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冷血无情?呵,尹未叶,莫不是王太过纵容你了,以至于你如今竟敢这般枉视宫规,以下犯上?!”单子均这回是真的怒了,他脸色阴沉,风雨欲来的样子令一旁的宫女见了都有些心惊肉跳。国主虽说冷酷铁血,但她们何曾见过国主如此发怒;不禁暗暗为这个大胆犯上的女子捏了一把冷汗。
泪殇深吸了口气,情知这样吵下去不会有任何结果;但却实在不甘心小皇子就这样没了,她无论如何都要替傅宣仪和小皇子讨个公道。整理了一番混乱的思绪,敛去方才听到单子均称她是“以下犯上”时的些微酸楚,凝声道:“是民女不懂规矩,冒犯了国主;请国主恕罪!但此事确有蹊跷,恳请国主彻查小皇子的死因。”
“哦?”单子均面色稍有回转,似是有所怀疑道。
“民女学过药理,深知这世上并无会散播肆虐的毒物;故而觉得小皇子急于送去火化有失妥当,一时情急,才会做出这等犯上之事。”泪殇见单子均脸色已没有先前那般阴沉,便接着说道,“求国主让民女再看一看小皇子。民女一定会给国主一个满意的答复。”
单子均并未直接回答她,而是命人去离尘巷阻止火化;并让他们将小皇子带来。在单子均阴冷的目光下,那个公公不敢有所异议,飞快地跑出朝銮殿。泪殇心里不知为何却没有丝毫轻松,有种不安的感觉。
一直站在一旁未曾出声的莫洛言此时才开口道:“国主,宫里可是出了什么事?”小皇子?毒?怎么不过月余,就似乎发生了许多他不知道的事?他先前见国主同未叶姑娘争执,几乎还以为是自己看错了。他跟随国主征战数载,还从未见过让国主发怒还能安然活下来的人;惹怒了国主仍胆敢向国主提要求,未叶姑娘可算得上是新朝第一人了。
掩去心底酸涩,莫洛言的视线丝毫不敢在泪殇身上停留。如今未叶姑娘已进了宫,那么他若
是同在木家村一般与她相处,只怕会给未叶姑娘招来非议和祸端。
“洛言,此事以后再议;你先回去歇息,明日早朝时,我们再做商榷。”单子均不想多说,莫洛言也不好再问,便拜辞回府。他刚离开不久,此前去离尘巷传国主口谕的太监已匆匆跑了回来,神色慌张失措:“国、国主,奴才该死!奴才该死!”
“何事如此慌张?!”单子均不悦道。
“回禀国主,奴才赶到的时候,小皇子已被火化了!”“什么?!”泪殇只觉晴天霹雳,一瞬间几乎站不住。“你满意了?你的孩子再也不可能活过来了,这下你满意了?!他死得不明不白,我真不懂你为什么就不肯多费些心思,去救救他;至少,弄清楚真相。可是你怎么会绝情到如此地步?”最后一丝希望都被摧毁,泪殇冲着单子均怒吼道。
那么小的孩子……却只因自己父王的绝情、后宫女子间的勾心斗角而送了命。可是她身为医药师,明明救得了小皇子,却无能为力。
“你以为事情会这么简单?”单子均似乎早就预知了这个结果,丝毫不显惊讶;对泪殇的怒气冲冲,不以为然地冷冷说道。
“什么意思?”泪殇怔了怔,问道。
“新朝以来,虽边境安定,百姓安居;但是这些均是表象,其内里仍是令人堪忧。朝堂现已分割三派,相爷手握六部职权,大将军手中掌握着单洛国三分之一的兵权;他们明里臣服于王,暗地却各自与外邦有所勾结。如今能暂时相安,只是因他们尚未有十足把握与王相抗衡。若是此时出了什么事,正好让他们寻得借口,这天下就怕又要再起祸乱了。”单子均少见的耐心向泪殇分析当今局势。
“如此不是应该伺机将他们手中的职权、兵权收回才是?可这又与…这事有何干系?”泪殇有些不理解,朝堂之事她从没注意过;如今听单子均这么一说,倒确是比
后宫凶险复杂多了。
“琛儿之死确实如你所猜测那般,并不简单。但此事若是深究下去,必定会牵扯到朝堂上的这几股势力,引来轩然大波。”单子均始终一脸冷漠,语气也是极冷极淡,仿若他说的不是朝堂的大事,
“所以,你的意思是说,这件事情你不打算追究了?是吗?”泪殇难以置信地后退了一步,“那小皇子怎么办?傅宣仪怎么办?”说来说去,单子均就是不打算查清楚这件事;就是诚心让那些下手的人逍遥法外!就为了他口口声声的“天下”,所以不顾骨肉亲情?
“尹未叶,难道你还听不明白吗?孰轻孰重,你分不出吗?”单子均费尽唇舌,却仍换不来她的理解,也有些不耐了。
“难道在你心里,骨肉亲情就一点都比不上你的江山重要么?”泪殇实在不能接受他的这种说辞,就算是为了江山社稷,也不必如此。
“好了,王能和你说的都说了,你回去吧!”单子均挥挥手,背过身去,不再看她,“来人,送尹未叶姑娘回未央宫!”几个宫女太监依言走到泪殇跟前:“尹姑娘,请吧。”
泪殇默然转身,走至门旁,忽又停住;“尹姑娘……”宫女不安地唤道,不知这位敢同国主大声争执的女子又怎么了。可随即,就见她再无迟疑地走了出去,便噤声,连忙跟上。
单子均一直沉默的站着,半晌,才道:“韩公公。”
“奴才在。”殿外一个有些上了年纪的太监跑进殿来,弓着身子道。
“吩咐刑部,皇子死得蹊跷,速速彻查此案。”单子均神情凝重,声音愈发冷硬。
“是,国主。奴才告退!”韩公公退出朝銮殿后,却没有直接出宫去刑部,而是张望了一番,直奔某殿……
“残月,此前吩咐你去查的人,可有回音?”单子均坐在榻上,似是沉思了半晌,忽然出声道。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