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时间,保和殿里都充斥着尴尬不自在的气氛,皇帝脸上也只是笑着,皇后的脸仍旧维持着得体的笑容,柔贵妃确实脸拉了老长。
太后听见了哈哈大笑道:“郡主就要皇上?你们听听,这郡主的性子哀家倒很喜欢,爽利的很呢。”说完又是一阵大笑。
按照道理和亲之事由不得可汗和郡主挑三拣四,可现在苗疆边关的战事吃紧,大金刚入关,正是缺人的时候,若这个时候得罪了苗疆的可汗,只怕引发战事,得不偿失。
“太后,本王以为,桑吉完全配得上皇上,先不说她是本王最钟爱的女儿,只凭她是长生天赐给我苗疆的福星,就足够了。”可汗的脸也耷拉下来,言外之意是非皇上不可的意思。
“照理皇帝的后宫也是该添人了,只是这位份么……”庄太妃一边悄声地道。
不想被可汗听见,他干脆说:“我苗疆的郡主,至少得是皇后一位不可。”
这一话出来,正位上的皇后与太后差点吐出鲜血来,我也心想苗疆的人果然胆大,如何能觊觎皇后之位。
“什么?皇后之位?”太后轻哼了一声道接着道“皇后是赫赫巴草原的郡主,也是哀家的侄女。何况皇后一直本分收礼,更替皇帝诞下皇子,别说她没有过错,就是真有也不会废后。既然皇后还在其位,那么您的郡主就别妄想这个位置了。”
那可汗一听也意识到自己过分,一边的郡主也拉扯着可汗的衣袖,示意他不要过分。这个时候冬古靖一边打着圆场道:“皇上,太后,今日准备了歌舞,不如先看表演,之后再做商议。伺膳署的吃食也都备下了。”
随后管弦丝竹之声响起,外面盈盈飘进一群舞女,她们彩绸飘摇上下纷飞,乐师们演奏着好听的乐曲,一时间众人都把注意力转移到歌舞上,缓和了方才的气氛。
“你们说,这个郡主怎么非皇上不嫁呢?”富察常在道。
“那还用说,是个女人谁不倾慕皇上。在咱们塞外,等着一睹皇上圣容的姑娘都排到了天边呢。”一边的叶贵人道。
“可是,这个郡主未免太不自重了,大庭广众之下说什么就要皇上不可。这可汗也是大言不惭,还要废后?真是不知道好歹。”说话的是纳兰常在,她接着道:“你们说,咱们皇上会给她位份吗?”
“我瞧着难,就太后那边就过不去,她老人家最讨厌那些轻狂样子了。何况本来是要指给皓哲贝勒的。就是封了她也不过是个贵人罢了,和咱们一样的。”这说话的是齐佳氏。
“嚼什么舌头,只管好各自的事得了,还议论起皇上来了。”这个时候淑妃有些恼了,她训斥了众人,大家也都散了。
三杯酒下肚,只感觉身上燥热的难受,对着夏菡道:“扶我到外面透透气。”
保和殿外也没有什么树荫,只有一个连廊还算凉爽,她扶着我过去坐在廊下,忽然见元格格打后殿出来,红着眼圈,对夏菡比划个手势示意她不要惊动旁人,自己蹑手蹑脚过去。刚想上前去叫她,只见元格格的身后还站着一个人,我赶紧躲到柱子后面不敢出声。
那人道:“别哭了,你是知道的。朕也有许多不得已。”他才一开口我就听出来,那人是轩辕天佑。
元格格只是垂泪道:“您快回去吧,一会太后见不到您又该着急找了。何苦的呢?”
皇帝情急之下一把揽住她的肩膀道:“这么些年了,朕的心意你是知道的,虽然碍于世人有许多不得已,但朕的心里只有你一人。”
元格格望着皇帝,眼圈红肿地厉害,一面抽泣着一面道:“我知道,我知道。元儿从没怪过您,要怪就怪元儿的命。”
说完她长长地舒了口气“今日不是郡主,来日还有三年一次的选秀,皇上身边的人是不多,且都是过
去的老人,也有些小的,但都不尽心。皇上身边总没个可心的人,元儿又不得照顾,只能干着急。”说完又哭泣着。
皇帝饶是个冰块一样的人哪里见得这样的梨花带雨,他赶忙搂住元格格,为她擦拭泪痕,无限地温柔道:“你这就是和朕赌气了。你是知道的,旁人都不如你的,只有你最和朕的心意。你放心来日朕去和皇额娘说了,一定会圆你的愿。”
元格格赶紧用手指掩住皇帝的嘴唇,道:“皇上别去,为了元儿不值得去惹太后她老人家不高兴,况且她年纪大了也离不开元儿。其实只要皇上身边有人伺候,元儿就放心了。现在好了,苗疆的郡主我瞧着也怪好的,不如皇上就封她个位份吧。一来也免去边关的战事,二来也给后庭添了人,岂不好?”
皇上推开她,有些薄怒:“你真是这样认为的?还是故意气朕说出这样的话?”
元格格掩住口鼻点点头,低下眼帘再不出声。皇帝气得一跺脚,转身丢下元格格自己回去了。良久,元格格迎着微风立在原处,眼泪如泉水一样地涌了下来,只看得叫人心疼。
夏菡扶着我回到保和殿里,这时候歌舞已经散去,有三两个小丫头在咿咿呀呀地唱着戏,可汗道:“皇上,桑吉说要为皇上和太后一舞助兴。”
皇后微笑道:“郡主不仅能骑善战还会歌舞?真是才华出众啊。”
郡主听了非常得意道:“这些于本郡主不过是雕虫小技,在我们苗疆没有哪个女子是不会歌舞的。人人都是能唱能跳的。”
太后道:“既然郡主有此兴致不如就跳一个让哀家和皇上开开眼,也欣赏欣赏苗疆的舞蹈。皇上您说呢?”
这时的轩辕天佑还沉浸在方才与元格格的谈话之中,他一定非常气愤,自己一直在拼命争取与元格格的爱情,而她却在一次次退让,美其名曰贤惠,不如说是懦弱,甚至劝自己心爱的男子去接受别的女人,轩辕天佑如何能不气愤伤心呢?此刻,我倒有些理解他,曾经的我不就如同现在的他么。
他看了看立在太后身侧红着眼圈的元格格,故意赌气道:“好啊,那就让朕欣赏欣赏郡主的舞姿。”
那郡主听闻非常高兴,小跑着下去更衣准备去了。这面皇帝三两杯酒下肚,越发显露愁苦之色,元格格忧心地看着,却不好上前劝阻。一边的皇后道:“酒虽美,可皇上也不要贪杯啊。仔细回去又要难受了。”
柔贵妃极其会投其所好,她端起杯对着皇帝,似有薄醉道:“皇上,晴柔敬您一杯。”
皇帝听见,抬起头看着下面坐着的多罗氏,微笑道:“柔贵妃今日的气色很好。”说完一口饮下杯中的酒。
伉妃见柔贵妃与皇上眉目传情,心声嫉妒,才想效仿端起酒杯,被柔贵妃犀利的眼神瞪了一下,悻悻然又放手了。
此刻,桑吉正好换上了美丽的舞衣,她的衣衫不似我大金的舞衣,全身是银色的饰品,走起路来叮叮当当地想着,几个伴舞的婢女皆是苗疆的,她们也是类似的妆扮,郡主下身一个窄裙,只能容下双脚交换着行走,她一个亮相便显示出婀娜的身姿。
乐师们演奏着丝竹之声,郡主婀娜的身姿如同美丽的孔雀一般,她没有佩戴银冠,而是垂着青丝至腰下,上身的窄袖上衣把腰板勒的紧紧地,只觉得整个人如同一个美丽的孔雀一样,舞姿也不似中土或者塞外的舞姿,多是模拟孔雀动作的姿态。
她本来轻功就了得,时而上下翻飞,时而踏着婢女的肩膀,时而足尖撑地,时而金鸡独立,总之如同飞燕一般,轻盈灵巧无与伦比。
因为她的舞独特,又新颖,就连太后都安静地看着,忘记了自己手中的酒杯。众大臣们更是痴痴地样子,皓哲贝勒更是两眼放光。
只有轩辕天佑,只看了两眼便丢开自
己喝着闷酒,这可汗看着女儿如此优秀,自然得意的很,他大笑道:“好!不亏是我们苗疆的女儿,能歌善舞。皇上,太后,你们以为本王的小女如何?”
太后倒是这会觉得还满意,微笑着点了点头,皇后也无法了,见阻拦不得,只好反其道而行之,正面逢迎:“郡主舞姿堪比飞燕。身段纤纤,本宫也算是头一次见人能做这样的舞姿。真是恍若天人啊。”
那可汗见皇后和太后都很满意,接着道:“本王的桑吉不仅能歌善舞,还性情善良。若她能嫁到大金必然能为大金带来祥瑞之气啊。”
不多时舞毕,皇后与太后全部击掌称赞郡主好才华。柔贵妃此刻也不做声了,大臣们也跟着赞叹。各位福晋们无一不用艳羡的目光看着桑吉,皓哲贝勒更是殷勤地上前递给她一杯茶水。桑吉看也不看,独自晾着皓哲贝勒走开了。
这边对皇帝太后道:“皇上、太后娘娘,桑吉的舞姿可美?”
皇上点点头,微笑不语,郡主接着道:“桑吉六岁便能做此舞。皇上的妃子能骑马,桑吉也能。桑吉更是会跳舞唱歌,不知道皇上的妃子可也敌得过桑吉?若是不能,皇上何不娶了桑吉?”
她的话再一次引起后妃们的一片唏嘘之声,人人皆是不服气的,可是这桑吉郡主的舞确实堪称经典。
皇后道:“郡主的舞姿确实优美……只是我大金的后妃之舞只能给皇上一人独享,女子还是要遵守女德,少抛头露面的好些。”
郡主一阵轻笑不以为然,多罗晴柔道:“皇后,人家已经摆明要和咱们论高下了,何不如就比试比试。”这后妃之中属多罗晴柔善舞蹈,她这个提议无非是希望自己可以借着机会展示一下,并让皇后有求于她罢了。
“这……”皇后看向太后与皇帝,太后闭目不语,皇上也是闷头饮酒,“那么哪个姐妹愿意为皇上太后与可汗一舞助兴呢?”
众人皆是不语,皇后只好把目光落像多罗晴柔,“妹妹的舞堪称一绝,不如就有劳贵妃妹妹为我们大家一舞助兴吧?”
多罗晴柔想着要拿一拿架子,道:“本宫位列贵妃,且是三公主的额娘,还在众人之前献丑不和体统吧?”
皇后正在踌躇之间,冬古靖上前道:“皇上,太后,冬古贵人自幼悉心研习歌舞,曾经也是一舞《飞天》,不如就让贵人为皇上、太后与可汗助兴吧。”
柔贵妃没想路上杀出个程咬金来,气的直翻白眼,皇帝听了有些意外,但是他似乎很感兴趣道:“哦?冬古贵人还会跳舞?那……冬古贵人,你就随便一舞即可。”
“是。”我瞧着事态到了这个份上也只好硬着头皮上了。夏菡服侍我在偏殿换上舞衣,她忧心地道:“小主要做何舞?”
我打量着镜中淡淡绿色的舞衣,下面宽宽地水波纹的裤腿下细细地脚踝,道:“《爱莲说》”
夏菡点点头,“小主放心去准备吧,奴婢去和乐师说去。”
“告诉他们只用古琴弹奏就可。其他乐器一概不要用。”我嘱咐道。
夏菡似有不解,迟疑片刻终于还是去照着做了。
这爱莲说是最考量舞者功底的,虽然没有极速变换的动作,却一分力道一分动作都务必精准的,否则便会十分难看。其次还要看舞者的韵味,这不是一朝一夕的功夫。
为了提升舞蹈的意境,才特意嘱咐将其他俗气的钟鼓丝竹都去了,只用古琴演奏,配上舞蹈才是上策。只可惜没有一个知己者可以为我吟诵这首《爱莲说》,否则配以美妙的原文一定会事半功倍的,达到很好的效果。
我独自地摇摇头“若是紫荆、芙蓉在就好了,即便是丝雨在也是好的,只可惜平西伯候今日并没有来。看来如今只有一枝白莲而已了。诶。”悄声的自言自语着。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