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里,宋云程总是睡不安稳,总觉得黑暗之中有双眼睛在盯着她。突然的,听着屋子里有灯烛被打落的声音,她猛然的惊坐起来的,一张熟悉的脸与她近在咫尺间,她伸手抚摸着那张脸,痴盼的道:“我不是在做梦吧?沈越,你真的是醒了吗?”
沈越伸手握住她的手,让她实实在在的感觉到他是真真切切的站在她的面前。他低沉的嗓音道:“你没看错,我醒过来了。今日你在碧霞居里同我说话的时候,我就有了些知觉,后来皇兄过来时我才清醒过来。皇兄太忌惮我,所以我只能暂时装昏迷。”
不等沈越将话说完,宋云程就一头投入到沈越的怀中,道:“你可算是醒了,你可知我有多害怕,多内疚,多担心……”
沈越的嘴角露出舒心的笑容来,拥抱着宋云程:“至少你活着,我也没事,所安排的一切都按着计划进行。中毒只是个小插曲。”
虽然沈越说得如此轻描淡写,但宋云程仍是对沈越的身体忧心不已,从短暂的欣喜中回神过来,宋云程忧心的道:“你虽然醒了,可你的脉象……你昏迷的时候体内的毒素也都像是沉睡了一般,你一醒过来,你体内的毒素也会跟着醒来活跃。”
沈越脸色一黯,微微别开头去,佯装轻松的道:“有你在,我相信你的医术。”
如此两人竟是无言,好半晌,沈越推搡了宋云程一下,让她挪开一些位置,便就和衣抱着宋云程躺下。
从沈越决定舍弃自己的性命舍弃一切都要救宋云程那时起,沈越就做好了与宋云程诀别的准备,没想到,老天爷竟然还能让他活过来,宋云程将他从鬼门关里拉扯回来。从他醒来的那一刻起,他就发誓,这一辈子都不会离开宋云程,会好好的珍惜她,不会让她受到一点儿的伤害。
所有要害宋云程的人,他都绝不会放过!
“跟我说说你以前的事吧?”夜色静谧下,沈越突然的开口问道。
宋云程神色一愣,以前的事?是有关于蒋妍,还是她宋云程?
见宋云程许久未说话,沈越又开口补充了一句:“你学医的事。”
如此,宋云程轻松了下来,蒋妍也好,宋云程也罢,如今都是她。至于学医的事,此番想来,总觉得好久远好久远了的,宋云程回忆着道:“我自小就身子弱,是母体里下来就带着病的,就一直要喝药,喝的药多了,就对药理明白了许多,学医也是在家中耳濡目染之下,起了兴趣。家里全是医书,没事就翻医书看……”
沈越所知道的蒋贵妃,是从蒋永嘴里所说,蒋贵妃从小就调皮任性,总是闲不住性子,每天都会将家里闹得及鸡犬不宁,随着父亲去赠米施粥的时候,会调皮的在粥里和米里倒沙子进去,惹得蒋成临气怒不已,可是又心疼女儿,只是将她罚在祠堂里跪了一宿,然后还将那掺了沙子的粥喂给蒋贵妃吃下,从那以后,蒋贵妃就乖巧了,不敢再做这样的事。
还有一回,蒋贵妃遭贼人掳劫,全府上下为了找她忙得团团转,她却是将那掳劫她的贼人给抓破了脸。
蒋贵妃是从不会医术的,也从不是自娘胎里下来就身子羸弱,蒋府里从没有医书。如今的宋云程与之前的蒋贵妃分明是两个完全不一样的人。
“我知道你跟蒋妍是完全不同的两个人,我能感觉到好像是你的灵魂住在蒋妍的身体里,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沈越突然的问起。
宋云程也不瞒着他,如实的道:“我原本是二十一世纪医药世家的孙女,爷爷是驰名中外的中医,自小受爷爷的熏陶和教养,对中医了解颇深。后来遭人设计惨死,魂魄飘到这儿附身在蒋贵妃的身上,之后皇上赐蒋贵妃毒酒,我就借着蒋贵妃的身体活了过来,再后来的事,你都清楚了。”
沈越点着头,从不曾将宋云程的手放开,宋云程所说的事都令他无比震撼,所有的一切都不可思议,如今他稳稳妥妥的牵着宋云程的手,心里有一丝的害怕,害怕宋云程不知道会在什么时候就离开了他。
“你不会离开我的,对吗?”沈越小心的问道。
宋云程坚定的回答道:“以前的事情都已经过去,在那个世界里,宋云程已经死了,而在这儿,我是蒋妍。我觉得,好像是上天故意安排我出现在你的身边。”
说罢,宋云程动了动身子,安稳的靠在沈越的怀中,此时夜色静谧,他们看不清彼此的脸,反而可以将藏在内心里的话坦然说出来。
沈越也是觉得,宋云程的出现是上天对他的眷顾,从他第一次见到宋云程开始,虽未一见倾心不忘,但平静无波的心中却激起一圈涟漪,随着每一次次见面,他的心已经被宋云程所牵绊,总想着如何制造下一次见面的机会。
两人又是静默许久,宋云程想起一事来,她已经告知了沈越自己是穿越而来,那林素瑶的事,也没必要瞒着沈越:“对了,还是要小心些萧淑妃,她……不是萧瑞景的女儿,她是之前的林皇后。”
沈越又是一怔。
宋云程继续道:“在林家被查抄之前,萧淑妃就曾私下出宫去过林府,想来那时林怀英已经知道萧淑妃的身份,林府被抄家,林怀英曾有不少门生党羽,我担心他们会支持萧淑妃。”
一宿里,沈越都无眠,萧淑妃若真是林皇后,定然会有林家的旧人支持,而且如今萧淑妃已经在朝堂之中冒出尖来,这万密一疏,真怕会出什么篓子。
第二日一早,宋云程醒来,身边已经没有了沈越,唯有身边余下的温热证明昨儿夜里沈越出现过,她微微一笑。用了早膳后,便就往碧霞居里去了,果真的见沈越在床榻上躺着,丝毫不动,宛若从未醒来过一般。宋云程将允嬷嬷和唐思颖支开,才小声的唤了沈越一声,沈越微微动了下宋云程正握着的手,算是给宋云程回应。
宋云程知道他接下来另有打算,便也不强
求,只管当沈越仍未醒来,她照旧为沈越施针解毒。
刚从碧霞居离开,和喜就过来同宋云程禀报道:“主子,那谢参将今日已经请旨前去战区了。”
这回与云楚和西宁国交战,在前方征战的都是些明面上与蒋家和沈越没有关系的将领,倒是有不少萧家的人和林家旧部,如今林素瑶又将谢参将安排进去,看来是想在这次交战中捞些功劳。如此一来,她在军中也算是有人。
又经过承德宫的时候,看到礼部侍郎和和冯学士正从承德宫里出来,等着他们走远后,绛云疑惑的道:“萧淑妃害死冯才人的事大家都知道,皇上那时候袒护萧淑妃,对她未曾责罚过一点。按理说冯学士应当是恨透了萧淑妃才是,怎么会三天两头的带着大臣去投靠萧淑妃?”
宋云程也摇着头,看不明白这事:“也不知这冯学士是什么用心,他以往甚少参与到朝政中来,如今却活动频繁,古怪的很。”
绛云笑着示意道:“有王爷和主子您盯着,出不了什么大事。”
刚回到宣宁宫,宫人就前来禀报说余昭仪求见。宋云程倒是奇怪,她与余昭仪素无往来,怎好端端的这会儿急着求见她?莫不是二公主病了?
想着,便示意宫人请余昭仪进来。余昭仪一进来就跪倒在地上求道:“贵妃娘娘,臣妾只能来求您了,求您救救臣妾的父亲!”
宋云程一听,骤然皱了眉,问道:“余昭仪的父亲怎么了?可是病了?”
余昭仪摇着头,她声泪俱下的道:“臣妾的父亲是军中的粮草官,专门负责收粮草送去军中,可是上回送粮草的途中遭人袭击,丢了粮草,随后晚了两天才将粮草补上。朝中有大臣就此事来弹劾父亲,皇上大发雷霆,要处死臣妾的父亲!”
宋云程听她说完,才道:“丢失粮草,会影响到军中将士,你的父亲本就难逃其罪。”
“贵妃娘娘,您听臣妾说完,父亲虽然丢失粮草,但及时补上了,而且军中一直都有余粮,故而并未给军中造成任何影响,此事并未揭开来。可是不过两日,朝中便有大臣上奏弹劾父亲,这明显是有人设计要害臣妾的父亲!”余昭仪急着道,将事情的原委都说了出来。
宋云程听此也不由犯了疑,军中的事情八百里急报送到京城都要两天多,可是余昭仪父亲的事才一出,也是两天就传了来,可见是精心设计了一个局,要害余昭仪的父亲。宋云程问了句:“是朝中哪位大人上的奏本?”
余昭仪回道:“洪御史,臣妾曾看见洪御史多次出入承德宫,这事,八成是萧淑妃所指使。臣妾在宫中人微言轻,只能求贵妃娘娘了。”
宋云程想了一会儿,并未当下应了余昭仪所求,只是道:“本宫去皇上那儿问问,只是你的父亲丢失粮草是事实,此劫怕是难逃。”
“劳烦贵妃娘娘了。”余昭仪恭敬道,再没别的事,便就退出了宣宁宫。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