彭厉锋挥手让这些人都下去了,棍棒虽然很是担心,但看到纪挽歌对他微微点头,也就没有在强留,转身出去了。
纪挽歌小心的观察着彭厉锋的表情,他的眼中光影明灭,看不出怒气,但也绝不是开心得,纪挽歌试探着唤:“阿锋?”
“我没想到。”彭厉锋说。
纪挽歌愣住,还在彭厉锋并没有给她回话的机会,只是自顾自的说:“当年我父王阵亡的时候,给我留个三个大将,其中最被看重的就是高志扬,高兀的父亲。”
那是彭躬之精挑细选留给彭厉锋的人,要说是老皇帝留给小皇帝的顾名大臣也是不为过的,这些人本是跟彭躬之一起出生入死的人,留给彭厉锋,完全是彭躬之给儿子留下的一层保障。
这三个人尤其是高志扬在军中威望极高,在彭厉锋还没有立起来的时候,这些人都是不遗余力的帮扶着彭厉锋的,要说彭厉锋对这些跟自己父王一起征战多年的叔叔辈大将,心中没有一丝孺慕那是不可能的。
所以高兀说了那样的话,彭厉锋也只是叫人绑了他,并没有对他真的怎么样,心里到底记挂着这是高志扬唯一的儿子,不能真的对他做出什么残忍的事,但是结果却是令人失望的。
纪挽歌那一把药粉撒上去,彭厉锋在知道这个高兀是假的的时候,甚至是有一丝的欣喜的,是假的就好,这样子他就不用担起要处置高志扬独子的罪名,但是那也不过是一瞬间的心情。
很快的,彭厉锋就发现了问题,眼前的是假的高兀,那么真的呢?他身边的这些人,都是日日夜夜在一起的,自己的神兵营,根本不是外面的人想要掉包进来就能掉包进来的,彭厉锋知道这怕是有内应的,然后便是怀疑楚晏,不怪人遇到什么事都怀疑楚晏,实在是楚晏这个人手伸得太长,哪里都少不了他,被怀疑是很正常的事。
但是不只只有纪挽歌一个人了解楚晏的,彭厉锋甚至比上纪挽歌更了解楚晏,他哪里能不知道,这个假的人若是楚晏的人,怕是第一时间就会自杀,根本不会给他们审问的机会。
然后再看这个假的高兀,有恃无恐的,似乎并不怕,就算是纪挽歌揭穿了他的身份,他似乎也没有流露出绝望的神态,甚至还有些‘我绝对没事’的肯定感。
彭厉锋是个敏锐的人,这么多事情联系在一起,哪里还有想不通的,在听那人最后说是真的高兀派他来的,彭厉锋还有什么不知道的。
这不过是彭家军中的一次内讧罢了。
真的高兀找了假的高兀来假扮自己,这样子,他就能脱身离开这里,至于去了哪里,目的是什么,其实并不难猜,少不得是留在了他的父亲高志扬身边。
至于这个假的高兀,重重行径,不过是扰着这里的人军心不稳,要是彭厉锋再在巫山里多逗留几日,他们大可以放出彭厉锋已经失踪或者直接说彭厉锋已经死了等等的消息,只要彭厉锋遇难,那么在外面的彭家军,就能说出军不能一日无将这样的话来,论资排辈,无论按什么程度算,这彭家军的指挥权都会落到高志扬手里。
当然了高家还是做了两手准本的,要是假的高兀事情败露,当然就将所有的一切都推给假高兀,反正有楚太子在,有的是人嫁祸,一点都不怕没人相信。
要不是在军中有那么大的势力,这个假的高兀不会这么有恃无恐,甚至对着彭厉锋这样的冷面煞神都能面不改色。
纪挽歌沉默半晌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彭厉锋现在怕是最艰难的时刻,处处都是杀机,这个假的高兀若不是纪挽歌识破了,彭厉锋看在高志扬的面子上,也是不能将他怎么样的,至多也不过是打个几军棍,然后就是将这样的人留在军中继续为祸,军心这个东西,如果有人里应外合的配合着,不需要多久的日子,彭厉锋在彭家军中的威望就会落下来。
设身处地想想,纪挽歌觉得如果自己是彭厉锋怕也是会伤心的不知道说些什么好,似乎一夜之间他身边所有的人都背叛了他,为的不过是那些令人侧目的权利罢了。
纪挽歌伸手抓住彭厉锋的手,“阿锋.........”
千言万语都不知道该从何说起了。
但是这一次等着纪挽歌的却不是彭厉锋的拥抱或者笑容,彭厉锋冷淡的拉开纪挽歌的手,说:“你也出去吧。”
他如此冷淡的表现,令纪挽歌吃惊。
但是彭厉锋真的冷下脸来,便是纪挽歌也是怕的,看他这幅样子,纪挽歌一时之间又有些委屈,她急匆匆的跑来,这般不顾形象,甚至为了保护他,她都站在了他的前面,这般抛头露面,对一个女子来说,不是那么容易的事。
可是就是如此,彭厉锋却没有领她的情,反而是这么对待她,纪挽歌眼眶发红,也就不在耽搁,迈步就走了出去。
走出去才发现,刚才的那些人全部都没有走,都沉静的站在帐外,可是这么多人站在这里,刚才纪挽歌在帐中竟然没有发现,一时有些懊恼,面对这么多张探究的眸子,纪挽歌脸上有些发热,真不知道自己刚才怎么就在这么多人面前表现出了那么恶劣的一面。
女孩子无论到了什么时候,都是顾惜形象的,纪挽歌刚从彭厉锋哪里受了气,现在面对这些人又有些窘迫,顿了下脚,一个纵身,直接用上轻功,走了。
一众男人在外面窃窃私语,“不知王爷是个什么打算呢,刚才都问出来了,是高兀那个混蛋想着夺位呢。”
“就凭他怕是没有这么大的胆子!”
“那你是说........”
“高将军怕才是幕后黑手!”
“嘶~~”
“你快小声点吧,王爷还不知道怎么烦心呢。”
“哎~~”
被长辈,兄弟联手背叛,这其中的滋味,不是当事人不会明白的。
而且这假的高兀虽然抓到了,但是真的高兀还有高志扬现在可都在外面统领千军着呢,这出去怕是还有一场硬仗要打,自家兄弟矛头相对,这可真是.......
一时帐外的人都是垂头丧气!
——
纪挽歌一路回到自己的帐子这边,越想越委屈,眼睛红彤彤的,但是刚走到自己的帐子门口,就看到了善直还有黄金。
看到这两个人纪挽歌几乎可以肯定是谁来了,黄金看到纪挽歌险些没有跳起来,“小姐回来啦。“
黄金脸上的笑容,这么多年几乎都是这般没心没肺的,尤其是现在她都是要做母亲的人了,但是做出这般的动作来,竟然毫无违和感,身边的善直原本是多沉稳的一个人,愣是因为黄金的这么一个东西,吓得变了脸色,简直是战战兢兢的扶着黄金。
纪挽歌心中更是酸涩,这个时候她最不想看到的就是秀恩爱!
但是黄金跑过来对着纪挽歌说:“小姐阿,你快进去劝劝吧,公爷,夫人一直在吵嘴。”
原来黄金跳起来不是高兴的,而是急的,看黄金这般样子,纪挽歌也就不在计较什么心中的酸涩,急忙跑进帐中,情况倒是没有黄金说的那么夸张,也有可能是他们已经吵完了。
纪挽歌只是觉得气氛有些僵硬,在看年画绒的眼睛,没有看过的样子,纪挽歌松口气,没有哭过就好。
看到纪挽歌进来,纪霆的脸色有些不好看,年画绒倒是高兴的很,招手叫纪挽歌过去,纪挽歌对上年画绒这个母亲,什么时候都是好脾气的,笑吟吟的坐在年画绒身边,让年画绒搂住自己。
“娘,你怎地来了?”纪挽歌心里也是想着,这外面兵慌马乱的,年画绒若是可以还是呆在巫山里面调养的好,安稳,平静,对年画绒来说,那样的生活是真的不错的,但是年画绒显然不是这么想的,她说:“娘亲不是跟你说过,要跟你在一起,难道你不想带着娘。”
“哪能阿。”不知道是不是刚才觉得自己受了委屈的缘故,纪挽歌这会子看到母亲,只觉得依恋的很,不说旁的那些事,年画绒这个母亲对纪挽歌那可真是掏心挖肺的。
见到年画绒纪挽歌心中那点子委屈一下子就放大了,抱住年画绒还算纤细的腰身,只将头埋在母亲怀里。
“这是怎么了?这般大了还撒娇?”年画绒打趣纪挽歌,但是女儿这般跟她亲近,她倒是真的很是开怀的。
纪挽歌也觉得自己都已经成亲了,跟彭厉锋之间受点气跑来跟母亲撒娇是有些说不过去,但是谁让眼前的人是她的母亲呢,面对年画绒,纪挽歌从来都是这般柔软的。
“哼~!”纪霆哼了一声,对女儿从进来没有跟他打招呼,便扑进年画绒怀里很是着恼,尤其是看到年画绒那般温柔的抱着女儿,心中更是不是滋味,要知道他可是很久没有得到过这样美好的怀抱了。
纪霆一甩袖子出去了,纪挽歌有些不明所以的从年画绒怀里抬起头来,不明白的问:“爹爹,这是怎么了?”