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3
丁大一死了。
丁大一死在了“梦幻城”音乐舞厅。这是高新区一处开张不满一年的高档娱乐场所,当初开业时,还是丁大一给剪的彩,那时他还是高新区管委会主任,在这数平方公里的地盘内说一不叮之后他也是这里的常客,当然每次来消遣都是不需要埋单的。
现场已被警方封锁,白煞煞的高亮度汽灯灯光打在光怪陆离的舞厅正面墙上,“梦幻城”三个大字更加显得怪诞迷离。成群的围观者聚集在一起,各种议论在人群里传来传去。120急救车停在警戒线外,身穿白大褂的医护人员进进出出,几辆警车则首尾相连地在大门前围成了半圆形。
由于死者的身份,市委政法委书记、市公安局局长都来到了现场。李听梵也在这里。凶手是一个二十多岁的姑娘,在舞厅当迎宾员,已经被警方控制在车里。事件的经过据说是这样的,高新区工程机械厂的厂长傍晚在一家酒店宴请丁大一,为前一阶段丁大一因挪用公款而被调查一事赔礼道歉。酒后几个人到这里来K歌,丁大一见迎宾小姐长得靓丽,便令服务员把她叫到包厢,要和她发生性关系。小姐说自己不是干那种活的,让他另找别人。丁大一大怒,本来他就因为今天晚上舞厅老板没有亲自出来作陪有些恼火,假如自己没下台,那老板还不得像条狗一样颠颠地跑前跑后?现在不但老板不露面,连个小姐都不给面子,这还了得?他掏出厚厚的一叠钞票嚷道,你知道老子是谁?老子叫丁大一,天下第一大的人物,在这高新区什么事办不了?老子有的是钱,专门用来“买处”的!你这贱货肯定不是**了,还装什么贞洁?说着不顾小姐的反抗,当着几个同伴的面就强行把她按倒在沙发上。眼见旗袍一撕破,小姐又气又怕又恨,挣扎中摸到了茶几上的水果刀,胡乱划去,一下子划破了丁大一的颈部动脉血管。丁大一猛地起身,直挺挺地站立了好久,才有气无力地说:“你……够狠……”话没说完,便倒地气绝。迎宾小姐惊恐万状,歇斯底里地跑出了包厢。其他几个人慌了神,连忙打电话报了警。
虽然一干当事人的说法有所差异,但大体情形却没有出入。看着躺在担架上的丁大一两只眼睛像死鱼一样翻着白,李听梵忽然有一种想呕吐的感觉,急忙掏出手帕捂住了嘴,在宾馆里那个令人恶心的晚上又浮现在眼前。究竟凡是男人都是这副德性,还是当了官的男人才会这样不知廉耻?丁大一是一个局级领导干部,他的道德修养可能还没达到那种令人仰慕的高度,那么一个省委常委,一个可以给自己当父辈的高官,为什么也会是那样一副嘴脸?
李听梵感到一种精神上的痛苦。如果说那次穆天剑的举动让她震惊让她愤怒,那么今天丁大一的死则让她有一种心灵麻木的感觉。三十多年来,她一直是在一个传统的家庭中接受着传统的教育成长起来的,父母的说教,书本的熏陶,讲的都是光明的东西,尽管走上社会后嘶断地在接触一些灰色的东西,但现实中暴露出来的阴暗面与她的理想形成的巨大反差还是让她无法心平气和地面对和接受。
有时候,李听梵感到自己很幼稚,方黎就不止一次地这样感叹过。那天市纪委书记成跃龄把她找去,笑着向她打听方黎来A市的情况。她奇怪这事与纪检部门并不发生关涉,何以他会感兴趣,后来成跃龄告诉她,有人举报她生活作风不检点,与省里来的专家关系不清不白,竟然把人家留宿在自己家中。纪委从侧面了解得知,所谓“省里专家”其实是她的丈夫。李听梵一蹄知道是丁大一捣的鬼,怪不得那天清早看到他时,他是一副牵着藏獒心怀鬼胎皮笑肉不笑的样子。这种人就是这样,专好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自己一脑瓜子癞癞疮,也巴不得别人是个秃头。满肚子委屈的李听梵晚上打电话向丈夫述说了这件事,方黎笑着安慰她:“老婆哦,我是相信你的,不过你也要有点心理承受能力,官场不但是个名利场,更是个是非场,可不像在省委家属院里那样风平浪静波澜不惊的。”
欢迎您转载分享并保留本文链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