屠子卿连续三天不曾上早朝,也没有在群臣面前露面,屠羽卿立刻有种不好的预感,不顾路遗的阻拦,强行闯进了承光殿东堂,屠子卿歇息的地方。
“皇兄,你身子不舒服吗?臣弟都几天没有见到皇兄了!”
屠羽卿急急奔进去,看到哥哥脸色还好,稍稍放了心。
“见不到便见不到,你都长这么大了,难道能依赖朕一辈子吗?”
屠子卿冷冷看着他,心却猛地一痛。
这个弟弟在他面前,永远长不大的。
若有朝一日他真的死了,弟弟要怎么办?
老天,你能不能对朕,宽容一些?
“皇兄这话什么意思?”
屠羽卿吃了一惊,皇兄这话,怎么听怎么像不要他了,这算怎么回事?
“朕早叫你成家立室,好好娶个王妃,生几个皇子,你偏生不听,就要赖着朕,让朕为你操心劳累,你才称心,是不是?”
屠子卿故意别过脸去不看他,哪怕被四弟当成是他嫌他是个累赘也好,他一定要亲眼看着四弟有个着落。
不然,他死也不得安心。
“皇兄……是怨被臣弟拖累了吗?”
屠羽卿煞白了脸色,不安地握起了拳。
他知道,他是很过分,皇子们到他这个年纪,早已儿女成双了的,而他,仍是孤身一人。
可是……
曾经沧海难为水,他不想害别人。
“知道就好,”屠子卿暗里咬牙,头脑里又痛了起来,“四弟,你也是老大不小的人,有些事早行早了,尽是拖着,难道会有什么改变吗?”
他这话不是意有所指,怎奈听者有意,屠羽卿脸色再变,后退了一步。
“臣弟……知道了,臣弟惭愧。”
罢了,既然皇兄话都说到这份上,他还能怎么样。
娶个王妃,生几个皇子,也许他的心就会安定下来的。
其实细想想,谁和谁都是一辈子,不是吗?
那时候墨昭仪不也是死也不肯从皇兄,如今两人还不是只羡鸳鸯不羡仙?
怎么又想她呢?
明明对自己说好,要彻底对她死心的。
出了承光殿,屠羽卿沉默半晌,悄然离去。
“走了吗?”
屠子卿终于回过头来,看着刚从外面回来的路遗。
“嗯,四皇子很难过的样子。”
路遗抿抿唇,眼里有不忍之色。
他比这兄弟两个大了两岁而已,就这么知道疼人。
“难过也是他自己找的,这么大的人了,难道什么事都要朕替他扛着吗?”
屠子卿不是怎么凶狠的“哼”了一声,怎么想怎么不放心。
这个傻四弟有时候可是一根筋,别受不了他几句重话,钻了牛角尖才好。
路遗沉默一下,回头就走。
还是去跟凝眸交代一声,要她盯紧四皇子好了。
不然,主子今天晚上又别想睡好觉。
“皇上,严妃娘娘求见。”
茹晧轻轻通报一声,看起来很不安。
因为他知道屠子卿心情很烦躁,不想见任何人。
不过,看在严禧祥的面子上,他又不得不替人传话,有时候做奴仆的,是很为难的。
“她?会有什么事?”
屠子卿睁开眼睛,眼眸清冷。
对于严妃此人,他一向没什么特别的感觉,就召她侍寝一两次而已。
“奴才不知,皇上是不是要严妃娘娘进来说话?”
见屠子卿没有生气,茹晧才暗暗松了一口气。
“叫她进来。”
这会儿屠子卿对北堂君墨是满腔怨恨,也不介意别的女人出现在面前。
而且,严妃虽说为人尖酸刻薄,却是一门心思在他身上的,就只这一点而言,他也没多少理由讨厌她。
“是。”
茹晧转身出去,少顷严妃就恭恭敬敬地进来行礼,“臣妾见过皇上,臣妾听闻皇上龙体违和,甚感不安,特来向皇上问安。”
她倒是有心,而且居然能这么快过来,其他众妃倒显得太无情了些。
“起来说话。”
屠子卿沉默了一下,才开口。
严妃若只是来向他问安的,也没什么。
“谢皇上,皇上觉得怎样,有未找太医瞧过?”
严妃抬眸直视着屠子卿苍白的脸,担忧之色溢于言表。
别怀疑,她对屠子卿的这份关切绝不是装出来的,要知道她的未来可全维系在屠子卿身上,若是他有什么事,她的日子也不会好过。
除非,她已经是屠子卿的皇后。
“不妨事,严妃有心了。”
屠子卿以手掩口轻轻咳嗽了一声,嗓音都有些嘶哑。
“皇上脸色这般难看,还说不妨事,皇上这是不拿龙体当一回事吗?”
严妃嗔怪地说一句,过去轻轻拍着屠子卿的背。
她神情动作那般温柔自然,就像两个人一直是恩爱无间的夫妻一样。
这个严妃,真是拿得起,放得下,也会挑时候,胆子也够大。
她就不怕屠子卿龙颜大怒,把她给收拾了?
“朕不是小孩子,分得出轻重。”
屠子卿皱了皱眉,起身躲开了她的手。
但,并不表现得怎样排斥。
也许是因为他这时候心里正痛苦莫名,所以需要一个人在身边吧---即使是他一向不怎么看得进眼里的人。
“皇上恕臣妾失礼了,”严妃暗里惊喜莫名,面上却谦逊得很,“皇上一身系天下安危,千万要保重龙体的好,皇上是天,有些人要跟天斗,总是他不自量力,皇上何必为他们忧怀。”
宗室亲王的事她很清楚,当然知道这话要怎么说。
果然,屠子卿一下回头看着她,眼神讶异,“你……真这么认为?”
枉他以为没有人会明白他心里的苦,都要来怨他心狠手辣,对亲人这般绝情呢。
“臣妾一介女流,不敢妄谈朝政之事,臣妾只知道,皇上也很为难,但有些决定,还是要做。”
严妃低头行了一礼,很深明大义的样子。
她知道,她碰到了屠子卿心里最柔软的地方。
这一趟,真的来对了。
“朕倒是没想到,你会有如此见识,倒也难得,”半晌之后,屠子卿眼里终于有了赞赏之色,重新坐了走去,“也罢,留在这里,陪朕说说话吧。”
“臣妾遵旨!”
严妃大喜,脑子里瞬间一片空白,连声音都在抖。
她说什么也不会想到,屠子卿会舍了北堂君墨而留她---当然,今晚的侍寝也一定少不了就是了。
哈哈,墨昭仪,你早晚输给我!
其实,她得意就得意吧,北堂君墨已经没有资本跟她斗,也改变不了什么事了。
她现在唯一急着想要知道的,是哥哥怎么样了。
自打从紫竹林回来,她就没再见哥哥一面,从旁打听一阵,好像人也不在天牢,到底屠子卿把哥哥关到哪里去了?
这一个白天,她都有意无意在宫中四处走走,却一无所获。
额头上包了一圈纱布,为免太过引人注目,她只好戴了一顶纱帽遮掩,这打扮在宫中,其实也够扎眼的。
“娘娘,天这么热,还是回宫吧,要游玩也不急在这一时。”
离人浑然不知北堂君墨心里的苦,擦了一把满头的汗,嗓子都干得要冒出火来。
“……也好。”
北堂君墨略一迟疑,点头。
不急在这一时,不然要引起他人猜疑,再在屠子卿面前说什么,她的日子会更难过。
其实她哪里知道,她真正难过的日子,还没来呢。
谁料才回转头走不上几步,屠羽卿迎面而来。
太好了,救星!
北堂君墨惊喜莫名,想也不想就迎着他奔过去,“四皇子,我---”
等一下!
哥哥的事,还没有人知道,她若贸然说了出来,会不会更麻烦?
何况她喜欢哥哥,她自知问心无愧,谁知道四皇子会拿什么样的眼光看她。
而且,她一直知道,四皇子对她是什么样的心意。
“你---昭仪娘娘?怎么……这个样子?”
屠羽卿吃了一惊,待到看清是北堂君墨时,不禁又是惊奇,又觉得好笑。
大白天的,这是在扮鬼吓人吗?
“妾身、妾身没、没事,吓到四皇子,妾身惭愧。”
北堂君墨略一迟疑,已决定先看看情况再说。
她已亏欠人家太多,不到万不得已,还是不要再把他牵扯进来。
话落她转身就走,大概心潮起伏得太厉害,额上伤口又丝丝的痛了起来。
“你,有事要我帮忙吗?”
屠羽卿不是笨人,怎么会看不出来,北堂君墨刚刚是欲言又止。
尽管知道不该,可他还是忍不住要问。
“我……以后也许会有的!”
北堂君墨脚步一顿,飞也似地离去。
先不要把话说死会比较好一点,她不用想也知道,日后能帮到她的,唯屠羽卿一人而已。
“以后?以后是多久?”
屠羽卿低语苦笑,一时茫然,忘了刚刚要去往何处。
皇兄的话时不时响在耳边,他的心就越来越紧。
凭心而论,皇兄的话并不过份,可是他……真的没有办法勉强自己,娶一个不爱的女人在身边,那样太残忍。
“怎么办……”
怎么办,别问别人,问自己。
北堂君墨本来想赶在屠子卿过来晖音宫之前,把这身装扮给换下来的,谁知道还是晚了。
她回去的时候,屠子卿看样子已经等候多时。
“舍得回来了?”
屠子卿冷冷看着她,面无表情。
“皇上,臣妾……臣妾想知道,皇上把哥哥关到哪里去了,臣妾很担心他。”
北堂君墨默然摘下帽子,露出雪一样惨白的脸来。
额上纱布又有鲜血渗出,血迹隐隐。
“北堂君墨,到这个时候,你还在惦念着他?你对他的情意,真的这样深吗?”
甚至,深过你对朕的心?
屠子卿咬牙,拳握得“咯咯”响。
她但凡能先问他一句怎样了,他也会稍感欣慰---毕竟那天他是痛苦着离开的,可她居然一点都没往心上放。
北堂君墨,你够绝情绝义!
那么,就别怪朕与你恩断情绝!
“臣妾……臣妾不想再欺瞒皇上了,臣妾要跟哥哥在一起!”
感受到屠子卿的怒气,北堂君墨也胆颤心惊,本能地想要后退。
可她不能退,她若退了,哥哥就必死无疑。
“是吗?”屠子卿嘲讽地笑,慢慢逼过去,“你想跟你哥哥在一起,有没有问过朕,同不同意?”
她还是他的妃子呢,他若不废了她的身份,她就永远别想光明正大地跟别人。
“臣妾……求皇上成全!”
明知希望渺茫,北堂君墨还是咬牙重重跪了下去。
何况她心里已经想到,屠子卿就算真的会成全她,也没可能这样容易的。
“成全你们?好啊,”屠子卿扬眉,无所谓的样子,“不过,你要想法子取悦朕,也许朕一高兴了,就会成全你们,哈哈哈!”
这话一出,北堂君墨惨然变了脸色。
“取悦”二字,不是那么容易做到的。
何况,一个女人想要取悦一个男人,需要做些什么,是个女人就会知道。
如果是在没有说破这件事情之前,北堂君墨还会咬牙忍耐,可如今屠子卿明知道她心里喜欢别的男人,还要她……
他就是想要羞辱她、报复她而已。
“皇上……”
“北堂君墨,做人不能太贪心的,别怪朕没给你机会!”
屠子卿瞬间寒了脸色,起身就走。
“臣妾愿意!”
北堂君墨一急,脱口而出。
她不愿意行吗,哥哥的生死就操控在屠子卿手上,她所能做的,就是听话而已。
“很好,朕喜欢听话的女人,来,过来。”
屠子卿满意地笑,眼神却锐利,语气却又说不出的温柔,直让北堂君墨感到毛骨悚然。
“我……臣妾……”
她浑身颤栗着,死死咬着唇,一步一步上前去。
“这里,还疼吗?”
屠子卿一把扯住她的手,将她扯进怀里,不待她挣扎,已抚上了她额角的伤。
他眼神那么温柔,就跟从前一样的。
“没事,谢皇上关心。”
北堂君墨僵直着身子坐在他怀中,气息都有些乱。
这么久以来,她不是第一次亲近屠子卿,却没有哪一次像这次一样,叫她求死不能。
“都是朕下手太重了,你这肌肤,怎经得起……”
说话间,屠子卿修长的手指已沿着她脸颊向下,到下巴,到锁骨,再到---
他骤然停下了动作---是北堂君墨条件反射一样地按住了他的手。
“想见你哥哥吗?”
屠子卿也不恼,凑近她耳边,低语。
想。
北堂君墨身子一震,脸色数变,终于咬着牙别开脸,松开了手。
“对了,这才是朕的喜欢的君墨……”
屠子卿眼里是欲、望得逞后的残酷笑意,一把抱起北堂君墨,将她放到榻上去。
忍,要忍!
北堂君墨拼命抑制着自己,就想着现在跟从前一样,她还是以前的她。
所以,她紧闭了双眸,动也不动地躲在榻上,如同木头一般。
“北堂君墨,你知不知道,你现在的样子,有多可怜!”
没有爱抚,没有情意,有的只是无尽的羞辱和折磨!
“啊……”
眼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