约莫两刻钟的时辰,拓拔宏乘坐的轿辇匆匆停在钟翠宫门外,拓拔宏径直下轿,来不及传唤,便直奔寝宫最里间。
“昨日来见,气色还好,怎的,说没就没了。”看着躺在床上一动不动的太皇太后,拓拔宏不敢相信。
“皇上节哀。”妙莲轻声道。
“朕和她还有好多误会没有解开,怎的就去了。”像是在回忆,拓拔宏自顾自的接着说:“母妃去世后,她对朕严加管教,甚至刻薄得很。让朕一度生活在记恨之中。我以为她揽权是为了一己私欲,可是,在这两年她逐渐把政权移交给朕,大事小事全由我做主。改革之时,她的提议,她那些多年的心腹全力配合,我才明白,她那是在悉心栽培我,偏偏朕怎生的那么糊涂,那么糊涂啊。”情到深处,拓拔宏竟流泪了,两行热泪肆无忌惮的流淌在那俊美的脸上,满是悲伤,满是怀念,还有些许自责。
冯清和妙莲不约而同上前,为他逝去眼泪,默默的陪在身边。
许久,情绪恢复过来,拓拔宏下令:“来人,通告天下,太皇太后逝世,举国哀悼三日。葬礼采用最高礼级厚葬,去将太皇太后生前最常去的寺庙的住持请来,诵经七七四十九日,送她归天。”
吩咐完毕,拓拔宏转过身来,看着冯家这两姐妹,想必她们也是难过的,毕竟是亲姑姑啊,便安慰道:“你们也节哀吧,保重身体,这几日还需要你们多操心。朕见不得这些场面,先回永安殿
了。”
“皇上~”妙莲叫住了刚要出门的拓拔宏。正欲开口却有些迟疑。
拓拔宏看出来妙莲有话要说,“还有何事?”
妙莲本不想在这个时候说这些话,但有的话不得不说在前面,“皇上,我和皇后娘娘先前过来的时候,是高淑妃在这边照顾,她一走,我们进来便发现姑姑已经去了。这事还请皇上留个心眼。”
“妙莲,你这是什么意思,高淑妃她怀有身孕,还天天过来照顾太皇太后,可谓贤淑之典范。这是整个宫人都知晓的事情。你不会是怀疑她吧。”拓拔宏表示很不理解。
“不,臣妾所说不是这个意思,就当臣妾什么也没说。”看得出拓拔宏是维护着高美人的,多说无益,妙莲还是把话收了回去。
“朕知道,你们的姑姑去世了,心里难受,可高淑妃那贤良淑德朕是看在眼里的,她在背后可从来没有说过你们半句坏话。”
如此一说,妙莲还真明白了,这两年来高美人如此获宠的原因就是表面好人做尽。这招简直是高。被蒙蔽的拓拔宏等着看吧,我会把她的真面目,一点一点揭穿,让你好好看看,你那所谓贤良淑德的好爱妃,当年是怎么对待我的。
丧事期间,整个皇宫都被白色笼罩着,冯家家眷奉旨进宫守孝三日。这三日里家人团聚的同时,充满了悲伤。
最后一日,午后,冯熙把妙莲和冯清拉到一边,左右看看无人之后,方才道来:
“润儿,清儿,此次你们姑姑去世,对冯家的打击不小,爹爹志不在朝廷,可是冯家有不少人在朝为官。你们进宫的时日也不少了,应该懂得这其中的关系。”
两人纷纷点头表示明白,冯熙又继续道:“如今,在宫里没了靠山,你们要懂得如何生存,记住爹爹一句话,小人不得不防。”
“父亲,我们都懂。”妙莲郑重的回应着。
“嗯,润儿,清儿还小,许多事她处理不来的,你当姐姐的要多担待,这朝中之事多多少少会和后宫有点关联,你们要谨慎度之。”
“爹,我不小了,从前都怪我嫉妒姐姐,现在不会了,我是皇后,我们在宫里会携手,一起保护冯家所有的人。”冯清那清秀的脸上泪光闪闪,果然在父亲面前就是小女孩一个啊,话语里不免透露点稚气来。
冯熙摸着冯清的头,再看看妙莲,意味深长的讲着:“润儿,你在冷宫定是吃了不少苦,此次能出来,也是菩萨保佑,今后在宫中可要步步为营,为父和你娘在宫外时时刻刻想着你们,惦记着你们。只望你们一切安好。”
一席话触动了妙莲脆弱的神经,原本坚强的眸子变得湿润,鼻子一酸,眼泪竟也不知不觉流了下来。原本以为自己已经变强大了,原本以为自己不再脆弱,没想到自己也有弱点,那就是亲人。
转过头悄悄逝去眼角的泪水,再回首却是一副坚强的,略带微笑的脸庞:“嗯,父亲保重。”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