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哈,好玩,真是好玩哪,哈哈!”
北堂君青听离人把今儿个承光殿上的闹剧一说,就笑得在床上直打滚。
赫连擎在外间坐着喝茶,看到她这没有风仪的样子,不禁哑然失笑。
看来,他对北堂君青很不错。
“有什么好玩,皇上也真是会闹,都不怕朝臣们取笑。”
北堂君墨皱着眉,很替屠子卿担忧。
“那个严妃,她简直就是罪有应得!”
一想到严妃被猫儿给咬了一口,北堂君青就兴奋得要命,原来严妃可能是害死梅皇后凶手这回事,她也听姐姐说起过。
原来,真的有现世报这回事。
“王妃,慎言。”
王腾吓了一跳,赶紧提醒她。
他很得北堂君墨看重,就算呃主子在,他也可以说话。
“君青,王公公说的对,宫里人多嘴杂,你别惹祸上身。”
北堂君墨板着脸教训她,不然,要真出了事,只她也保不了妹妹周全。
“本来嘛,那猫儿没准就知道是严妃害死了皇后娘娘,所以给它报仇来啦,不然,它怎么不咬姐姐和她们?”
话是这么说,北堂君青还是压低了声音,凑近姐姐耳边,兴致勃勃的样子。
“君青,你不明白,没那么简单的。”
北堂君墨咬着嘴唇摇头,心情越来越沉重。
白猫认主一事只是闹剧,到底要立谁为后,只怕屠子卿没办法完全做主。
“呵呵,哈哈……”
北堂君青才不管人家在担心什么,只顾痛快地笑个没完。
诚如北堂君墨所想,猫儿选后这件事,也就那么不了了之。
不然还能怎么样,立后这等大事,总要认真对待才行,何况最终的结果又不是要立姚妃或者严妃为后,这两伙子人怎么会甘心。
不过,严禧祥远比太后他们灵活得多,他知道要想让屠子卿听他的话,就必须为他做更多的事。
换言之,就是要让更多的宗室亲王反了他,那么到最后,屠子卿一定会孤立。
反正那些个王爷绝对不是屠子卿的对手,古井国京城十万禁军,不是摆在那里好看的。
再说,屠子卿现在的心思根本不在立后上,而是在三皇子身上。
他居然很期待,三皇子到底会不会反。
结果,他没等到三皇子反,梅振霆却等到了二女儿梅盈的棺材:
三皇子妃不堪被休的羞辱,自缢身亡。
梅振霆受不了这等打击,登时口吐鲜血,随了两个女儿去。
梅家上下哀声一片,屠子卿大怒,在承光殿上摔了满地的碗盏。
“可恶的三弟,居然如此绝情!”
梅盈一向安守本分,没有什么错,三弟何以把她逼到绝路?
“皇上,三皇子逼死末将妹妹,皇上要还梅家一个公道!”
梅烈一身孝服,脸容悲怆。
就算他是七尺男儿,一夜之间落得孤身一人,这滋味绝对不好受。
“那个女人?”屠子卿咬牙,突然想起那个青楼女子来,“三弟一定是为了那个女人,所以才……好,很好!”
他怒极反笑,一把抓起笔来,一道圣旨瞬间拟成。
梅烈悲哀又莫名其妙地看着他,不明所以。
他不明白,有人明白。
当圣旨送到通州屠长卿手上时,他刹时苍白了脸色。
“王爷,妾身愿意死。”
笑频颤抖着,脸色已发青,却还在笑。
梅盈死的那一刻,她就知道自己一定是这样的下场。
“不!”屠长卿大叫,一把抱住她,“你若死了,我绝不独活!”
“王爷!”笑频眼中的泪汹涌而下,却是无比幸福的,“妾身何德何能,得王爷错爱,王爷千金之躯,万不可轻言生死!妾身先行一步,来生妾身一定投生个好人家,再与王爷续前缘!”
这辈子有屠长卿如此相待,她知足了。
只是,这幸福未免太短暂了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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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世我给不了你所有,还谈什么来世!”
屠长卿冷笑,一把夺下圣旨,摔落于地,傲然看着目瞪口呆的宣旨侍卫,“回去告诉皇兄,我不杀笑频,他要再逼我,我对他不客气!”
他还真有胆子说这句话,也不想想咸阳王和北海王是什么样的下场。
“你---”
笑频无奈又幸福地紧紧依在他怀里,她很清楚一件事:
这辈子,他们两个真的走到头了。
那么,待来生。
从今儿个一早起来开始,彭城王府上下就忙翻了天。
李岩儿怀胎十月,按说早该娩下孩子,可一直拖了二十几天之后,昨夜夜半她突然感觉到腹痛,继而就生不如死了起来。
一直到现在,李岩儿还在痛哭辗转,嗓子早已哑得发不出一丝声音,孩子还是
没能生下来,彭城王已快要急得死过去。
孩子不能活,只能说是他跟孩子无缘,可要是连妻子也保不住,他会承受不起的。
“报!王爷,大事不好了!”
一名侍卫跑得满头满脸的汗,看打扮居然是通州守卫营的人。
“什么事?”
彭城王烦躁莫名,擦着额上的冷汗,几次都要冲进产房去。
“皇上要抓拿三皇子,三皇子要反了!”
侍卫声嘶力竭的,急得要吐血。
他是得了彭城王暗中嘱咐,好好看着三皇子的。
眼看着三皇子违抗圣旨,皇上要拿人,他一下子没了主张。
本来想着赶紧来向彭城王讨办法,谁料三皇子集齐人马就要杀上京,他怎么劝都没用。
“什么?!”彭城王一呆,條地惨白了脸,“怎么回事?!”
“就是、就是三皇子妃啊,她自尽了,皇上就要杀那个王妃,三皇子不让---”
乱了乱了,太乱了。
彭城王整个人都烧起来,一边咒骂一句,一边回头就走。
“啊---”
李岩儿突然发出一声微弱到至极的呻、吟声,他又猛地顿住了脚步:
怎么办?
一边是侄儿,一边是妻儿,取谁舍谁?
“王爷,快呀,皇上没准就要出兵对付三皇子,你再不阻止他,可就来不及了!”
侍卫恨不得拉了他就走,他跟着彭城王已多年,难道会看不出来,让这兄弟两个撞上,最为难的就是王爷?
“可是----”彭城王心里挣扎得厉害,脸上阵红阵白,最终还是一跺脚,“罢了!先救长卿要紧!本王修书一封,你立刻赶去给长卿,希望可以阻他一阻,本王随后就到!”
“是!”
侍卫大喜,少顷拿着书信飞奔而去。
哪料他才离彭城王府不久,突然被一队人马给拦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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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也很替三皇子急,可彭城王也已尽了力,他自不好再去逼他。
不过,也幸亏有个北堂君墨,虽沦落敌手却保持着良善之心,一见大事不妙,也顾不得避嫌,大白天的就跑上景峦宫找人。
“昭仪娘娘,你这是---”
凝眸乍一见她跟吃了火药似的,脸都胀得通红,不禁吓了一跳。
“我找四皇子,快!晚了就来及了!”
北堂君墨一把抓住她,呼呼直喘。
她是从承光殿一路跑着过来的,快要累得闭过气去。
苍天怜鉴,被她偷听到屠子卿跟严禧祥的对话,彭城王和三皇子应该还有一线生机。
“什么事?”
屠羽卿立刻从内堂出来,心却一直往下沉。
在这个时候,没有什么好事的。
“四皇子,快救救彭城王,他、他一定是被冤枉的!”
北堂君墨惊喜莫名地放开凝眸,又一把抓住他,嘶声大叫。
不知情者一定会以为,彭城王是她什么人呢。
“你说---”
屠羽卿面色惨变,浑身开始哆嗦,都没有勇气听。
“我、我刚刚偷听到严禧祥对皇上说、说三皇子反,是因为、因为彭城王暗中鼓动,还有书信、书信为证,他们两个互相、互相勾结,皇上大怒,要、要---”
北堂君墨喘息声有如风箱,说也说不过来,下腹部剧烈地疼起来。
“要怎样?!”
屠羽卿后退一步,眼看就要夺门而出。
若说别人会与人勾结,他也许会信。
六皇叔?
不可能!
严禧祥,你这个卑鄙小人,害了两位宗室亲王还不够,要把他们屠氏赶尽杀绝是不是?!
“皇上派兵去捉拿三皇子,还听、听了严禧祥的主意,要、要彭城王入宫赴宴!”
赴宴是假,要捉人是真。
彭城王一向很得民心,要明着拿他,他的部下一定不会善罢甘休。
“皇兄他真的……这么绝情?”
屠羽卿怔怔的,眼前已模糊。
六皇叔为国事操劳半生,立下的可都是汗马功劳,他要真有反心,怎会等到现在?
“四皇子,你快去告诉彭城王,叫他不要入宫,不然一定会出事的,你快去,快去!”
北堂君墨没命地往门外推他,眼泪都要掉下来。
她只是一介弱女子,不可能阻止什么事。
可她怎就不想想,若是屠子卿圣旨一下,屠羽卿又能阻止什么。
“哦。”
屠羽卿愣愣地应了一声,晃荡着身子出了门。
就是不知道,还来得及吗?
事实证明,来不及了。
当屠羽卿赶到彭城王府时,侍卫告诉他一个好消息,一个坏消息---当然,坏消息是对于屠羽
卿所知道的事情而言的。
好消息是,李岩儿历经九死一生,终于生下一名男婴,彭城王后继有人。
坏消息是,一盏茶功夫前,彭城王接到皇上圣旨,焦急又无奈地入宫面圣去了。
“糟了!”
屠羽卿简直要吐血,严禧祥撺掇得皇兄非要见六皇叔不可,有他在一边煽风点火,事情还能不坏?
他不及细想,也不来不及进去里面看看皇婶和孩子,拔脚就往皇宫里跑。
但愿,事情还有挽回的余地。
可他万万没有想到,就在离宫门不远处,他正碰上了率军前往捉拿三皇子的赫连擎。
“赫连将军是要去通州?”
屠羽卿心中一凛,迎了上去。
“末将参见四皇子,”赫连擎不卑不亢地施礼,“回四皇子话,末将是奉命行事。”
言下之间自然是说,这是你们皇室中人之间的争斗,我是食君之禄,担君之忧。
“本宫知道,”屠羽卿心念电转,顷刻间决定了一件事,“是皇兄命本宫一同前往。”
虽然六皇叔那里也很急,但彭城王毕竟一直得皇兄信任,在没有问清楚之前,皇叔应该没有性命之忧。
若是三皇子跟朝廷大军杠上,依他的火爆脾气,还不一定会出什么事。
事有轻重缓急,就算假传一下圣旨,也顾不得了。
“如此,四皇子请。”
赫连擎略一沉吟,命侍卫牵过一匹马来。
一行人重新启程,尘埃满天。
屠羽卿不会知道,他这一决定,是个多么大的错误。
三皇子本来是做好了鱼死网破的打算的,所以,他怎肯乖乖入京面圣。
只要一入京,笑频就必死无疑,这是他绝不愿意看到的结果。
不管屠羽卿怎么苦苦劝解,甚至要跪下来求他,他都不肯改变心意,挥刀相向。
赫连擎果断用数倍于叛军的力量将他们重重包围,不多时,屠长卿便已成擒。
在屠羽卿黯然而痛苦的注视中,一行人直奔京城。
而此时的彭城王府,已是昏天黑地。
“苍天哪,你有没有长眼睛?!王爷一生为国,忠心天地可表,竟会落得如此下场,苍天无眼,苍天无眼哪!”
刚刚生产完的李岩儿身体虚弱到不能再虚弱,脸色也苍白得可怕,此时正扑倒在地,痛哭哀嚎。
叫她如何接受得了,儿子好不容易生下来,她还没等尝到初为人母的喜悦,就要承受丧夫之痛!
“王妃,身子要紧……”
一名婢女哭得抽抽搭搭的,上去扶她。
自打刚刚王爷的尸身被抬回来,李岩儿就没停止哭喊,这样下去,她怎么受得了。
“苍天哪,你开眼吧,奸佞怎会如此猖狂,天理何在!天理---”
她嘶叫声戛然而止,整个人猛地一僵,已昏死过去。
“王妃娘娘?!”
众皆乱成一团,谁都顾不上房中那哭到撕心裂肺一般的婴儿。
这样的结果,谁又预料得到。
晖音宫里,北堂君墨焦急地踱着步子,北堂君青更是无助地看着她,皱紧了眉。
“姐姐,你说擎哥哥会不会跟三皇子打起来?”
说实话,她都不知道应该担心谁。
反正无论谁伤了谁,她都不会开心就对了。
早知道会这么为难,她宁肯擎哥哥不要做什么将军,就好好地跟她在一起就好了。
“应该不会吧,我看赫连将军是个知道轻重的人。”
北堂君墨这话说的,不怎么有底气。
你想,赫连擎知道轻重有什么用,关键是这件事情太叫人进退两难。
“姐姐,擎哥哥都跟我成亲啦,你还叫他赫连将军,都不嫌见外吗?”
北堂君青抿着唇直乐,真难为她还笑得出来。
“你这个傻丫头。”
北堂君墨失笑摇头,却见离人慌里慌张地跑进来,“娘娘,不好了!”
“是擎哥哥出事了?!”
笑容一下凝结在脸上,北堂君青几乎是跳起来的。
“不是,”离人急喘一口气,“彭城王,死了。”
是北堂君墨叫她暗中注意彭城王府的动向,本来她还在奇怪呢,现在,果然有事。
“什么?!”北堂君墨眼前一黑,差点一跤坐倒,“怎么会这样---”
她不是叫四皇子去报信了吗,为什么还是会出事?
“不知道,奴婢听他们说,彭城王府现在很乱,彭城王妃好像刚刚生完孩子,你看这---”
真是屋漏偏逢连阴雨,连彭城王这么好的人都会这么倒霉,这世道真是变了。
“……不行,我得去看看!”
北堂君墨也不知道是怎么想,拔脚就跑。
也不想想,她一个昭仪,出现在彭城王府,算怎么回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