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理说区区一个女子竟将宫中闹得如此混乱,太后该是对她有些兴趣才对,怎么人都到了近前了反而不见了呢?
放下手上茶杯,太后淡声道:“此事毕竟与哀家无甚关系,若非要去看了难免要招人闲话,再者说了,就算真要见也该是这素素过来见哀家才对。”
听出后一句话中的不满,楚凌玥笑道:“太后说的是,改日凌玥定会寻个机会将那素素待到慈宁宫,让太后好好看看清楚。”
太后这才满意点头:“嗯,还是凌玥你这孩子最懂哀家心思了。”
三日时间一瞬而过,慕容璟依然是大清早便过来报道,却未再听说绯月楼有什么动作,楚凌玥有些怀疑陆明湄是否真会进来宫中,到底却无法求证,到了日子只能带着满腔好奇跟着皇后派来的小宫女去了坤宁宫。
“凌玥拜见皇上,拜见皇后娘娘。”
规规矩矩给上首二人见了礼,楚凌玥便乖乖坐到了自己位子上。
她今日毕竟是代太后过来的,皇后纵使看她不顺眼也不能多言,李峰屹又满怀心思都在这个即将到来的儿媳身上,一时间殿中却是安静了下来。
幸而越发尴尬的气氛并未持续多久,殿外便传来了通传太监的声音:“二皇子褚浚携素素姑娘求见——”
李褚浚很快进了殿内,看到楚凌玥单单一人坐在下首显然稍有些意外,不过并未多做注意,按规矩请了安便坐在了楚凌玥对面。
而此时他身后的女子才显露出来,不过一直低着头看不清长相,楚凌玥正焦急之时,就听李峰屹道:“抬起头来让朕看看,到底什么样的天香国色才让老二如此念念不忘。”
按理说皇上开了口,那女子正该抬起头来才对,却不想对方犹豫半晌没有动静,李峰屹不由皱了眉头:“朕要你抬起头来,你是没听见么?”
“父皇。”
此时一直未开口的李褚浚却站出来道:“素素之前救护儿臣之时毁了面容,来皇城之后虽找了大夫看治,只是还在恢复中,实在是怕惊了父皇母后大驾。”
“容貌被毁?”
这下不等李峰屹开口,皇后便先质疑出声:“这么重要的事,你之前怎么没有说过?”
虽说是个侧妃,但毕竟是李褚浚第一个要娶进门的女子,那可是要跟着李褚浚出门见人的,是皇家的脸面,若容貌实在丑陋,那可还是丢了皇家的脸。
她纵然是抵不住儿子的软磨硬泡同意对方进门,却也不曾想过要自家儿子娶一个丑八怪。
“实在是素素这伤再过几日便会恢复,儿臣未想过父皇母后着急见素素,这才没有提及。”
说到这里,李褚浚看向身旁女子,眼神软了下来:“再者说来,素素毕竟是为儿臣所伤,儿臣不想她为此伤心。”
又拿恩情说事儿。
楚凌玥低头暗暗腹诽,冷不丁却觉身上一麻,下意识的抬头看过去,就见李褚浚身后的女子正移开目光。
李峰屹还在揪着长相问题不放,楚凌玥却几乎已经确定了那女子的身份。
除了陆明湄,她实在想不出还有什么人看向她的目光带着那么浓重的怨恨!
接下来几人的对话楚凌玥已经没什么心情再听了,只待皇后再没有什么问题了才起身道:“禀皇上,凌玥来之前得了太后交代,说一定要带素素姑娘过去慈宁宫一趟,求皇上皇上恩准。”
李峰屹微不可见的皱了下眉头,最终却还是点了头:“太后一直颇为关心老二纳妃之事,带过去看看也是自然的,老二也一起去吧。”
李褚浚本要答应,却被皇后拦了下来:“皇上,臣妾还有些话要嘱咐褚浚,就让素素姑娘自己过去吧?”
“这……”
“慈宁宫又不是别的地方,再加上有凌玥领着,皇上还不放心么。”
皇后如此坚持,李峰屹也只能点头:“那褚浚就好好陪陪你母亲吧,朕今日倒也该去慈宁宫请安了,凌玥便同朕一道过去如何?”
知道李峰屹一向防着慕容璟,楚凌玥自然也不远多接触这位九五至尊,但对方既已开了口她也只能恭声应下:“凌玥荣幸之至。”
因为知道楚凌玥的身份,故而皇上对她的态度倒也算得上不错——起码表面上看来的确恩宠甚重,甚至许了楚凌玥与他并肩同行。
“凌玥这几日在慈宁宫还住得惯?”
李峰屹的问话听起来随意,楚凌玥却不敢随意作答,忙道:“太后对凌玥颇为照顾,自然习惯。”
李峰屹点头笑道:“那就好,你若是在宫里受了委屈,朕可怕小景晟侯会冲到御书房去唯朕是问呢。”
楚凌玥跟着笑:“皇上说笑了。”
闲聊了几句,李峰屹的话题还是转到了身后跟着的女子身上:“对了,你这几日一直跟着太后,可知道太后对这素素姑娘到底有什么看法么?”
“太后尚未见过素素姑娘,又怎会有什么看法。”
“哦?”
李峰屹显然不会这么简单被蒙过去:“可是之前朕问到这素素姑娘时,总觉得太后颇有些不满。”
这语气中的试探就很明显了,楚凌玥自知这方面比不得李峰屹,索性道:“凌玥未听太后说过素素姑娘,并不甚清楚太后的态度。”
话都说到这儿了,李峰屹便也不再自讨没趣,转了话题与楚凌玥闲聊了几句,慈宁宫便已到了眼前。
几人到慈宁宫时太后尚未出来,那所谓的素素姑娘未得宣召自然不得入殿内,楚凌玥便交代了一位嬷嬷带着人去旁边偏房中候着,她与李峰屹先进了正殿。
祈福诵经一贯是催不得的,故而就算皇上在这儿,太后还是足足待了半个时辰才露了面,李峰屹早已等得有些不耐烦,匆匆问了安之后便告退离开,殿中只剩了太后与楚凌玥二人。
“太后,那位素素姑娘已在门外候着了,可要宣她进来么?”
“不用了,现在怕还进不来。”
太后的回答却全然出乎楚凌玥的意料:“说说你今日听到的吧,皇后真同意老二娶这什么素素姑娘?”
虽然不解太后第一句话,楚凌玥却也只能先按着太后的意思回答:“看皇后的意思倒是还有些不放心的,只是细细问了这素素姑娘的身家之类却也找不出毛病。”
太后挑眉:“这就应了?”
“二殿下一直强调这姑娘对他有恩,想必皇上与皇后娘娘也是迫于这一点才不得不同意的吧。”
太后颇以为然的点点头:“我就知道会是这样,那你呢?你对这素素姑娘又有什么看法?”
“老实说,凌玥一开始并为认出这素素姑娘是否是我认识的人。”
楚凌玥老老实实道:“毕竟她一直蒙着纱巾又低着头,穿着打扮更是与之前大不相同,只是……”
“什么?”
楚凌玥咬了咬牙,道:“这可能只是凌玥一种直觉,但是那人看向我的目光像是带着怨恨,这一点让凌玥确定,这位素素姑娘必是熟人。”
太后双眉一蹙:“你确定?”
“确定。”
楚凌玥重重点头,那个目光给她的感觉实在太强烈了,除了陆明湄,她想不出别人。
太后没有再说话,楚凌玥这才反应过来到此事还未见太后宣人进殿,正想询问之时就听身后有了响动,回头看时却是之前那位嬷嬷带了那素素姑娘进来。
只是这素素姑娘看起来比在坤宁宫时更为瑟缩,楚凌玥尚不知发生了何事,就听那嬷嬷道:“回禀太后,老奴已验过这位姑娘,的确未破过身子。”
至此楚凌玥才明白太后之前那句“进不来”是什么意思,现在看来怕是这嬷嬷直接带着这素素姑娘验身子去了,直到现在才弄完。
只是……
楚凌玥一个念头未完,太后便先问出了声:“确定未破过身子?”
“老奴确定。”
可按照楚凌玥的说法,这女子若真是陆明湄的话,怎么可能没有破过身子?
太后与楚凌玥对视一眼,险些怀疑这嬷嬷也被掉包了,只是这嬷嬷的确是她最亲信的,对方如此确定,她也只能先信了:“没事了,你先下去吧。”
饶是再怎么怀疑这位素素姑娘的身份,但是各种铁证摆在面前,太后也没了法子,只能随意与人聊了几句,便让芷兮带回坤宁宫去。
“太后是要同意二殿下纳这素素姑娘为妃了?”
太后无奈道:“各种法子都用了,若不能让皇上亲眼看到这素素姑娘就是你口中的陆明湄,哀家也无法阻止。”
楚凌玥皱眉,不过却也没有多少意外。
绯月楼既然已经插了手,这件事情自然没有那么好办,只是之前借着陆明湄的身份羞辱一下李褚浚的计划流产,她颇有些遗憾而已。
另一边李峰屹听着慈宁宫传过来的消息,知道太后不再反对此事,便也准了皇后开始准备纳妃事宜,却不想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听着影卫报上来的消息,李峰屹脸色瞬间沉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