自人群中驶来,他微微有些震惊,脸色却有些黑沉下来:“隆儿,你在做什么!可还记得自己的身份!马车上的人是谁,给本王下来!”
马车里并没有任何动静。里面的人就好像没有听到皇甫楚的声音似的。
皇甫隆手里拿着马鞭,见皇甫楚问,只是哈哈一笑:“皇叔,别紧张嘛!车里的是我朋友,我们要出城玩去。皇叔就自己在这里视察吧,我就不陪你了。”
说完,一甩马鞭,便驾着马车从城门口疾驰而去。
皇甫楚看着渐渐远去的马车,脸色越来越难看:“这个隆儿如今真是越发没规矩了!”
“王爷别生气。”南宫傲在一旁劝慰道,“隆皇子年纪还小,正是好玩的时候。不过,那马车上的人……”
说到这里,他停顿了片刻,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
皇甫楚沉声:“有话就直说!”
“是!是!”南宫傲连连点头,眼底悄然划过一抹阴狠,“下官看,那马车外面坐着的好像是凤家二小姐身边的灵犀和弄影。车里的人,只怕就是凤二小姐和薄公子了。”
“薄公子?”皇甫楚微微挑了挑眉。
“是。”见皇甫楚只关注到薄言,南宫傲微微一愣,掩下眼中情绪,恭敬回答。
“就是薄阁老家的薄言?”皇甫楚似乎有些不大确信,疑惑地问一句。
南宫傲继续回答:“正是。”
皇甫楚突然停了下来,微微凝着眉心,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南宫傲心里有些没底。
楚王只问薄言,这是什么意思?
过了好一会儿,皇甫楚才有了动作。
他微微转过头来,看一眼南宫傲:“好了,今日就到这里吧。南宫城主办事,本王是放心的。本王也不挡着百姓们进出城了。”
说完,他转身就走。
南宫傲看着他潇洒离去的背影,有些摸不着头脑。
楚王这样子,到底是什么意思?
他是将他的话听进去了,还是没有?
一想到那日在公堂上,被一个小小的女子质问地哑口无言的事情,南宫傲的怒火就噌噌直往上冒。
若是凤枫华此时就在他面前,他怕是恨不得直接伸手,将她掐死了。
皇甫楚从城门离开以后,并没有住进专门招待他的驿馆,而是转去了薄府。
回来几日了,他几乎每日都在行宫以及各处新建的地方巡查,有时间也是陪着祁欣婷回庆安侯府,竟然忘记了潋阳城中还有这样一位举足轻重的人物。
皇帝对薄芥的信任程度早就已经超过了无数人。
所说当今的大秦朝野上下,还能有一个人可以动摇皇帝的决定的,这个人一定就是薄芥!
该死的,他怎么就忘了这么重要的一个人了呢!
皇甫楚有些恼怒。
他快马加鞭,很快就来到了薄府。
薄春领着他,一路直到薄府的后花园中。
薄阁老正弯着腰,手里拿着锄头锄着地,一边是坐在凉亭里下棋的凤凌和百里鸿。
“我说薄老头,你就别忙活了。一大把年纪了,你再整出点儿啥事来,不是添乱嘛!”
凤凌一边落着子,一边说着。
百里鸿也跟着落下一子,却只是笑笑,并未说话。
转弯之间,他们这些人都老了。须发花白,连做点儿体力活都得担心自己的身体能不能撑得住。
年华岁月悄然流逝,他们这几个老头,不知道啥时候就会被卷进岁月的洪流中,甚至都激不起一点涟漪的。
薄阁老抬了抬头,哈哈大笑。
他本就生的富态,圆圆的脸上却是慈祥,一笑起来,便似开怀大笑的弥勒佛一般:“凤凌,你还是担心担心自己吧!我的身体好得很,这点子农活,我还不放在眼里!”
“你就吹吧!”凤凌不屑地哼一声,“改天就该让我家那小丫头来烦烦你,看你还能不能了!”
此话一出,三位老人顿时齐齐笑了起来:“可别!那丫头如今是个管家婆了,薄言都被他吃得死死的,我一个老头子能折腾出什么风浪来!你怕是日日被那丫头看着,头疼了吧!”
薄阁老一边哈哈大笑着,一边继续埋头打理着他的花花草草,还有一些庄稼。
凤凌哼了一声:“那臭丫头最近跟你家薄小子腻胡的很,我们俩老头都好几日没瞧见他们了!今日那两人又出城了,说是要出去转转,找了禅和尚去了。”
凤凌一边说着,一边气呼呼地撅着嘴,样子像极了讨不到糖吃的孩子。
薄阁老微微抬了抬眼,悄悄看一眼百里鸿,眼底闪烁着一抹异样。
薄春此时缓步走过来,恭敬地站在花园外:“老爷,楚王来了。”
听到薄春的声音,三位老人都停下了手里的动作,纷纷抬起头来。
便见楚王皇甫楚一身华贵锦缎,一副贵公子模样站在阳光里。
年轻才俊,脸上隐约还能看到几分高祖皇帝年轻时候的影子。
“楚王来了啊!”薄阁老爽朗地笑了两声,提着锄头从阡陌交错的花园中走出来。
薄春立刻恭敬地递了一块毛巾过去,又伸手将他手里的锄头接了过来。
薄芥拿起帕子在脸上抹了两下,又将帕子交给薄春,这才看向皇甫楚:“楚王今日怎么有空来我这寒舍?”
皇甫楚谦谦有礼地跨前一步,朝他拱了拱手,谦逊道:“楚这些日子一直忙碌迁都事宜,一直没来探望阁老,还请阁老不要埋怨楚才是。”
他以自己的名字自称,在薄芥面前,显足了作为一个晚辈的礼数。
薄芥却是微微侧开一步,脸上仍带着温和的笑。
若是熟悉他的人,一定能发现,此时的薄芥虽然在笑,但他眼底却藏着冰碴,分明并不是笑,更像是一种自内心发出的轻蔑和不屑。
可惜,皇甫楚对薄芥实在称不上熟悉。所以,他并未注意到薄芥眼底最深层的态度。
只听薄芥和善道:“楚王多礼了。薄芥不过一届草民,有何可怨?倒是楚王今日前来,不知有何吩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