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怜儿三人躲在暗处,看那几个人来来回回折腾了几次,终于把尸体都搬完上了马车。
正要离开的时候,却听到有人又叫了起来,“老刘哪去了?”
“这死鬼老头做事慢腾腾,一会儿喊这疼一会儿喊那疼的,早知道就不让他过来了。一把老骨头,还来弄这事情……”
“算了算了,还不是因为赌输了银子,他也是缺钱,不缺钱谁干这缺德事儿。大家都是为了钱,相互体谅点。”倒是有人还愿意为那个老刘说几句话。
几人又等了一会儿,却见老刘才慢慢的走出来,嘴里不住的说着抱歉的话,却还是被人赶到了后面和那些尸体待在一块儿。
天太黑看不到老刘的表情,但谁都知道他心里一点儿也不乐意,别人都在前面有说有笑,唯独他一个在后面和这些瘆人的家伙们待在一块儿,他唯有求马车走得快一点儿。
可是越期待,却越事与愿违,马车刚跑了一段路,还没回到义庄,轱辘忽然被什么搁了一下,立刻就跑不动了。
车停得太急,一具尸体还跳了起来,看不清五官的脸上写满了怨气,吓得老刘面如土灰,嘴里念念着和尸体说些超度的话。
“叫什么叫!人都要被你吓死了!”有人立刻骂了老刘一句。
“不是,这,这……”老刘惊魂未定,连话都没说清楚。
“背死了!”骂老刘的人不满的嘀咕了一句,拉着其余的几个人对着那一堆尸体鞠躬磕头,把他们的尸体搬来搬去,可是对死者的大不敬。
再不行动,天都要亮了。但是这个节骨眼上,也找不到别的车了。幸好这儿离义庄也不远了,几人一合计,决定搬过去。
这几天谣言四起,现在又是半夜,义庄周围方圆几里的地方也没人敢靠近,行动起来也方便得很。
在马车和义庄之间来回跑了几趟,几人已经累得气喘吁吁的,眼看着还剩最后一具尸体了,其中两人抬着尸体摆在义庄不远处的一个位置,却听到一声哀嚎。
“吵什么吵,把人吓……”等他一起身,却又一屁股坐回了地上,连话也说不清了,“你,你,你,别过来啊!”
义庄里不知什么时候亮了一点儿光,模模糊糊的光里,出现了一个模糊的人,不!她根本不是人!一袭白裙,头发全都糊在脸上,根本看不到脸。
真的有鬼!
四人无不倒吸一口冷气,哭着喊着要走,可是刚刚迈开步子,便像被什么打中了腿,竟跪了下去。
“你、们、来、这、里、做、什、么?”幽幽的声音在夜里听起来万分凄凉,似乎在抒发着那满腔的怨恨,让人听了毛骨悚然。
这个女鬼厉害得很,几人本还妄图逃走,可是一连走了几个人,都被那鬼给牵绊住了,只好老老实实的跪在地上求饶。
“饶命啊,我们不是有心的!都是赵四,都是他让我们干的啊!我们不知道得
罪了奶奶您,饶命啊!”
“赵、四、让、你、们、干、这、干、什、么?”
“不知道,小的,只是,只是收了钱,奶奶放过我们吧!我们再也不敢了啊!”
“都走吧,老刘留下。”他们也是拿钱办事,不是主谋,从他们口里也套不出什么话来。白霜捏着嗓子说话也累了,按照蓝怜儿的吩咐点了老刘的名字。
几人一听,这鬼居然认识老刘!但是没点到自己的名字便是万幸,把白霜祖宗十八代谢了一番,屁滚尿流的逃走了。
被点了名的老刘吓得胆都要破了,他才来一天,若不是为了还债他也不会来挣这死人钱。这下可好,被阎罗王点了名留下来,还不知道要怎么个死法呢。
“你就是老刘?”声音却忽然变了个样儿,老刘一愣,这声音清脆,并不像刚才那怨气十足的鬼魂声,老刘颤颤巍巍的点了点头。
“你叫刘仁厚?”
连他的名字都知道!刘仁厚一愣,他化名刘富贵已经很久了,居然还有人能喊出他的名字!
她到底是人是鬼?刘仁厚壮着胆子看着白霜,并没有认出她是什么人。嘿嘿的冷笑两声,“刘仁厚?刘仁厚早就死了!”
蓝怜儿判断得没错,他果然就是刘仁厚。
蓝怜儿走过去把刘仁厚扶起来,说:“您先起来吧,我是婉儿的朋友。”
婉儿?刘仁厚听到女儿的名字眼睛立刻便亮了,也不管蓝怜儿是人还是鬼,抓着她的手问:“婉儿还没死?她在哪里?”
“我可以带你去见她,但是你要把你知道的都告诉我们。”蓝怜儿虽然答应了刘仁厚,却还是给他提了条件。
刘仁厚一听,忙不迭的点头,没一会儿却又反悔了,“不,你骗我,婉儿早就死了!你是鬼,你,你,我也死了对不对?所以才能见到婉儿……”刘仁厚开始语无伦次起来,双手抱着头,他的头又痛了,好痛,一想到过去的事情就头痛,这么苟且偷生,还不如就这么死去。
“刘仁厚,你没死,婉儿也没死。你不是想见婉儿吗?你要是相信我,我就带你去见她。”蓝怜儿有些心痛,安慰了刘仁厚几句。
蓝怜儿把刘仁厚安排在风花雪月里住了一晚上,第二天才把婉儿带到他面前。
刘仁厚怎么也想不到竟会与女儿重逢,而且是在他做了那冤孽事之后,不是该有报应的吗,怎么不仅没报应,反倒是帮了他呢!
父女俩这么多年没见,显得生分许多,互相的问候了一下,便没有别的话说了。
可是这么尴尬的待着也不好,婉儿看着刘仁厚,说:“爹,你老了。”
刘仁厚低着头,摸了一下皱纹横生的老脸,尴尬的笑笑:“是吗?爹老了,婉儿也长成大姑娘了。”
“爹,你现在过得好吗?银子还够花吗?我这里还有些银子,你先拿去用。妓院那边,你就先不要做了。等女儿赚了大钱,
就给你买房子,女儿一定会好好孝敬你的。”蓝怜儿并没有告诉婉儿刘仁厚做着见不得人的勾当,婉儿便以为刘仁厚还继续在之前的小妓院待着。
婉儿已经打算好了,她在炎烈身边这么多年,炎烈也给了不少赏赐她,把它们都卖了,再厚着脸皮和炎烈借一点,她就可以做点小买卖,再攒上几年,买个房子应该不是什么问题了。
但是婉儿却还是有些苦恼,现在给刘仁厚的这些银子是她和账房预支的月钱,她的首饰虽然可以变卖,但也怕刘仁厚不够花。
刘仁厚看到银子两眼放光,正伸手去拿,却在碰到银子的那一刻缩回了手,婉儿一见面就给他银子花,他这个当爹的却对女儿不闻不问!
缩回的手往脸上狠狠的打了一下,刘仁厚狠狠心,说:“婉儿,爹还有钱,你把银子留着吧。”
婉儿被刘仁厚的举动吓了一跳,急忙抓住他的手,说:“爹,你这是干什么呢!”
“没什么,爹只是觉得,爹太不争气,没办法让你过上以前的日子。唉……”情到深处,刘仁厚忍不住老泪纵横。
“爹,没事的。等晚些时候……”
“不用晚些时候,伯父就在这儿待着吧,和以前也差不多。”婉儿的话未说完,白霜不知什么时候进来插了一句。
婉儿瞪大眼睛看着白霜,不相信的问了一遍:“白姑娘是说,让我爹来这里……”
“反正风花雪月多一个人也不多,少一个也不少。反正也在这里住下了,有什么事情,伯父就担待着点儿,我们也不至于谁欠谁什么东西。”
“那就谢过白姑娘了。”父女俩对白霜感恩戴德起来,恨不得给白霜下跪感谢她的收留之恩。
白霜却哭笑不得,若不是蓝怜儿逼着她收下刘仁厚,她哪里敢扛下这个烫手山芋!也不知蓝怜儿打的是什么主意,白霜也不过问,只是隐隐的感觉到,这不会是结束,只是一个开头。
蓝怜儿找到刘仁厚并自作主张把他收留在风花雪月的消息瞒不了炎烈,她也不打算瞒着他,等炎烈上完早朝回来,蓝怜儿便把昨夜发生的事情从头到尾和炎烈交代了一遍。
炎烈早从别的地方知道了昨夜的事,却还是耐心的听蓝怜儿说完,末了才问:“你留着刘仁厚,有什么打算?”
“既然事情已经开始了,昨夜我也故意把他留了下来,为的就是让他能够继续帮我们的忙。紫衣那里,应该还有不少的……”
“行,就按照你说的去做吧。怜儿,我希望这一次你不要再给我闯祸。”炎烈竟出乎意料的满口答应下来,痛快得让人不敢相信他是否经过了深思熟虑。
蓝怜儿提出的建议,并不是天衣无缝,恰恰相反,这里面漏洞百出,随时都可能会给炎烈捅出大祸来。可是目前为止,这也是唯一的办法,此事很可能与紫衣有扯不断的联系,只要顺着藤摸下去,就不怕那只老狐狸不露出尾巴!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