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婉言抬头来,眼神坚定的看着宋云程,道:“臣妾不怕死。”
宋云程怒责了句:“你不怕死,难道就要牵连你的家人为你陪葬,牵连十王爷为你陪葬?就为你的这点痴心情意,他们就死不足惜吗?你可是天子嫔妃,那些不该动的念头,就好好的收着。”
崔婉言咬咬牙,低头应下:“臣妾明白,不敢再犯。”
宋云程仍有些不放心,又补充了句:“本宫会想法子让你搬到别处住,这菀歆居离碧霞居也太近了些。”
“娘娘,臣妾连远远的看着他都不行吗?臣妾保证,绝对不敢再生出其他的心思来,求娘娘不要连臣妾这点念头都灭了,否则臣妾在后宫里活着还有什么意思。”崔婉言一顿,立即跪了下来,向宋云程恳求道。
宋云程看了看跪在地上的崔婉言,失望的道:“权当本宫今日白来菀歆居一趟!”
说罢,气愤的出了崔婉言的屋子。
许久后,屋子里才传来崔婉言一声:“臣妾谢过贵妃娘娘。”
宋云程在院子里停了脚步,吩咐了绛云一句:“盯着菀歆居的人都撤下吧,她自己非要往火坑里跳,只能由着她去。”
绛云犹豫着,问:“那万一崔才人真做出罔顾伦常的事,怕十王爷……”
宋云程示意道:“放心,十王爷若连这些小难题都无法解决,又怎么避得了战场上的刀光剑影,皇上又怎么会如此忌惮十王爷。”
如此,绛云也不担心了,唤了在菀歆居里伺候的宫女如尘过来,同她说了几句话,如尘便点头退下。
看绛云将后宫里的这些宫女收买训练的很好,出了菀歆居后,宋云程赞了绛云一句:“你倒是将她们调教的不错。”
绛云回道:“奴婢也只是依着主子的意思办的,宫女们大多是出自贫苦人家,在宫中小心翼翼的伺候着,却时常受主子责骂,还受其他宫女欺负,突然有主子您愿意出手帮助她们,为主子您卖命,她们至少还有个盼头,她们自然忠心耿耿的。”
后宫很多的粗使宫女都是家中贫寒,宋云程答应在她们每月该有的月钱之外,还会给她们家中送去十两银子,替她们家中的哥哥或者弟弟寻门好亲事,更是会给他们举荐好差事。上个月,如尘的哥哥便是在宋云程的安排下进宫当了侍卫,守皇宫的南门宫禁,虽没什么大出息,却也总算是吃了皇家这碗饭,每月还有五六两银子的月钱,不愁温饱,还能让他兄妹能见上面,自然对宋云程心怀感激。
雍和宫里又被张德妃刺死了个宫女,雍和宫的宫女一时没看住,竟然让张德妃跑出了雍和宫。
张德妃一手拿着满是鲜血的剪子,蓬头垢面,衣袍凌乱的就往宣宁宫的方向跑,嘴里喊着:“本宫要杀了蒋妍那个毒妃给皇儿报仇!本宫要杀了她!”
一路上竟无人敢阻拦,她畅通无阻的就跑到了宣宁宫。
宋云程正午睡着,一睁眼,便看见张德妃拿着那鲜血淋淋的剪子对着她,宋云程被惊的心都跳乱了
,好一会儿才平复过来,示意素心素怡等人到殿外候着。
张德妃已然噗通一声跪在地上,甩了手里的剪子,哭着求道:“贵妃娘娘,臣妾都要被逼疯了,求您给臣妾指一条明路吧!”
宋云程问道:“德妃你是想活着,还是想报仇?”
张德妃顿了一会儿,坚定的道:“臣妾想活着,也想报仇。”
宋云程点了点头:“如今萧宝林恩宠深固,丁才人腹中又有龙嗣,就算查明当初是萧才人指使康瑞下毒害死了大皇子,皇上未必会降罪于萧宝林。所谓花无百日红,德妃你需要暂避其锋芒,保全自己。”
张德妃愣然,有所明了,又有所不明,茫然的抬头看着宋云程。
这会儿和喜进殿内来禀道:“主子,淑妃娘娘带着人过来了。”
宋云程向张德妃道:“捡起地上的剪子来,你不是要找本宫报仇吗?”
张德妃看了看地上满是鲜血的剪子,迟疑了一会儿,颤抖的捡了起来,犹豫着要不要真去刺宋云程。宋云程给她吃了个颗定心丸:“放心,杨淑妃不会让德妃的位置空出来让给其他的嫔妃上位的,她会帮你求情的。”
如此,张德妃也不迟疑,就在殿外太监喊道“淑妃娘娘到!”的尾音还没落下,她便毫不犹豫的往宋云程刺去,宋云程一躲,那剪子只刺着宋云程的手臂。
“真是放肆!还不快将德妃拿下!”杨淑妃一进来便冲着宫人道。
宋云程捂着满是鲜血的手臂,由绛云小心搀扶着坐下,睥睨的看了眼殿内的人,杨淑妃和林素瑶等人气势汹汹,张德妃瘫软在地上,由宫人押着,此番却是境况惨淡。
杨淑妃招呼了身边的一个小宫女:“还不快去太医院里请太医过来!”
杨淑妃这才满是关怀担忧的向宋云程道:“臣妾掌着后宫之权,却让德妃伤了贵妃娘娘,臣妾有过。”
宋云程冷冷的道:“本宫无碍,刺伤本宫的并非是你,杨淑妃不必介怀。”
德妃从雍和宫这一路过来多少人看着,德妃来宣宁宫这么长时间,杨淑妃带着人过来,怕不是前来保护宋云程的,而是来收拾残局,看宋云程到底死了没。
殿内所有嫔妃怕都是这样的心思!定是这会看着宋云程还好端端,兴许还会觉得有点可惜,张德妃怎就没将宋云程刺死啊!
张德妃被杨淑妃关回了雍和宫,太医来宣宁宫里看宋云程的确无事后,杨淑妃这才领着一众宫妃回了育德宫,又遣了宫女绮罗往德章宫里请沈洛过来。
闯入宣宁宫刺杀贵妃,这可是大罪。
沈洛虽恨不得宋云程也快些死,估摸也有着张德妃怎么不将宋云程刺死了的想法。
“淑妃觉得该如何处置德妃?”沈洛摸着下巴想了想,又将这个问题递给了杨淑妃,张德妃是生是死,他丝毫不在意。
杨淑妃正等着沈洛这话,便回道:“大皇子死后,德妃就精神不济,有疯癫之状,好在贵妃娘娘尚无大碍,还请皇上看在德
妃生养大皇子的份上,饶恕她这一回。”
“皇上,”梁才人开口道,“张德妃不止是伤了贵妃娘娘,还杀死了雍和宫里数名宫女。臣妾在家中时,爹爹曾教导过臣妾,人命不分贵贱,宫女的命也是命。张德妃如此草菅人命,皇上岂能轻饶。”
梁才人下座的严宝林也说了句:“一国贵妃被刺,皇上若不处置张德妃,岂不是让朝臣寒心,蒋家军可是还在边关守着。”
沈洛一直不语,杨淑妃微怒,扫了林素瑶和丁才人一眼,道:“梁才人和严宝林又何必如此咄咄逼人,张德妃素来善待六宫姐妹,若非是大皇子之死对她的打击太大,又怎么会疯癫?两位妹妹不懂丧子之痛,丁才人想必很能体会张德妃的心情才是!”
丁才人的身子微颤,将求助的眼神看向林素瑶,却见林素瑶眼观鼻鼻观口口观心的坐着,丝毫不理会她。她只好笑着回道:“淑妃娘娘说得也是,若是有人害了臣妾腹中的孩子,臣妾兴许也会像张德妃那般受不了打击而疯癫。只是,那几个宫女却是死得冤枉了些。”
许婕妤轻哼了声:“张德妃如今疯成这般,怕是与雍和宫的宫人也脱不了关系,要是让臣妾说,指不定是这些宫女给张德妃下了什么药,才让张德妃疯的。”
底下争论不休,沈洛厌烦的看了下面的嫔妃一眼,才道:“德妃在宫中侍候朕多年,恭谨大度,从无过错,她刺死宫女,刺杀贵妃乃是疯症所至,情有可原,留在雍和宫里已然不妥,暂且将德妃安置到寿禧堂住下,命太医尽心医治,等疯症好了后,再出来吧。”
沈洛虽不在意张德妃,可张德妃的娘家哥哥是通政司参议,其父是辽宁巡抚,正好可以盯着辽东的宋家,德妃若是死了,张家多少会对他生出嫌隙来。
张德妃被送去寿禧堂那日,宋云程去了寿禧堂。
先前宋云程和绛云和喜和贵搭的葡萄架子,如今已经挂满了一串串的葡萄,宋云程支了素心和素怡去摘几串葡萄回去吃,这才向张德妃道:“寿禧堂虽然远了后宫,可德妃的位置到底还会有人惦记着,太医的药能不吃便不吃,你装着疯,总有法子的,只要你不要好得太快就行了。”
张德妃的事算是了了,只是杨淑妃又往宣宁宫里派去了十来个太监,说是宣宁宫当值的人少,万一下回再有张德妃这样的事情发生,宋云程若是出点好歹,她当真是愧对皇上授予掌管后宫事宜大权的信任。
摆明是要找人盯着她,宋云程心知肚明,脸上还是笑着谢了杨淑妃,不过一群小太监罢了,宋云程想收拾他们,简直是轻而易举。
被张德妃刺伤的手臂,宋云程用了自己研制的金疮药,倒是好得快,没几天便就结痂愈合了。
如今这都快就九月了,院子里的树上仍有几只蝉鸣叫的烦人,宋云程不过是午睡,却觉得这院子里十几双的眼睛都盯着她,翻来覆去的睡不着。喊了绛云过来:“这院子里的蝉鸣叫的令本宫心里烦躁,你让那几个宫人拿了竹竿去将蝉都赶走吧。”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